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盧俊義怎麽會出事?


    王燁看著衣衫襤褸的燕青,總覺得自己得背鍋。


    罷了,詳細的路上再說,現在還是得先去救人。


    以前的時候,王燁不明白怎麽為了一個人攻州破府,比如宋江打高唐州,死那麽多人,救一個柴進,明顯是虧本買賣啊。


    這自打做了寨主,倒是明白了,沒辦法啊,有些事情沒法算賬啊,就像盧俊義這事,不去的話,什麽忘恩負義,什麽見死不救的傳言都能給你冒出來信不。


    所以這個時候,王燁本人怎麽想,雖然重要,但是又不那麽重要。


    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你是很難要求他做個一諾千金,然後重義輕生的好漢的,因為社會教給他的是利己主義教育。


    隻是王燁與一般掌權者不同的是,如果一件事情非得做,又有一定危險性,那王燁會選擇自己來。


    在王燁的遠近親疏邏輯中,狼騎的命自然是比素未謀麵的盧俊義的命更貴重的。


    比如現在去大名府,那就是王燁,帶著跟朝廷大戰之後,補全到三百人的狼騎,王燁以前想湊個一百零八的,後來想想,格局還是要打開,湊個三百六十五都天煞陣也不錯。


    還有就是董澄所領一千燕雲騎了,畢竟那是大宋北京大名府,你這三百多騎跑過去,知道的你是攻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傳令的呢,所以還是要有上千兵馬才成。


    不過也隻能那麽多了,梁山現在真沒有多少兵馬。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所以做計劃幹嘛?!


    王燁是個喜歡做計劃的,總覺得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隻是這做計劃的時候雖然考慮到了意外情況,但是真沒意外到這種要打大名府的程度。


    如今卞祥領著左軍兩團都已經是到了白翎島了,陷陣營也到了全州,梁山這邊右軍袁朗看家,近衛軍還在休整;


    原定的右軍第二團指揮不聽話,跑去開了海州新地圖···


    這個時候你給我開這麽個大宋北京副本,俺是真沒辦法。


    再說大隊人馬攻城,我要是梁中書,就先斬盧俊義為敬,我管你亂七八糟的,先讓你計劃落空再說。


    所以王燁隻能選擇兵貴神速,打你一波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的應該還有蕭嘉穗,他應該不會怪我吧,大半夜的喊起來,後天出差去海州主持大局,反正要是擱在我以前,老板敢喊我這麽幹,開了老板都是有的···


    搖搖頭,把無關的想法往後稍稍,腦子裏麵天天想得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批判完自己之後,就是計算了,大名府離梁山是多遠?


    直線距離是二百裏,算上拐彎繞路的,也就是二百四五的樣子。


    戰馬一天能跑多遠?


    不恤馬力的話,能跑一百多公裏,就是差不多要廢的意思,不廢也得養個把月。


    當然有些戰馬不一樣,比如王燁胯下的烏騅,隻能說要不是為了等等狼騎還有燕青,王燁能半天就跑過去,不耽誤今天下午在大名府過端午節。


    當然王燁是有點虎,但不是真的彪,王石頭、縻貹、燕青都不會同意他一個人先跑的。


    畢竟現在的盧俊義不是已經死了,而是在大牢關著,雖然很可能隨時會死,但是不還沒死呢嗎。


    王燁自己跑過去?


    萬一折了···


    嘖嘖~


    全書完!


    不過這打馬的路上,王燁倒是對這個浪子燕青刮目相看,今年燕青多大呢,才二十歲,對比一下差不多年齡的九紋龍史進,這人已經是人精一樣的存在了。


    實際上王燁對浪子燕青的印象不好,這個第一印象的形成是來自於前世看水滸的概括印象。


    燕青是北京大名府人氏,自幼父母雙亡,由盧家撫養長大,是盧俊義的心腹家仆。


    定位很清楚,就是仆人。


    他外形俊俏,姿質風流,遍體花繡,善用弩箭,精通相撲,武藝高強,身手敏捷,赤膽忠心,聰明伶俐,靈活且靈巧,更兼多才多藝,吹彈唱舞、各路鄉談、諸行百藝,無有不精。


    看這一溜褒義詞,是不是大概也能明白為什麽王燁看他不順眼了。


    人總是對那些過分優秀的人,心生不忿。


    尤其是自己情商不高,又沒特長,除了上學讀書啥都不會,對“更兼多才多藝”這些“花裏胡哨”本事的人自然就不喜歡。


    這事當然不能怪王燁,他是農家子出生,父母辛苦半生,才把他送到城裏大學畢業,對比那群自小練鋼琴、演講、繪畫諸如此類才藝的同學,他···


    嘖嘖,一無是處~


    所以現在的王燁也是琴棋書畫一竅不通。


    嗯,倒是也可以練練。


    說回重點,王燁心中對人家有意見,自然不是“嫉妒”。


    作為書中後期重要角色,對浪子燕青的推文分析並不少,比如說他對盧俊義沒那麽忠誠。


    比如燕青勸盧俊義的原文說:“娘子舊日和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門相就……”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我早知道夫人出軌了,但是我不說···


