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不到三十騎的燕雲騎在打掃戰場。


    沒有看到龐萬春,杜老大微微皺眉。


    “老六,龐將軍去追完顏阿骨打了?”杜老大問道。


    老六沒回話,身形一側,便是龐萬春的屍體。


    杜老大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始末。


    完顏阿骨打死了!


    龐萬春也死了!


    來不及為龐萬春可惜和悲傷,杜老大要想的是如何應對。


    毫無疑問,完顏阿骨打的死是大事,對梁山和金國都是。


    現在冷靜下來再看,自己似乎是中計了,最起碼也是成了別人手中的一把刀。


    是的,杜老大收到了完顏阿骨打的行蹤,然後傳訊龐萬春的。


    唉~


    龐萬春是真的可惜了啊。


    杜老大對龐萬春寄予厚望,甚至是打算作為未來草原騎兵統帥去培養的。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如何應對金國接下來的報複,才是重點。


    嗯~


    或者趁火打劫?


    杜老大把事情的始末詳細記錄了,遊隼一路,令兵一路,傳訊燕京城。


    兩天前,王燁剛回燕京城。


    燕京城中,王燁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也是有點懵的。


    完顏阿骨打死了?


    龐萬春死了?


    這···


    王燁一時之間腦子有點混沌,這金國開國皇帝,史書上耶律阿保機一般人物,就這麽死了?


    隻是,杜老大自然不會開玩笑,所以這看上去離譜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十月二十九夜,顧不得天寒地凍,大半夜的,王燁喊了宗澤、趙鼎、孫安、萬俟卨幾人議事。


    這半夜把人喊過來,自然是急事。


    待樂和把事情說清楚,幾人不免又鬆了口氣。


    事情雖然大,也急,但是倒是比預想的要好很多。


    要知道,王燁從來不曾半夜這般喊人過來,平常看月亮談事也比這個時辰早。


    “此時以應對金國報複為要,需即刻加強野狐嶺方向防禦。”孫安先開口道。


    孫安是如今的樞密使,這種事情上,需要先給出基調意見來。


    “有備無患,無論金國是否報複,亦或者我梁山借此機會出兵草原,調兵遣將,儲備物資,總是對的,臣附議。”趙鼎道。


    趙鼎是副相,為宗澤之副,也是總管政務,既然喊過來議事,那自然是要發言的。


    宗澤也是點頭。


    王燁看向萬俟卨,這個從進門就一直皺著眉的梁山元老—安東都護府門下侍郎。


    “前軍所部,有步兵團五個,精兵近三萬,有騎兵團五個,燕雲精銳騎兵兩萬五千,另有連環甲精銳騎兵五千,合計三萬騎兵,也就是步騎精銳六萬,另有輔兵三萬餘,便是整整的十萬大軍。”


    “而金國入草原以來,所部隻餘十六個萬戶,每個萬戶,騎兵精銳在三千到四千之間,合計不到七萬精銳騎兵。”


    萬俟卨沒有多說什麽,卻已經是什麽都說了。


    也就是隻杜老大所掌控的軍事實力,是足夠防禦金國報複的,尤其如果是防守方的話。


    所以,王燁這大半夜的把人喊起來,真的是有點沒必要。


    咳咳~


    皮一下。


    人該來還是要來的,畢竟是那麽大的事,總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


    “金國有幾成可能報複?”孫安問道。


    問的是萬俟卨。


    “五五之間。”萬俟卨道,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金國的諳班勃極烈,是完顏吳乞買,他是咱梁山老熟人了,對梁山的實力清楚的很,打梁山不是個好的選擇。”萬俟卨補充道。


    “完顏阿骨打死在野狐嶺,作為繼任皇帝,可以不報仇的?”孫安皺眉冷眼看著萬俟卨。


    “理性來說,金國沒有報仇的本事。”萬俟卨道。


    心中暗自有些後悔,別人說什麽就什麽唄,發表什麽看法呀。


    所以這種事情,能不參加就不參加,一參加就得罪人。


    宗澤搖了搖頭,製止了兩人爭執,道:“這世上的事情,不是都能理性的。”


    實際上,完顏吳乞買越理性,越要興兵報仇。


    不然這皇帝位置大概率也是坐不穩的,就是純純的從政治角度考量,也是要出兵意思一下的。


    甚至如果完顏吳乞買心腸再狠一些,就讓完顏阿骨打的親信做先鋒,一舉兩得。


    “若是報仇失敗,皇位一樣不穩的。”萬俟卨道。


    今天的萬俟卨難得的有點剛,哪怕是麵對宗澤,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萬俟兄言之有理,對完顏吳乞買來說,進退兩難。”趙鼎道。


    進,打不贏梁山,即位之後的第一仗就是敗仗,於威望打擊太大,尤其完顏阿骨打珠玉在前的時候。


    退,那就更沒法交代了,完顏阿骨打是金國開國皇帝,無論是功勞還是威望,在金國不是一般的高,如今死在梁山,大仇豈能不報?


