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臨風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動:“皇權爭鬥總是那麽的殘酷,充滿了爾虞我詐,誰能想到一個6歲的孩童獨自麵對著這一切,而這一切皆是因為他會成為將來的王,要承擔著整個族群的興衰榮辱。”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沉重。白鳳陽的經曆讓同樣出身於宗室的他感同身受,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他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那麽清冷孤傲的少年,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白鳳陽似乎感受到了沐臨風的目光,他緩緩轉過頭來,與沐臨風對視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起了茶。他的動作優雅自然,但卻讓沐臨風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白鳳陽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有那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他內心的堅定和深沉。他的存在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讓沐臨風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沐臨風緊緊握著拳頭,手指關節泛白,他知道,白鳳陽身上背負著比自己更重的責任。他不僅要麵對來自各方勢力的威脅,還要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然而,白鳳陽卻始終保持著冷靜和鎮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鳳陽喝完茶後,輕輕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到沐臨風身邊。他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撫摸著沐臨風的頭發,輕聲說道:“人生苦短,是因為心中有執念,唯有放下心中所執,才能看清人生。”


    白鳳陽的話語如同一股輕柔的春風,輕輕拂過沐臨風的心間,將他內心燃燒的怒火漸漸撲滅。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投向白鳳陽,隻見眼前這個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裳、風度翩翩的少年,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波動,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然而,就在這時,沐臨風敏銳地捕捉到白鳳陽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宛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般嬌豔動人。這抹淺笑雖然不易察覺,但卻給人一種溫暖而親切的感覺,仿佛能讓人忘卻世間所有煩惱和不快。


    “王在,鳳族在,鳳火不熄,鳳族不滅”


    蘇青荼看著眼前那眼帶笑意的白衣少年,口中喃喃地念叨著這句古老的諺語,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鳳族的鼎盛時代。她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迷離,仿佛能透過白鳳陽看到過去和未來。


    白鳳陽狹長的鳳眼神透著的那一份淡然,像是在回應她的話語,又像是在訴說著鳳族的曆史與榮耀。每一次眨眼都帶著一種溫暖和力量,讓人心生敬畏。


    蘇青荼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既有對鳳族的驕傲和自豪,也有對過去的懷念和感慨。她想起了那些曾經的歲月,仿佛看見了鳳族的興衰榮辱,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鳳陽,原來你一直在治愈著你身邊的一切,不停的燃燒著自己,從前,我以為我了解你,原來,你竟獨自承擔著這一切……”


    她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充滿了對白鳳陽的敬仰和感激之情。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白鳳陽為什麽會如此強大,為什麽能夠成為鳳族的領袖。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實力,更是因為他的擔當和責任感。


    白鳳陽坐在小木屋內的石凳上,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感受著茶香在口中散開,然後緩緩開口說道:“要說害怕,確實有點吧。當年其實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從小到大見慣了皇權爭鬥,所以對於潛在的危險有著一種本能的敏銳感。當時,父親已經去世,情況變得非常混亂,我的母親便帶著我逃離了皇宮,把我帶到了青丘的鳳語林裏的梧桐樹上,並囑咐我在這裏等待她回來。然而,我等來的並不是我的母親,而是一群身穿黑衣的人。盡管我不認識他們的裝束,但我卻清楚地看到他們身上繡著火鳳凰的圖騰,那是青鸞一族的標誌。麵對這種情況,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於是毫不猶豫地飛走了。再後來,就是青鸞找到了我,將我帶回了鳳族。其實,她當初並非是因為認出了我是白煬,而是因為她認出了我身上這皇族特有的白鳳圖騰。”說完這段話後,白鳳陽緩緩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來,走出了小木屋,來到了神樹下。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仰望著神樹,心中思緒萬千,一雙狹長的鳳眼充滿了淡然,平靜的語氣似乎他現在所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是多麽優秀的製衡之術啊!白叔您看似什麽都沒有做,但實際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推動了整個事件的發展。而且最精妙之處在於,您娶了青鸞,如此一來,不僅製衡了那蠢蠢欲動的青鸞一族,還讓您順利地回到了鳳族。原來我一直以為白叔您隻是性格清冷、孤傲,不願意與他人解釋太多。但現在看來,您其實早就成竹在胸了。”沐臨風跟隨著白鳳陽走出了小木屋,手裏端著一杯清茶,眼神中流露出對白鳳陽的欽佩之情。


