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的白檀兒說的口幹舌燥,終於把一切說完了,再次抬眸的時候,卻發現顧言卿還是冷著一張俊臉,麵無表情的模樣。


    白檀兒強烈懷疑顧相到底會不會真心實意的笑?


    在皇城裏的時候,她倒是見過顧言卿笑,笑起來那個迷人帥氣,就是笑容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正所謂,顧相一笑,百官顫抖。


    白檀兒正在腹誹呢,就聽到顧言卿已經下了逐客令,她隻能恭敬的離開了。


    一路飛簷走壁,白檀兒並沒有直接回柳泉巷,她先是來到了皇城暗衛的一處聯絡點,親手寫了一封情報,叫人送回宮給自己的大主子建平帝。


    之後,白檀兒又找地方,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換衣服的時候她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才想起來自己的那塊令牌沒了——


    那玩意是純金的,老值錢了!


    “那家夥……好像說自己叫黃安?”


    白檀兒凝神想了一會兒,自己的令牌是皇宮大內的令牌,普通人是不敢用的,她現在也不會回皇城,暫時也用不上,就先在那個叫黃安的人身上放一陣子吧,等什麽時候她得了空,再去五城兵馬司把令牌取回來。


    …………


    外城的暴亂在天黑之前,就已經平息了,而內城之中,大多數消息閉塞的百姓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家都在照常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偶爾有消息靈通的富戶也隻敢偷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著什麽,京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恐怕怎麽都遮掩不住,到了明天,大概就會弄得人盡皆知了,在那些商人看來,暴動不重要,死不死人也不重要,如何從中牟利,才是重中之重。


    楚府。


    楚國安今天心情不好,因為今日在皇城議事殿的時候,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建平帝今日看他的眼神,很是奇妙。


    到底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妥帖,惹到了龍顏?


    難道是自己最近和孟祥走的太近?


    孟家貪得無厭,楚國安是清楚的,不過,孟家是京城最大的世家,在朝野根基也最深,孟祥又一手掌控著國之主脈的戶部。楚國安是真的不敢得罪孟祥,那個老匹夫可是心眼小得很,睚眥必報,手段毒辣,誰得罪了他,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今兒這外城的暴亂,就是出自他的手筆,這一場暴亂應該是死傷了不少百姓,而孟祥做這些的目的也僅僅是想要給顧言卿一個下馬威,惡心惡心他而已。


    “哎。”


    一想到這些,楚國安就覺得頭疼。


    官生艱難,想要一直苟著,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看來還是得盡快和柳家商量兩家的婚約了,去年孟家已經主動和東平家訂了婚約,那東平川雖然看起來是個不靠譜的家夥,但是卻在吏部握有實權,而且東平川雖然有十幾個兒子,孟家聯姻的對象卻是東平川最寵愛的第七子。


    若是真的和東平家聯姻成功,以後孟家的勢力將會更加龐大……


    “老爺,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楚國安正在為自己的官生惆悵呢,就聽到了自己夫人焦急的聲音。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在禮部時間長了,楚國安這性子倒是被磨得很平和了,所以說話辦事也習慣了慢條斯理。


    “老爺,咱們家出大事了!”


    楚夫人神色慌張的跑進了大廳,身後還跟著臉色蒼白,哭哭啼啼的楚家二小姐楚雲菲。


    “雲菲?你這是發生了何事?”


    楚國安沒有去管自己那位咋咋呼呼的續弦夫人,反而緊張的看著自己的二女兒。


    與柳家聯姻可就指望著雲菲了,這孩子可不能再出什麽差錯了。


    “爹爹,不好了,姐姐,姐姐她……不見了!”


    楚雲菲迎著自己老爹的目光,一臉緊張的說著,聲音裏還夾雜著哭腔。


    “雲玥又不見了!這個死丫頭,就是不讓人省心。”


    提起自己的那位嫡長女,楚國安的臉色就有些陰沉,他楚國安堂堂吏部尚書,楚家的家主,嫡長女居然是個傻子,這件事是他的心結……在他的心底十幾年了,依舊過不去。


    他丟不起這個人!


    “她也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去了,派人去找就是,她一個傻……她能跑到哪兒去。”楚國安並不想多費心思去找楚雲玥,她又不是沒偷跑過,每次都跑不出去多遠,她隻會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無是處,廢物一個!


    “老爺,這次不一樣啊!”


    一旁的楚夫人終於找到了發揮的機會,神色複雜的開口道:“我派人找了一下午了,有人看到雲玥她出城了,還有人說在外城七裏巷看到過她,這……老爺……這外城今天亂成了一鍋粥,這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她死去的娘親交代啊!”


    楚夫人一邊說,一邊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楚國安隻覺得心煩意亂。


    外城?


    這死丫頭怎麽會跑那麽遠?她不想活了嗎?


    “爹爹,你快點派人去救姐姐吧,那七裏巷……聽說都是一些地痞流氓,萬一姐姐被他們欺負了……那……”楚雲菲這時候已經急切的抓住了楚國安的胳膊,聲音裏都是驚恐。


    楚國安的心猛地一沉!


    京外七裏巷……


    楚國安對那邊不太了解,但是想來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哎呀,我們的雲玥怎麽那麽命苦啊,萬一……萬一她真的在七裏巷遇到了壞人,那該怎麽辦才好啊?女兒的名節最為重要了,她要是真的出了事,這京城裏還有誰敢來迎娶咱們楚家的女兒啊!”楚夫人眼見著楚國安臉色有異,立刻在一旁哭嚎起來。


    她嫁給楚國安也十多年了,最是了解自己這位夫君的脾氣了,這個男人優柔寡斷又極為好麵子。


    事關楚家的名聲,他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娘,你別說了,就算姐姐真的出了事,那也是我們楚家的人啊,爹爹,我們得派人去救她!”楚雲菲此時顯得格外大義凜然。


    不得不說,這母女倆的配合,打的那是天衣無縫,一旁的楚國安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如今,天已經黑了,外麵的動亂也結束了。但是此刻去京外尋人,畢定會驚動京城的各方勢力,那楚家的名聲……


    今日外城死了那麽多人,楚雲玥在外麵……還活著嗎?


    如果她還活著,她的名節……還在嗎?


    就算她完好無損的回來,那外麵的人會相信嗎?


    倘若……她死在了外麵,被別人知道了,又會怎麽看待楚家?


    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局。


    除非……


    楚國安的眼神變化不定,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黑暗陰沉的天空,就像是他此刻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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