    這是燕青風評被害得很重要的一點。


    當然王燁心中其實倒也明白,燕青可能是真的忠心,但是對這個事情有自己的判斷。


    首先一點,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的,這種事情雖說丟人,但是本身事不大,於盧俊義尊嚴有損,但是性命無礙,呃,最起碼一時無礙的。


    二來也是他很懂盧俊義,說了也沒用,盧俊義絕壁不信,事實上說了確實也沒用,盧俊義真不信。


    正常男人誰信?


    尤其一個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的,李固那是什麽位份的,夫人能看上他?


    盧俊義的武力值評價很高,社會地位也有,但是人真的是有些天真。


    是的,在王燁看來,這人一把年紀,確實是天真的,僅次於涉世未深的史進還有自己這種純情少年。


    算了,背後就別吐槽了,這盧俊義這次不是被人陷害,是真的被自己牽累了。


    人家管家李固舉報的通梁山賊寇證據裏麵,第一條就是和梁山賊首交往,還收過黃金~


    唉,當初我就不應該送,不是讓你書信閱後即焚嗎?


    還能留這麽大手尾?


    俺真不是找劉唐這種一看就是匪寇的人送的啊?


    當然還有鐵證,就是當初送糧食到馬穀,這事怎麽說呢.


    沒法辯!


    雖然許貫忠買糧食不是一家,但是初時確實隻有大名府盧俊義有那個能力快速籌糧,然後解了燃眉之急。


    這事是很多人都能打聽出來的,隻能說行事不密。


    所以王燁必須要來!


    當然按照王燁心中暗戳戳的推斷,很有可能還和生辰綱有關係,雖然梁世傑估計不知道太湖四傑的事情,但是東西是在梁山周邊丟的。


    方圓百裏,所有跑江湖的,誰不得給梁山一個麵子,就是按照道上的規矩,也得分給梁山一份。


    所以怎麽算,王燁都覺得是自家,把人家好好的北京員外給坑了。


    ··· ···


    大名府大牢,盧俊義是真的蠻慘的,皮開肉綻,衣衫襤褸,是真看不出天人一般的模樣。


    對於自己下獄,一開始盧俊義也是有些怨梁山的。


    隻是後來想想~


    唉,當初賣糧食的那麽多,怎麽就抓著俺了?


    唉,那李固小人啊,俺與他有救命之恩,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唉,這天下讀書人都沒有好東西···


    牢中不知日月,今天該是端午佳節才是,也不知道夫人如何了,那些抄家的兵痞···


    唉,自身難保啊~


    盧俊義一生富貴,是真沒受過這麽大罪的,甚至有些一蹶不振之態。


    怨天尤人之後,身陷囹圄的盧俊義也是明白,都是借口,該恨的實際是這個世道。


    財帛動人心罷了,北京首富,又無真正得力官麵人物罩著,可不是想怎麽炮製你就怎麽炮製?


    聽說梁世傑那廝丟了十萬貫生辰綱,如今怕不是十幾個生辰綱都有了。


    可憐自己一身本事,竟還想著報效朝廷?


    這梁世傑忒也不當人子!


    ··· ···


    盧俊義實際是沒這個眼光的,很多事情,其實是有人跟他說的。


    腳步聲傳來,盧俊義身體略一緊繃,看到來人之後,繼而放鬆。


    隻見來人:


    兩院押牢稱蔡福,堂堂儀表氣淩雲。


    腰間緊係青鸞帶,頭上高懸墊角巾。


    行刑問事人傾膽,使索施枷鬼斷魂。


    滿郡誇稱鐵臂膊,殺人到處顯精神。


    此人正是兩院押獄兼充行刑劊子,姓蔡名福,北京土居人氏。因為他手段高強,人呼他為鐵臂膊。傍邊立著一個嫡親兄弟,姓蔡名慶。亦有詩為證:


    押獄叢中稱蔡慶,眉濃眼大性剛強。


    茜紅衫上描鸂鸂,茶褐衣中繡木香。


    曲曲領沿深染皂,飄飄博帶淺塗黃。


    金環燦爛頭巾小,一朵花枝插鬢傍。


    這個小押獄蔡慶,生來愛帶一枝花,河北人氏順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慶。那人拄著一條水火棍,立在哥哥側邊。


    “蔡兄來了。”盧俊義帶著枷,隻能略拱拱手。


    蔡福心中明白,平日裏不曾落難之時,這玉麒麟盧俊義哪裏會正眼看自己了,何況這蔡兄。


    “員外客氣了,我且將員外枷鎖去了,好用些飯食。”


    盧俊義悚然,“這,這是斷頭飯嗎?”


