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瞟了高戰鋒一眼,對方老神在在的坐著不動。沒有一點主動開口的意思,顯然是讓楚暮不要顧及他的因素。


    或者說,高戰鋒既然在家設宴招待,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剩下還是交給楚暮自己衡量,判斷。


    他不會繼續插手,擅自決定。


    為了不讓場麵尬住,蔡建明主動拍了拍身邊的蔡成蔭。


    “傻坐著幹什麽,還不給楚暮道個歉。”


    “一天天的瞎胡鬧,也就是這次碰到的是你高叔叔家的孩子。”


    “下次要是冒犯了那些刀口舔血,殺人不眨眼的狠茬子怎麽辦?”


    “難不成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嘛!!”


    蔡建明語氣嚴厲,就是楚暮越聽越覺得不得勁。這是在暗示誰呢?


    估計是出門前就已經被交代過,蔡成蔭立馬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語氣誠懇。


    “上次冒然窺探,是我不對,希望你不要見怪,對不起了。”


    楚暮微微抬手,打了個哈哈。


    “誒呀,好幾天過去了,這事兒我早就忘了。”


    “哪裏還勞煩蔡叔叔一家親自上門來。”


    確實,楚暮之所以小題大做,主要還是故意把自己在外的形象弄狠一點,別一天天沒點b數的人也往他跟前蹦躂。蔡成蔭純粹是撞槍口上了,運氣不好,沒考慮過繼續下狠手的事。


    可是蔡建明不知道啊。


    不得到楚暮親口保證,他總感覺自己的傻兒子在懸崖邊來回跳,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


    見楚暮裝傻,蔡建明也隻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咳咳,向恩那件事的後續,蔣團長是交給我去處理的。”


    “最後定的是命途教襲擊。”


    桌上頓時鴉雀無聲,隻有蔡成蔭一個人摸不著頭腦。


    說到底,向恩的那支特種小隊是軍部的正規編製。楚暮擅自屠戮,不是小事。如果證據確鑿光明正大的曝光出來,肯定是要被追究到底的。哪怕高層再愛惜人才,也不會對楚暮這種行為不聞不問。


    蔣掣武能把這件事交給蔡建明,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楚暮默默抬頭,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是友軍你早說啊,磨嘰半天。難怪都過去好幾天了,蔡建明還要攜子上門道歉。


    感情是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黑啊。果然之前蔡建明話裏話外就是在暗示楚暮。


    “行了,既然蔡叔叔也是自己人,那我就不扯別的了。”


    “蔡叔叔把心放好,我不會對您兒子做什麽的。”


    “但話得說清楚,我真沒打算後續還把他們怎麽著。”


    “不信您去問問,我連他們幾個的名字都沒打聽過!”


    蔡建笑嗬嗬的點頭,隻是楚暮在他眼裏沒有看到半分相信的神色。一副我聽著呢,你繼續編的神色。


    楚暮無奈扶額,好消息,自己這次確實打出了惡名,旁人估計不敢再輕易招惹。壞消息,惡過頭了,在自己人眼裏他也成心狠手辣那一茬的了。


    心累,楚暮也不想解釋,


    這本來就是他的初衷,誤會就誤會吧。


    掏出幾個橘子分給高翰威,收獲一個感激的眼神。


    自己一邊剝,一邊好奇的看向高戰鋒和蔡建明。


    “這點小事說開就好,蔡叔叔這次過來應該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吧。”


    楚暮估計還有別的事在等著他,懶得繼續擠牙膏,幹脆直接點。


    不說蔡建明是蔣掣武的心腹手下,光是他跟高戰鋒的關係,這點小衝突也就是帶一句話的事。完全不用蔡建明一家子齊刷刷上門賠禮道歉。


    說沒別的事,狗聽了都搖頭。


    “唉呀,說了小暮性子大度的很,班長瞎擔心了吧。”


    高戰鋒樂嗬嗬的接過話頭,可惜這句話桌上估計隻有半個人認同。


    高翰威算半個,楚暮自己都不信。


    開了個玩笑,高戰鋒繼續說,


    “主要是天淵戰場與藍星的通道就快開啟,有些事要開始做準備了。”


    說起正事,高戰鋒語氣嚴肅許多。


    高翰威一口一個往嘴裏塞橘子,說話都模模糊糊的。


    “不是要每個月底才開啟一次嗎。”


    “離月底還有一個多星期,準備什麽?”