    “我與青鸞之間的感情並非他人強迫或利誘所致,而是源於內心深處真摯的愛。然而,我卻未能足夠珍視這份情感,反而執著於對奪回原本就屬於自家族的皇權。這或許就是我的過錯所在吧。”白鳳陽緩緩地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懊悔和自責。


    他輕輕地撫摸著樹幹,仿佛在感受著過去歲月中的溫暖與柔情。那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目光深邃而悠遠,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曾經的故事之中。


    白鳳陽繼續說道:“我曾一心追求皇權,希望奪回本應屬於我們家族的榮耀,但我卻忽略了青鸞對我深沉的愛意。她默默地陪伴在我身邊,給予我無盡的關懷與支持,可我卻無法將自己全部的愛意回應於她。”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正是因為我的野心勃勃,才讓自己陷入了困境,無法自拔。最終,也導致了青鸞的離去。”說到這裏,白鳳陽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充滿了悔恨與悲傷。


    沉默片刻後,白鳳陽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時光荏苒,如今已物是人非。皆道人生苦短,卻不知全是因為心中執念,若能放下這份心中所執,方能看見人生的真諦。”說完,白鳳陽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遠方,仿佛在思考著人生的真諦。


    “鳳鳴仙君的這份超然令崔玨佩服,隻是仙君,如今冥界冥王驟逝,雖然我們強拉了殿下坐鎮,但局勢依然動蕩不安,這可如何是好?”正當白鳳陽撫摸著神樹沉浸在對人生的思考中時,崔玨從洞中走出,竟趁火打劫般的提出了一直困擾著冥界的問題。


    “嗯?”白鳳陽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狡黠的看了看崔玨,便又轉身回了狐狸洞中。


    “這這這……我這……”崔玨眼見趁火打劫不成指著白鳳陽離去的方向,看著從洞中緩緩走出的孟無憂。


    “老黑,要不我說你就看見個生死簿呢?你這無利不起早的性子也該改改了,之前人家求你辦事,你要了人家多少東西,你看吧,天道好輪回了吧?”看著崔玨吃癟的孟無憂掩嘴偷笑著,嘴上也不客氣的不停的調侃著。


    “東西,我有呀,這不是來不及拿出來。”崔玨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片金光閃閃的羽毛,一臉的肉痛。


    “有東西不要拿出來,你等著,看你這悲痛欲絕的表情,簡直了……哈哈哈。”孟無憂說罷,便拿著那片羽毛進了狐狸洞。沒多久,白鳳陽便黑著臉從洞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那片金色的羽毛。


    “嘿嘿……仙君,這鳳族先王的寰帝鳳翎,可合你意?”崔玨看著此刻臉色難看的白鳳眼,陰險一笑,眼中充滿了狡詐。


    “崔玨判官,我父皇的遺物我收下了,看著這翎羽也突然想到,冥界動蕩不安皆是因為若水征戰不止,你可安排大量兵力去鎮守黃泉,放那小狐狸去若水之巔飽餐一頓,你們在下遊的黃泉收魂便可。”白鳳陽將那翎羽放入懷中,語氣清冷,卻令崔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心中暗自驚訝:鳳族向來與冥界來往甚少,沒想到這白鳳陽竟然對冥界如此熟悉,連若水的事情都知道得這麽清楚。


    崔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白鳳陽的意思。他深知白鳳陽所言不虛,若水的確是個大問題,如果能解決這個隱患,冥界的動蕩便能得到緩解。於是,他決定按照白鳳陽的建議行事,派遣大量兵力鎮守黃泉,同時讓那小冥君前往若水之巔,飽餐一頓。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在黃泉下遊順利收魂,確保冥界的秩序穩定。


    然而,崔玨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白鳳陽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方案,而且似乎對鳳族先帝的遺物並不在意。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仙君,您為何突然提及此事?難道您有什麽特別的打算嗎?”


    白鳳陽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意。他回答道:“我隻是覺得,既然冥界和若水之間存在矛盾,那麽我們應該想辦法化解它。而我的方案既能解決若水的問題,又能保證冥界的利益。至於鳳族先帝的遺物,我自然會妥善保管,畢竟它代表著我白家的的無限榮光。”


    聽到這裏,崔玨恍然大悟。原來白鳳陽不僅僅是關心冥界的安危,更是有著自己的打算。他對白鳳陽的智慧和謀略深感敬佩,心中思緒萬千。


    他不禁想道:“這白鳳陽如此高深莫測,冥王殿下現在嫁給了他,會不會吃虧?”他想起剛剛在洞中看到的一幅畫卷,上麵畫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那個男子看起來十分年輕,但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麽白鳳陽會將這幅畫卷送給冥王殿下呢?”崔玨暗自思忖著。