    蔡慶嗬嗬一笑,河北三絕,原也不過如此。


    蔡福回頭瞪了眼自己弟弟,轉頭朝盧俊義歉意的笑笑,“斷頭飯比這個豐盛些,如今還不至於的。”


    盧俊義也是有些羞愧,“階下之囚,失禮了。”


    “員外初逢大變,有些失態也是尋常。”蔡福安慰道。


    “此番蒙難,若非上下看顧,小人哪有命在,若能僥幸不死,必報賢昆仲大恩。”盧俊義也是個會服軟的,也能自稱小人的。


    蔡福笑道,“員外不必如此,俺兄弟兩個也非良善人家,隻是盧員外確係冤枉,又是好漢,所以周全一二罷了。”


    “這倒也不好說冤枉,小人與那梁山軍師確實有些交情。”盧俊義也是苦笑。


    “梁山周邊富戶哪個跟梁山寨主沒有往來,不過是看上了北京首富四個字罷了。”蔡慶說道。


    這員外果然不是個靈醒的,那般罪名不過借口罷了,還真跟梁山寨主有交情不成?


    “唉,時乖命蹙,世道艱難。”盧俊義歎氣。


    “這大名府大獄中艱難的可不止員外一個,今日那李固又來送了五十兩蒜頭金來,要斬草除根,貴夫人送來的五十兩白銀可是不夠留下員外性命的。”蔡慶道。


    這慣常是個說話不好聽的。


    “如此奈何?小人,小人身無餘財···”


    蔡福攔住了身後的蔡慶,也攔住了要說話的盧俊義,“舍弟不會說話,員外不要誤會,此行非是為勒索錢財來的,我兄弟二人雖不富裕,錢財也夠生活,有些錢不敢拿的。”


    蔡福繼續道,“隻是想教員外知道,那李固才到盧家不過半年,想來沒本事拿出五十兩蒜頭金的,這背後必然是有人看重員外家財,員外如果有甚自救的手段,還是趕快用吧。”


    盧俊義忍不住掉下淚來,“家財被抄,急切間哪能自救?”


    蔡慶忍不住吐槽,偌大一個財主,這為人處事也忒差了些,落了難都找不到人拉一把?


    “對了,小乙何在?”盧俊義突地問道。


    這自小養大的家仆如果也負了自己,這世道真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小乙哥在外為員外奔走,前日來過之後,就不曾見了。”


    盧俊義不語,這燕青走的急,也沒個言語交代,盧俊義實在也不知道他能去哪裏求援,


    絕望,悔恨,萬般無奈~


    看盧俊義失魂落魄的樣子,蔡福搖搖頭,帶著弟弟就離開了。


    待走到外間,兩兄弟停住。


    蔡慶問道,“哥哥為何不告訴他燕小乙去了梁山?”


    蔡福沉默半晌,在蔡慶以為哥哥沒聽到,準備重複一遍的時候,蔡福才開口說道,“梁山會為了這盧俊義大動幹戈嗎?”


    “應該不會才是,盧員外交代的清楚,跟梁山泊主素未謀麵,跟那軍師有些交情,也不過是做了筆糧食生意罷了。”


    蔡福搖搖頭,“那可不是一筆糧食生意那麽簡單,那是活人無數的功德。”


    看弟弟沒什麽感覺,蔡福也沒有多聊,家傳為吏,生在這醃臢地,蔡福從來不指望自己弟弟還能有些許良善心腸,就是自己,大概也是沒有的。


    “那燕小乙你也認識,是個有本事的,他既然言之鑿鑿的要去梁山求救,想來有幾分成算的,咱們就且拖延十天半個月的。”


    “梁山離這裏不遠,無論如何,過幾日應該會有動靜的。”


    蔡福看了看天色,日頭西沉,這端午佳節,也算是過去了。


    罷了,今日適宜飲酒!


    也不知道梁山人什麽時候來?


    大概會花點錢疏通一下,判個刺配,然後路上劫囚吧?


    兩個押送公人可比大名府好對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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