    楚暮點點頭,就是因為時間充裕,他才安心在家享受投食,要不然也不知道幹什麽。


    “我來說吧。”


    高戰鋒十年前就從第三兵團退役,而且天災無望,對天淵戰場的事基本沒有什麽了解,也是道聽途說得來的隻言片語。


    蔡建明則不一樣,常年跟隨在蔣掣武身邊做事,一些最新的信息都接觸過。


    通過蔡建明的介紹,楚暮他們才知道簡單的前往天淵戰場也有好幾種選項。


    藍星人族在天淵戰場站穩腳跟後,就一直在大力建設鞏固基本地盤。


    多年來卓有成效。


    原本高層戰力被規則限製不能停留在藍星時,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往天淵戰場的。畢竟誰也不知道陌生的戰場會有多少敵人存在。


    人族強者們動用各種手段,偉力,不斷的在跨界規則上加以限製。除了完全隨機的空間裂縫,隻剩下唯一通道存在,而且一個月隻能開啟一次。一旦力有不逮,便直接摧毀。


    他們是將藍星當做唯一退路而做的準備。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批又一批的先輩無論實力盡皆悍不畏死,選擇跟隨他們前往新的戰場征戰,幾乎是將大半個人族完整的搬了過去,藍星上十室九空。


    他們浴血奮戰為人族打下偌大疆土。其中有的埋骨他鄉,英勇戰死;有的重傷而退,回歸後勤為前線繼續發光發熱。


    經過最初的百年血戰,不斷有新一代人族強者登星而上,強勢壓製異族外神和凶獸皇者,局麵便漸漸僵持穩固下來。


    人族在天淵戰場上有了穩固的地盤。


    又經過幾百年發展下來。


    天淵戰場那邊已然不是古早曆史書中的慘烈模樣了。戰局穩定,該建設的建設,該傳承的傳承。


    反而是藍星的發展狀況已經跟那邊有些脫節,被遠遠落在了後麵。


    比如杭城三大天災級鎮守,他們當中隻有蔣掣武一人是藍星出身,其餘兩人皆是出自天淵戰場。就這還算好的,目前藍星諸多基地市,本土出身的鎮守還不到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本來前往天淵戰場慷慨赴死的前輩們打下了浩瀚的疆土。”


    “現在,咱們成了山窩窩裏的窮親戚啦?”


    “牛逼!”


    楚暮有些好笑的伸手點讚。


    起因是悲壯的,過程是喜人的,就是這個結果有些不是滋味。


    人族已經在天淵戰場那邊發育起來,但是藍星這邊依舊在持續與天淵相融,不知何時才是盡頭。與之而來的淵界投影與凶獸浪潮也是防不勝防、剿滅不盡,於是才會在藍星上留存著,基地市與天災鎮守的模式。


    “這下真成新手村了!”


    楚暮心裏回憶著從小到大接觸的那些曆史記載。


    感覺有種信念崩塌。本以為天淵戰場那邊應該是血戰不斷,形勢岌岌可危。人族飽受滅亡的危險,日日枕戈相待。結果現在告訴他,你想多了,咱這是去投奔二大爺過好日子去。


    難怪高戰鋒會說天淵戰場那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合著整個藍星都已經是舊時代的船了。


    得趕緊買票換乘。


    “對的,而且前不久我還聽團座聊起。”


    “軍部人族遠征軍的番號還要繼續擴充。”


    得,都不叫什麽“鎮”、“定”直接開始遠征上了。


    蔡建明等桌上其他幾人梳理一下剛剛才知道的消息,


    “上午,第一遠征軍司令部給你的嘉獎令已經下發到兵團處了。”


    “今天過來也是通知你一聲。”


    楚暮還不知道蔣掣武替他請功的事,畢竟他也沒有入伍,而是選擇掛在獵者協會名下。


    好奇的問道。


    “哪來的嘉獎?我怎麽不知道。”


    “是你蔣叔叔給你請的功,杭城獸潮的事。”高戰鋒隨口給楚暮解釋一下。


    “哦。這個嘉獎要自己去領嗎?”


    “要的,不過具體獎勵要到戰場那邊去領”


    蔡建明見楚暮興致缺缺的樣子,提醒道。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獎勵,但是團座得到消息後開心極了。”


    “應該價值不菲!”


