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就是矯情,哪怕明白高麗百姓注定死傷慘重,王燁也不可能去做戰略調整。


    偶爾感慨一下,也就是感慨罷了。


    誰都明白因為戰亂死去的人,從來都會是直接死於刀兵的無數倍。


    王燁的心也沒那麽博愛,甚至可以說有些民族主義的,所以高麗百姓的苦難,王燁一來看不見,二來也是沒有那麽共情。


    王燁如今在營寨內,就在等。


    如今的楊州城就是死局,甚至不需要梁山攻打,就早晚會崩潰,自從王燁知道高麗士卒開始劫掠百姓冬衣,王燁就明白這場戰鬥不會太難。


    隻能說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也來的太急,梁山又攻的太快,導致如今楊州城出了大岔子,所以李資謙感慨天亡高麗不是沒有道理的。


    十一月二十七日,楊州城內守軍全線撤退。


    然而~


    數萬大軍的撤退又怎麽是說撤退,就能成功撤退的。


    雪雖然停了,天晴無風,但是撤退的楊州守軍並沒有覺得日子好過一些。


    因為天太冷了!


    幹冷!


    而且身後還有狼一樣的追擊部隊。


    拓俊京不是沒有留殿後部隊,隻是這個情況,殿後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又有多少人願意明知必死還能坦然接受的?


    如果有能讓他們拚命的理由,那沒準還成,可是高麗一副船要沉了的模樣,又怎麽給他們拚命的理由?


    所以斷後的部隊投降的很快,並沒有起到真正斷後的作用。


    拓俊京對這種情況大概也是有個預料的,如果說沒有布置,那就是開玩笑了,拓俊京還沒那麽無能。


    真正起到遲滯追兵的希望,是天氣。


    天氣對雙方都是公平的,積雪也是公平的,山路不好走也是公平的。


    拓俊京在很早之前就做了規劃,是有一整套撤退方案的,部隊沒有什麽陣型,這種天氣就別講究什麽軍陣了,最快速度到達開城才是正經;


    然後是接應安排,楊州和開城大約百裏,這個距離不遠不近的,快馬兩三個時辰就到了,當然這天氣騎馬很危險,而靠兩條腿的話,一天是走不到的。


    所以在中間是有兩處營寨做接應,拓俊京跟金富軾說得,有一部分確實是~


    嗯~


    隱瞞了部分事實。


    當然也不是嚇唬他,撤退和潰敗自然不是一回事,有組織的行軍一天能跑三十裏,但是被人追著跑的話,三五裏就要出人命了。


    所以隻要追下去,自然能造成高麗士卒的大規模減員。


    隻是這天冷路滑,追擊的路也不順利,騎兵如果不是頂尖騎術,極品戰馬,跑不起來的話,比人走路的速度並不能快多少。


    騎兵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在省力,所以騎兵追擊還是有一些斬獲的。


    因為敵人分散,而且條件確實惡劣,追擊部隊也沒有太多,如今負責追擊的是徐寧所領中軍第二團。


    錦鞍駿馬紫絲韁,金翠花枝壓鬢旁。雀畫弓懸一彎月, 龍泉劍掛九秋霜。


    繡袍巧製鸚哥綠,戰服輕裁柳葉黃。頂上櫻花紅燦爛,手拈鐵杆縷金槍。


    這便是金槍手徐寧了,如今也是意氣風發了。


    “將軍,咱們這般追擊,是不是有些慢了?”安士榮問道。


    安士榮是河北來投山的好漢,輾轉分到徐寧手下,看對眼了,就做了徐寧副將。(水滸中被徐寧殺死的田虎部將,嘿嘿,就跟林衝副將黃鉞一樣)


    “都督隻是讓咱們去追趕,沒說一定要多少斬獲。”徐寧道。


    對安士榮,徐寧是大略滿意的,除了身高。


    徐寧在山寨能打的頭領中算是比較矮的,隻有“六尺五六長身體,團團的一個白臉,三牙細黑髭髯,十分腰細膀闊。”


    身材雖然勻稱,但是在這一群動輒八九尺身高的頭領中間,真的是不顯,甚至都有些自卑了。


    而安士榮,身高七尺九寸,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走在一起,要不是落後半步,還以為自己是他副將呢。


    “既然寨主沒說,那咱們就緩些追,這般天氣,非戰鬥減員太厲害了。”安士榮道,這一路上,摔傷的可是不少。


    “不追他們也未必能活下來,咱們韓元帥昨天回來,可是一陣悶悶,不過倒是把事情跟我和呼延將軍說的明白,今年這天氣不知道殺死多少人呢。”徐寧說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之所以聊天,也是閑的,騎在馬上,不敢走快,也不能走慢,就這麽走唄。


    大軍行動處,這裏已經是第一波追過的地方了,所以徐寧還是相對放鬆的。


    “將主說笑了,往年天氣也冷,他們就不穿衣服了?怎地今年就凍死了?”安士榮搖頭道,冬裝對貧苦人家,那可真是貴重資產,一件衣服,縫縫補補,穿那麽些年,還能扔了?