    “所以不需要考慮他來不來,而是咱們去不去的問題。”孫安道,“之前與金國毗鄰,多番小規模接觸,互有勝負,然一直未能決勝。”


    這個問題很容易理解,蒙古草原有差不多兩百萬平方公裏,論大小,跟梁山如今控製的麵積差不多。


    但是這兩百多萬平方,隻分布了差不多不到六十萬人,這種情況下,打仗,打的就不是實力了,而是找人的本事。


    這也是梁山打金國一直不順的原因,這地方不允許梁山結硬寨打呆仗,而騎兵出擊,又很容易無功而返,甚至被人圍殲。


    “或許換個方式處理一下?比如給梁山傳信的人,便是完顏吳乞買,把這事傳到金國。”趙鼎道。


    萬俟卨點頭,這話說的太合萬俟卨心意了,沒想到這濃眉大眼也是個蔫壞的。


    是不是完顏吳乞買傳信,不重要,如果需要,那就可以是完顏吳乞買。


    當然,在萬俟卨看來,大概率就是完顏吳乞買做的,畢竟這事,他獲益最大。


    “可以試試,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王燁道。


    這個策略可以試,但是王燁心中並不太喜歡這個方式,倒不是白蓮花,而是不能實際上削弱金國。


    從大山走出來的金國,很原始,也很實際,他們更信奉弱肉強食的道理,活著的人更重要。


    這種事情,隻要完顏吳乞買否認,就是個沒法證明的事情。


    “金國,打敗吸納了蒙兀(蒙古)族,如今人口比遼東時更多,再加上從遼國搶奪的甲胄武器,戰力不弱。若是等金國修養生息十年,更是心腹之患,不如現在便一仗打死,便是打不死,也可削弱其根基。”宗澤道。


    如今幾人也都看的明白,金國才是真的心腹大患,跟遼國打不說,跟梁山打的這幾場,都是小敗,戰場上固然劣勢,但是卻一直沒有打死。


    如今這天下,西夏隻守著那一小塊地方,被大宋壓著打,並沒有逐鹿天下的資本,最多守成。


    而大宋,卻是肉眼可見的一步步衰弱,甚至已經在亡國邊緣徘徊許久了。


    歸根結底,就是方臘和王慶,尤其方臘,哪怕打不過種師道,接連的被朝廷收複失地,但是依然不曾剿滅。


    朝廷大軍都還沒打到杭州呢。


    從宣和二年五月起兵計算,已經一年半了。


    要知道,方臘可是稱帝的,一年半,史書多少都得給人記下來了。


    江南賦稅之地,這般殺的人頭滾滾的,便是壞的大宋江山,消耗的就是底蘊。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說的便是梁山。


    隻今年,從江南收攏的百姓已經超過了三百萬,隨著戰況愈發激烈,逃難的人也越來越多。


    甚至有些就是方臘手下潰兵和裹挾的百姓,梁山也是照收不誤的。


    這些人,依然在往日本、呂宋島兩處安排,加快這兩處的開發和建設。


    算來算去,如今梁山最大敵人,竟然就是金國,所以宗澤總是能抓住重點。


    敵人在草原不好找,如今來報仇還不好處理嗎?


    宗澤此話一出,算是今天這事就定下了,無論金國如何應對,加強前線防禦總是對的,哪怕天寒地凍的,人都往前線,運輸壓力太大,也得先做個準備。


    議定了大略方向,順帶討論了一下龐萬春的封賞,這麽大的功勞,無論如何,封妻蔭子總是要的。


    嗯~


    得益於王燁一直堅持的梁山頭領脫單指引,龐萬春是成了親,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在肚裏。


    有些人,既然不再做自己的小透明,那自然的開始表現自己的存在感了,比如萬俟卨。


    “齊王是沒法給人封侯的~”


    嗯~


    換個說法,該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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