“喂......喂~~嗣清,你怎麽了?”李乘風連忙問道“你沒事吧?喂......喂......”


    過了約莫半分鍾的時間,電話那頭才傳來嗣清的聲音


    “啊~我......我沒事,小師叔,能麻煩您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嗣清的聲音竟有些發顫。


    “哦......你真的沒事兒吧?”李乘風關切的問道,畢竟自己大半夜的把人從被窩裏叫起來,萬一人家有個傷風感冒的,自己心裏還真的是過意不去。


    “您先別管我了,您能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嗎?”這次嗣清的聲音不再發顫,竟是有些急切。


    “沒事就好~”李乘風有些納悶,剛才的話有毛病嗎?於是又認真的,逐字逐句的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剛才打坐冥想,入定後發現自己識海的半空中飄著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正在冥想打坐,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就想問問你們在修習心法,打坐冥想的時候也是這個情況嗎?”


    這次,電話那頭卻沉默了下來,嗣清半晌都沒有回應,要不是看著電話上的計時器還在跳動,李乘風還以為電話被掛斷了呢。


    “喂~~~嗣清......你還在聽嗎?”李乘風拍了拍手裏的電話,又衝著手機的送話器吹了兩下“喂喂......嗣清,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聽筒裏終於傳來了嗣清的回應,隻有一個字,但是李乘風卻聽得出來,嗣清在說這個字的時候十分的費力。


    “嗣清,你沒事吧,我怎麽感覺你不對勁呢?”李乘風心中狐疑。


    “這......這樣吧,小師叔,您說的這個情況我還真沒遇見過,我明天查閱一下道藏典籍,盡快給您回複,再有就是我會盡力聯係師叔祖,讓他給您回個電話,您看這樣行嗎?”


    “噢~~~這樣啊~~”李乘風有些失望,兩個問題都沒能得到確切答案,讓他有些失落“好吧,那你一旦查到答案就盡快告訴我。”


    “放心吧,小師叔還有其他吩咐嗎?”嗣清的聲音平穩了些,似乎是情緒平複了許多。


    “沒有了,抱歉這麽晚打擾你,再見!”


    “小師叔也早點歇息吧!”


    李乘風掛斷電話,心情鬱悶無比。而他卻不知道,電話的那頭,一把紅木圈椅倒在桌旁,地麵上還有一盞破碎的青瓷茶碗,嗣清正跌坐在地上,被割傷的手掌還在流血,此刻,他正愣愣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低語“原來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神胎真的存在……凡人真的可以擁有神胎......”


    忽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嗣清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穿鞋,隻穿著一件貼身的單衣就衝出了房門,朝著一座宮觀後的小院子飛奔而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乘風就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


    “誰呀這是……一大清早的,還能不能讓人睡個踏實覺!”李乘風昨天很晚才睡,莫名其妙的異變讓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才昏昏睡去,這會的電話鈴聲無疑是勾起了他那無名的起床氣。


    拿起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四個大字“師父來電”李乘風瞬間困意全無,也忘記了這是在家裏,連忙一骨碌爬起來,迅速按下接聽鍵,電話裏傳來齊老道那熟悉而又賤兮兮的聲音


    “乖徒兒~回家的感覺咋樣?有沒有想師父啊?”


    “想你大……”李乘風硬生生的把那個“爺”字咽了回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趕緊起床開門往客廳裏瞅了瞅,家裏沒人,這個點兒,李大民兩口子應該是去公園晨練去了。李乘風這才放心的拿起電話,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酸溜溜的回道


    “師父,原來您老人家還健在啊?我還以為您老羽化升仙了呢!”


    “渾小子,怎麽說話呢?為師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第一時間就給你回電話了,你這是個什麽態度?”齊老道氣的直翹胡子,這個寶貝徒弟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麽了,一大清早火氣這麽大。


    “態度!您還嫌我態度有問題?”李乘風心裏那簇憤怒的小火苗驟然噴發,瞬間就已經成了燎原之勢。


    “您老人家收個徒弟是打算讓他自生自滅的嗎?您知道我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事兒嗎?我說不拜師,您死乞白咧的非要我拜,拜了師您就丟給我兩本功法讓我自己看著練,出了岔子也找不到人在哪兒,從我回到家開始,功法出問題,元氣出問題,直到昨天,連識海都出問題了,您口口聲聲師父長,徒弟短的,徒弟快死了您管不管?”