    “不一樣的,咱們是從南邊往北麵打,那些逃難的高麗百姓有往山裏的,也有往北的,他們就是有冬衣,也沒那麽厚的,而今年的冬天又格外的冷···”


    徐寧解釋道,這就是地域性氣候不同造成的。


    異變陡生!


    “嗖!”


    箭矢破風聲傳來!


    “將軍小心!”安士榮喊道,身子已經飛身朝徐寧撲去。


    隻是埋伏的人用的是弩~


    弩箭從徐寧咽喉射入,入肉寸許。


    這也就是有護頸攔了一攔,不然就已經是貫喉而出了。


    看著徐寧落馬,安士榮隻感覺天旋地轉~


    “咯咯~”徐寧沒死,以手指向那處雪堆,喉嚨中咯咯有聲,卻是已經說不出話了。


    安士榮到底是領兵許久,強迫自己快速鎮靜下來,下了幾個命令。


    第一斥候親衛去找那個刺客,先報仇。


    第二通知寨主。


    第三通知大軍集結,緩慢後退。


    安士榮心中明白,咽喉中箭,隻要不是大出血,直接嗆死的話,可能還有救,但是隻是可能,甚至可以說是極低的可能。


    徐寧明顯是九死一生了,現在這種情況,中軍第二團副都指揮使馬靈不在此處,這追擊是追擊不成了,如果敵人趁機突襲一波,全軍覆沒不至於,但是絕對會吃虧。


    “安頭,人在雪堆之中,上有木板支撐,隻漏一個小孔,看時間已經埋伏了許久,應該是專門埋伏我軍指揮使甚至都指揮使的。”斥候回報,眼神卻一直看向徐寧,呼吸困難,但是看樣子還能堅持。


    安士榮皺眉,看向四周,心中愈發不穩妥。


    埋伏處與此處距離有七十步,天寒地凍,白茫茫一片,如果還有其他埋伏的話,恐怕也是發現不了的。


    這種布置堪稱惠而不費的最有效手段,不對,這般能在七十步距離還能射中咽喉的弩手,應該也不是一般人物。


    隻是,如今該如何~


    中軍在集結,大軍已經在一寸一寸的翻檢雪地了,但是效果不是很好,而徐寧依舊躺在地上,區別在於地上鋪了披風。


    安士榮看在眼裏,急在心中,這可是自己將主,兩人雖然相識不久,可是相處的愉快,不然安士榮也不能做了徐寧副將。


    可是安士榮又不敢動。


    弩箭卡在咽喉處,出血看上去不是很多,但是根本不敢動,多曆了戰事,自然明白傷口處置的一些禁忌,比如不能挪動,更不能拔箭。


    所以安士榮現在什麽都不能做,隻是一波波的派令兵到兵營,尋韓世忠元帥或者寨主來救命,自己是副將,不是副都指揮使。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 ···”


    馬蹄聲由遠及近,安士榮一愣,身後來的?


    馬蹄聲有些特殊,似乎是烏錐?


    令兵算算時間,應該還沒到大營的吧?


    回頭去看,黑馬、白衣,果然是寨主!


    怎麽來的這般快?


    心中雖然疑惑,但是動作卻是不耽誤,“見過都督,俺家將主咽喉中箭,重傷。我們不敢輕動,賊人埋伏於雪地,已經伏誅,末將擅自做主,將追擊的大軍收縮防禦了···”


    安士榮快速交代了情況,王燁點點頭,應對的還算妥當。


    來到徐寧身邊,咽喉要害處中箭,氣息微弱,果然是【重傷】


    王燁確實是接到係統提示之後,快馬過來的。


    【霸道】安排上,氣息稍平,但是依舊危險,天太冷,失血多了,容易失溫,還是要盡快送到安道全那裏去。


    “安士榮是吧。”王燁看向安士榮,對各軍都指揮使副將,王燁實際是不全認得的。


    “是!”安士榮叉手應道。


    “把大隊帶回營寨!”王燁道。


    “喏!”