    就在這時,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剛剛他看見自己父親的遺物時,白鳳陽表現得非常淡定,甚至沒有問一句這些遺物的來曆。這種鎮定自若、處變不驚的心態,讓崔玨感到十分驚訝。


    “他到底經曆過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心態?”崔玨心想。


    “別瞎想了,你這黑臉哪,怎麽能知道這老鳳凰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能知道若水有何奇怪?這仙帝的翎羽,你拿出來給他是著實的對他不敬,在鳳族,這仙人的翎羽應在那鳳族的安息之地,你這不等於是抱著人家先人的骨灰盒送給了人家,還拿這個骨灰盒威脅人家給你出主意?這老鳳凰這次的脾氣還真是好,隻是臉色不好而已,要我先揍你個滿地找牙。至於這畫像,自是青荼父親的畫像呀,不得不說這老鳳凰的畫技真的是無可挑剔。”蘇九兒捂嘴輕笑,拍了拍崔玨以示安慰。


    “這……”聞言自知自己闖禍的崔玨,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向著白鳳陽作了一揖:“仙君莫怪,崔玨不知此乃鳳族化魂後形成的法器,在冥界傳說中,此物有強大的能量,它被稱為六界之內最為強大的防禦性法器,心想這又是令尊?的遺物,便想將此物歸還與你,並無冒犯之意……”


    “哪怕冒犯也無妨,隻是這翎羽,我記得一直藏於鳳族安息之地……”此時的白鳳陽一雙鳳眼中泛著精光。


    “這這這……當年鳳族藏寶圖流出,我這也是隨著大家一起去了那寶藏,認出了仙君父親的翎羽,便……”崔玨欲言又止,一雙眼睛看著白鳳陽,不斷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嗯?那鳳陽便謝謝判官了。”白鳳陽一雙狹長的鳳眼眯起,心中豁然開朗:怪不得那蘇靈兒會上當,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鳳陽……你別太傷心了……”蘇青荼看從背後輕輕抱住白鳳陽,輕聲安慰著:“你身上能得到的東西太多了,誘惑太大了,難免會有小人見利忘義,不必在意……”


    “不,隻是我白鳳陽算計了別人一輩子,沒想到會被一隻狐狸算計,哈哈。”白鳳陽眯起了一雙鳳眼,依然是那雲淡風輕的樣子……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青荼喃喃自語著,看著月淡風清的白鳳陽,仿佛看見了當年6歲孩童的無助與迷茫,以及遊曆半生歸來的白衣少年時的看破紅塵……


    “萬裏歸來顏愈少,也就是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當白鳳陽清冷的聲音響起時,蘇青荼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白鳳陽:那是蘇軾的詞!


    而正當她驚訝之時,白鳳陽那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常羨人間琢玉郎,


    天應乞與點酥娘。


    自作清歌傳皓齒,


    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裏歸來年愈少,


    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


    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此詩為北宋蘇軾所作《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我的青荼如詩中的姑娘般才貌雙絕,心地純真赤誠。”白鳳陽微微一笑,眉眼之間的那份淡然令蘇青荼看得不由得心中一緊:如果沒有那場變故,如此才華橫溢而又如此溫文爾雅的白鳳陽應當是在鳳族的皇宮中吟詩作賦,無限愜意吧?難怪他當年如此意難平,對本應屬於白家的皇權如此放不下……


    “又在想什麽呢?”狐卿卿從狐狸洞中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暖爐遞給了蘇青荼,看著暖爐,蘇青荼心中忽然靈光一閃:“一般王公貴族的女眷們都會用暖爐,狐卿卿出生將門,尚且知道送女眷暖爐,但她從未見過白鳳陽送過暖爐,難道他的家中並無女眷?”


    “青荼,白叔是鳳族,鳳族禦火,統領天下一切火焰,體內有熊熊鳳火燃燒,自是不需要暖爐這類,還有你這瞎想的習慣著實是不太好哦呀~”狐卿卿看著蘇青荼滿眼狐疑的蘇青荼,忍不住眯縫著一雙狐狸眼調侃道。


    “狐卿卿!你一天不挨頓揍就不老實對吧?看掌!”蘇青荼看著滿臉笑意的白鳳陽與一臉得意的狐卿卿,追著狐卿卿便想要賞他幾個“毛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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