    一口氣吐出了滿腹的牢騷,李乘風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個受個委屈的孩子,而且還是那種沒人管沒人問的孤兒。


    “嗯?怎麽會出了這麽些岔子?”齊老道沒理會李乘風的牢騷攻擊,反而開口問道“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說給為師聽聽!”


    “……”李乘風賭著氣不說話。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咳咳……是這樣的,為師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外麵和幾個老家夥商量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們這一代就剩下這麽幾個老不死的,百年之後的事情也該開始著手安排了。現在年青一輩確實是人才凋零,可以托付衣缽的小輩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和幾個老家夥商議了一下,從年輕一輩之中挑出幾個資質好的,讓他們組團出去曆練一番,畢竟實踐出真知,總不能一直把他們當孩子,始終藏於羽翼之下,而且……我們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


    “您跟我說這些幹嘛?”李乘風心中依舊是忿忿不平“您忙您的大事,像徒弟死活這種小事,等您有空的時候再說吧!”


    “這話說的……”齊老道有些莫名其妙“我怎麽不管你的死活了?別耍孩子氣,趕緊給我說說,最近出了什麽岔子了?”


    “嗣清跟您聯係了嗎?”李乘風並沒有直接回答齊老道的問題。


    “呃……是有那麽十來個未接的電話……”齊老道略微有些尷尬“我這不是先給你聯係了嗎?嗣清那小子等我有空了再給他打電話,先說你的事兒!”


    “我沒事兒,您問嗣清吧!”說完把電話一掛,摳出電池扔在了一邊,倒頭睡起了回籠覺。


    這一關機就是半個多月,這段時間,李乘風每天悠哉度日,泡泡網吧,和朋友聚個會,走個親戚串個門,實實在在的過了幾天神仙的日子。


    時間轉眼來到了年關,明天就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辦年貨,籌備過節,李乘風百無聊賴的坐在客廳裏嗑著瓜子看電視,李大民和陳淑華兩口子則是在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


    “小風,去陽台把晾好的香腸拿過來~”陳淑華在廚房裏招呼著。


    “好嘞~~”李乘風放下遙控器,麻利的穿過臥室來到陽台。窗外,天色將晚,朦朧的夜色將這座北方的小城緩緩的籠罩,華燈初上,萬家燈火演繹著世間百態。遠處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平添了不少的年味兒,同時也預示這一年即將進入尾聲,新的一年即將來臨。


    李乘風長長的舒了口氣,快過年了,真熱鬧啊~不知道師父和嗣清他們怎麽過年呢?想起師父,李乘風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已經半個月沒動靜了,自己賭氣關機這麽久,想象還真是挺幼稚的,快過年了,要不~給師父打個電話......


    “小風,香腸拿來了嗎?”陳淑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啦~來啦.....”李乘風趕緊把晾在繩子上的香腸拿了下來,快步的送進了廚房。


    “算了,還是給師父打個電話拜個年吧~要不在禮數上也說不過去!”李乘風撓撓頭,走進房間,從枕頭下拿出休息了半個月的手機,連上了充電器。


    “叮......”過了大概五分鍾,手機開機的提示音響了,李乘風剛準備拿起手機,隻聽見一連串手機短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叮叮咚咚的聲音響了足足兩分鍾這才停了下來,李乘風愣住了,乖乖~這是什麽情況?翻開手機,隻見電話和短信圖標上赫然顯示著99+,估計再晚幾天開機,這手機就得直接報廢掉。


    李乘風不敢怠慢,趕緊打開通話記錄,一長串紅色未接來電映入眼簾,有師父的,有嗣清的,有王曉輝的,還有黃媛媛的......原來自己人間蒸發的這半個月裏,漏掉了這麽多的電話,其中齊老道和嗣清的電話最多,李乘風眨眨眼睛,心底有點兒發虛,就像是沒寫家庭作業的小學生,第二天坐在課堂裏那般忐忑。緊接著又點開了短信的界麵,手機收件箱裏堆滿了未讀信息,無一例外,所有信息的聯係人都是“師父”李乘風依次點開,信息內容幾乎一致


    “好徒兒,速回電話”


    “電話打不通,看到信息速回電話”


    “有急事,速回電話,急急急~”


    “......”