    以隨軍擔架固定,然後王燁抱起了徐寧,得虧他不算高,王燁絕對力量也足夠,雖然姿勢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


    除了王燁和烏錐,其他人想把徐寧送到安道全那裏,估計就隻能收屍了,一是顛簸,二來路又滑,萬一再摔了,那就真沒救了。


    “駕~”


    等王燁打馬而去,安士榮才反應過來,寨主這都沒披甲就來了,而且還就他自己孤身一人,要不要派人護衛啊~


    ··· ···


    對於王燁這種動輒一句話都沒有,連護衛都不帶就往外跑的行為,蕭嘉穗也是很無奈。


    這正商量軍務呢,結果主公直接跑了,這事鬧得~


    蕭嘉穗能怎麽辦?


    當然是讓王石頭帶狼騎去追,然後準備救治傷員(一般隻有救人王燁跑這麽快),全軍小心戒備···


    剩下的等寨主回來再說。


    王燁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來接應的王石頭和狼騎,簡單說了幾句,王燁就繼續打馬往回走,隻是烏錐到底帶著兩個人,而且王燁小心托著,還擔心顛婆到,這馬速就不能全速,還是派了馬快的狼騎提前回大寨通報。


    繞過揚州城,不多時就不到了營寨,早有安道全等在此處,並布置了營帳。


    王燁把人小心放下,安道全皺眉看著徐寧,咽喉箭矢入肉一寸一分,已經傷及喉骨,可是箭矢竟然幸運的避過了動脈,箭矢又卡在了咽喉處,堵住了出血,隻能說是幸運。


    小心的切開頸部皮膚,取出箭矢,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安道全皺了皺眉頭,把箭矢拿回來聞了聞,淡淡的草藥香,還是個藥箭,不過不是劇毒,還有救~


    唉,徐教師竟然還能活到現在,真的是潑天的運氣。


    看著徐寧呼吸逐漸平穩,王燁也是心中感慨,這徐寧咽喉中箭,是不是世界意誌的強行幹涉。


    要知道徐寧一直穿著自己的家傳的“雁翎圈金甲”。


    實際這甲胄確實精良,比梁山頭領製式鎧甲還要強些,真的是刀槍不傷,箭矢不入。


    隻是這咽喉中箭,實在是不知道該感慨他幸運還是不幸了。


    “教師可有性命之憂。”蕭嘉穗問道。


    “回軍師,性命無礙。”安道全道,本來想解釋一下箭矢如何射在這般巧合位置,沒傷到血管還有寨主說的動脈的。


    想了想,還是算了,隻要人能活著,解釋那麽多幹嘛?


    “無礙就好,神醫辛苦了。”蕭嘉穗這聲辛苦是真心實意。


    戰場之上,誰能保證自己沒個傷病,對王燁當初費勁兩次延請這神醫安道全,是由衷的佩服他遠見和眼光。


    一通忙活,確認了徐寧確實性命無礙,如今又已入睡,因為病人需要休息,王燁、蕭嘉穗、韓世忠、郝思文、卞祥就都走了。


    回到帥帳,聊了幾句徐寧,話題自然還是轉到了之前討論的事情。


    “主公,此時氣溫驟降,不僅是打亂了高麗布置,就是我軍,也是有些不妥當的,輔兵禦寒物資不足,軍備不齊,我建議暫緩進攻。”蕭嘉穗道。


    這也是王燁跑出去之前的話題。


    “軍師,非是俺跟您唱反調,實在是這般咱要是緩下來,他們人走了不說,開城百年財富也都帶走了。咱隻要追下去,最起碼不能讓他們這般輕鬆把錢糧都帶走吧。”韓世忠道。


    高麗放棄開城,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了,開城不是個易守難攻的城池,甚至就韓世忠的觀察,真的沒有幾個皇城是真的易守難攻的,比如東京這種,如果要打,似乎也不是很難打下來。


    “韓元帥說的在理,隻是咱們就是追下去,又能如何?從九月份開城就開始陸續轉運財貨,能帶走的自然帶走了,不能帶走的,也就帶不走了。”郝思文道。


    “如今非戰鬥減員太多,咱們平日裏接戰,戰損也沒有這般嚴重,就是把開城搬空又如何?對咱們來時候最貴重的是腳下的土地啊。”蕭嘉穗道。


    “俺同意良臣兄弟的,俺就是覺著,還是一次把他們打死的好,不然咱們以後邊疆上有的忙了。那群讀書的,還想著咱們戰事結束,就要唱一回主角的,咱們總不能邊疆留這麽個仇人在那~”卞祥覺得自己也得發表一下見解~


    ··· ···


    討論來討論去,終歸是要王燁拍板的,就在這蛋疼的二比二的爭論聲中,王燁開口了。


    “說的都有道理,隻是咱終歸是要定個大略的,如此這般,我···”


    “主公,奸細查到了!”王寅人還沒進來,話就已經到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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