    李乘風足足用了十分鍾才把所有的信息看完,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回好像玩兒過了......”拿著手機,李乘風不停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怎麽辦?現在打電話認錯會不會太遲了?”


    由於自己的任性,有可能會給身邊親近的人帶來不必要的困擾,這會兒還不知道師父急成什麽樣子呢!也罷!挨罵就挨罵吧!事情總得解決啊!


    隨即把心一橫,拿起手機揣進口袋,對著廚房裏招呼了一聲


    “爸~媽~我出去買瓶飲料啊~一會就回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下樓去。


    一路小跑來到樓下,李乘風拿出手機,深呼吸了一下,撥通了齊老道的號碼......


    “嘟......嘟......”電話接通了半天還是傳來了“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


    “果不其然......”李乘風慶幸之餘反而有些失望“用打電話的方式還真的很難找到他老人家啊~”


    隨即又撥通了嗣清的電話,這次沒讓他失望,剛響兩聲就接通了。


    “小師叔啊~您跑哪兒去了?”電話聽筒裏傳來嗣清焦急的聲音


    “您的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


    “元氣受不受控製?識海的異象還在不在?”


    “我把您告訴我的情況跟他老人家說了,叔祖一直在聯係您,可是電話一直打不通,這段時間裏可把他給急壞了,這不,昨天又出門去了,加上這次,這十幾天已經出門四趟了,您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了?一直聯係不上,我還以為......”


    李乘風拿著電話,聽著嗣清一頓急切的輸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因為自己使小性子,給嗣清和師父帶來了這麽大的困擾


    “嗣清~~我......我沒事,你別著急,我現在很好,這段時間......手機壞掉了~~剛修好~”李乘風扯了個謊“這段時間我一直也沒敢修煉,所以身體上也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


    “唉~小師叔......容我說句不敬的話,您可是叔祖的心尖子,他老人家現在是把這一脈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您身上,您實在是不該......”嗣清有些埋怨的說到“實在是不該如此任性,可能叔祖行事有些不合常理,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樓觀一脈,為了小師叔您啊。”


    “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狹隘了~”李乘風此刻的自責感幾乎要溢了出來“是我心性不堅,給師父還有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擾,都是我的錯~”


    電話那頭,嗣清沉默了一陣,緊接著說:


    “這段時間,叔祖幾乎把隱世的那幾位前輩折騰了個遍~~”嗣清的口氣緩和下來,又恢複了原本的柔和“我把您的情況如實稟告給了叔祖,他老人家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然後就一直聯係不上你,這可把他老人家急壞了,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去了龍虎山,臨走時囑咐我繼續給你打電話,這半個月裏叔祖幾乎沒怎麽休息,一直在外奔波,前前後後跑了龍虎山、嶗山、鍾南山,昨天回來也沒敢怠慢,收拾一下又去了白雲觀,臨走時對我說,要為你求個圓滿~”


    嗣清在電話裏很平靜的敘述著齊老道這段時間的行程,李乘風的心裏卻一陣陣的發酸,想起半個月前任性的樣子,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齊老道為了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天南海北的奔波,而自己呢?不管對門派、對師父,都沒有絲毫的付出與貢獻,而自己在享受別人奉獻的同時,還要使小性子,耍脾氣,這還是人幹的事兒嗎?


    “嗣清......師父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李乘風此刻隻想趕緊聯係到師父,哪怕挨頓罵~哪怕被師父打一頓~也許那樣,自己心裏能好過些!


    “叔祖並沒有告知我行程~隻是臨走前交代我說,繼續跟您聯係,一旦聯係上就轉告您一句話”嗣清平靜的說。


    “什麽話?”李乘風一愣,心說“該不會是要把我逐出師門吧~”


    “什麽都別怕,萬事有師父在呢!”嗣清有些激動“就這一句話~”


    聽完這句話,李乘風有些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的掛斷了電話。翻開手機,看著那一連串紅色的未接來電,還有齊老道發的那些焦急萬分的信息,視線模糊了起來


    “原來我才是一個不合格的徒弟啊~~”李乘風有些自嘲的苦笑,隨即打開信息麵板,調出師父的信息,按下了回複鍵


    “師尊!過年好!徒兒給您老磕頭了!”


    當晚,李乘風躺在床上,腦袋裏像過電影一般,齊老道邋裏邋遢的舊道袍,花白的頭發,朱紅色的酒葫蘆,還有那略顯猥瑣的笑容,這就是電影和小說裏描述的師父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難道不是舞台劇裏的台詞嗎?為了自己這個不情願入門的徒弟,做這些真的值得嗎?


    李乘風的心裏似乎有些明悟,這也是第一次,自己從心底裏想做好一個徒弟的本分,想讓師父高興,讓師門有麵兒。


    “開始修煉,隻有精進修為才是一切的根本!隻有在修行上有成就,才能報答師父為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李乘風暗暗下定決心。


    於是,靜息凝神,默默運轉法門,漸漸的進入到冥想的狀態中。識海裏,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今天格外的清澈明朗,漂浮的霧氣也消失不見,整個識海裏猶如夏夜的晴空,這讓李乘風興奮不已。不過這個興奮的勁頭沒兩分鍾就消失不見了,因為他發現,在那晴朗通透的天空中,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還在,依舊是那個冥想打坐的姿態,似乎從來沒動彈過。


    “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難道他就準備一直在我的識海裏這麽坐著?”李乘風有些納悶兒“算了,先不管他了,看看虎爺睡的咋樣了~”


    運起精神力,李乘風在識海裏尋找黑虎的蹤跡,不大會兒,一個黑色的氣團逐漸凝聚成型,黑霧中一對湛藍色的眼睛緩緩睜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李乘風的腦海裏響起


    “娃兒~今日來尋虎爺我是有什麽事兒嗎?”黑虎仍舊是十分囂張的口氣


    “哎......你睡醒啦!”李乘風有些奇怪“你咋知道我在尋你啊?”


    “我在你的識海之中,你所想即為我所慮,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和你的意識是一體的!”黑虎懶洋洋的回答


    “什麽!”李乘風嚇一跳“咱們不是說好了,你不可窺探我的想法嗎?”


    “切~~”黑虎冷哼一聲“放心吧~虎爺我可一點兒也不稀罕去窺探你的想法,隻有在你用意識喚我的時候,我方能感應的到。”


    “哦~~”李乘風有些將信將疑,但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暫時作罷“虎爺~跟您打聽個事兒唄~~”


    “真新鮮了~你找我打聽什麽事兒?”黑虎有些玩味的說到“說吧,今天虎爺我剛睡醒,精神頭兒不錯,心情也挺好,可以指點一下你~”


    “您瞧瞧~~那是個什麽玩意兒?”李乘風指著半空中打坐的家夥說道“自從上次從識海脫離之後就一直坐在那兒,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哪兒?”黑虎一愣神,順著李乘風的引導朝上麵望去,由於是伏臥的姿勢,所以向上看有些困難,但是當黑虎看到在自己斜上方半空中打坐的那個家夥之後,竟如遭到雷擊一般,渾身的毛發瞬間炸了起來,猶如受驚的小貓一般,再也不敢向上觀瞧,而盡力的趴低身體,腦袋緊緊的貼著地麵,嘴裏還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虎爺......虎爺......”見到黑虎這副模樣,李乘風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您沒事兒吧~這副模樣兒......是嚇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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