    聞言楚暮頓時精神一震,把這份還沒到手的獎勵記在心裏。


    “行,我明白了。”


    “謝謝蔡叔專門跑這一趟。”


    “誒,這不算什麽,我跟戰峰也多年未見,正好敘敘舊。”


    正事聊完,高戰鋒陪著蔡建明去了客廳繼續暢談。


    故意留下楚暮、高翰威、蔡成蔭三人,顯然是想讓他們幾個多接觸接觸。


    隨手遞過去一個橘子,蔡成蔭瑟縮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


    楚暮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一會兒,認真打量著。小夥挺帥的,就是帥的風格有些異類,氣質類似楚暮前世一個外號西廠廠花的明星。


    說實話,楚暮對蔡成蔭真沒什麽印象。當時也是感知鎖定後就是一頓皮鞭招呼,吊起來就抽。哪會關心對方長什麽樣子。


    現在看來,好像給這孩子打出心理陰影了。


    “當時幾十號人,有各種小心思的應該不少,真正敢付出行動的也就你們仨。”


    “怎麽現在怕起來啦?”


    蔡成蔭苦笑著,也知道現在是長輩們故意留機會給他們交流,初步建立關係。麵對楚暮善意的調笑,直言不諱。


    “唉,都是在朋友耳邊聽多了暮哥你的傳聞。”


    “當時又僥幸過了天災試煉,膨脹了。”


    “就······”


    蔡成蔭比楚暮還要大個兩三歲,但還是以暮哥相稱。


    高翰威一副頗為認同的樣子,拍著蔡成蔭肩膀。


    “沒事,人菜癮大是這樣的。”


    “以後你就習慣了。”


    蔡成蔭一臉呆萌。


    “啊?習慣什麽?”


    高翰威理所當然的說,


    “習慣了不會膨脹啊。”


    “這樣,你每次有進步的時候就跟阿楚較量一下,我保證你這輩子都生不出膨脹的心思!”


    高翰威暗戳戳地慫恿著,希望以後作死撩撥楚暮而挨打時,別自己一個孤孤單單的。


    有個伴兒。


    可惜蔡成蔭沒高翰威那麽有韌性,或者說那麽作死。


    連連搖頭。


    “對了,剛才忘記問。”


    “蔡叔說的進入天淵戰場有好幾個選擇。你知道是哪些嗎?”


    “暮哥,叫我小成就好了。”


    蔡成蔭麵對楚暮這種二話不說暴揍他一頓的凶人還是有些放不開。老老實實的回答。


    “天淵戰場的通道隻有一個目的地。”


    “我爸說的選擇是過去之後再選的。”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情況,是可以自由選擇前往哪個界域的。”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應該會前線的那些界域吧。”


    “我們這些從藍星過去的人基本都在龍淵城待不住的。”


    “隻有去前線才能搏出一番出路!”


    沒想到蔡成蔭還有這種誌向,楚暮還以為他多少沾點紈絝性子呢。


    “說的好!”


    “好男兒就是要功名隻向馬上取!”


    高翰威被蔡成蔭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忍不住站起身。伸手放在眼前,兩人對視一眼,狠狠擊掌。


    楚暮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橘子皮,還有桌上剛剛取出來的瓜子。


    感覺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怎麽突然就變成了熱血番啦!


    從藍星越過通道前往天淵戰場都會抵達人族當初開拓出的第一座堡壘所在地。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擴展,堡壘已經演變成了規模無比巨大的城市群——龍淵城。


    “據說光是龍淵城範圍就堪比兩界融合前的藍星!”


    現在龍淵城也是人族在天淵戰場上的大本營,地位不說是首都也差不多。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也隻有前沿陣地上的一些地方了。


    天淵戰場本身並沒有限製隻有突破了天災級才能進入。隻要是身體能夠融合源炁,不是那種萬中無一的絕源體就不會有什麽影響,連超凡級的境界要求都沒有。


    隻是通道兩端各有軍部士兵重兵把守。


    戰場那邊是人族大本營,防禦力量不容小覷。


    藍星這邊則是例行看守,高層並沒有禁止天災級以下的進化者前來戰場闖蕩。


    隻是一般的進化者在藍星這種偏向於安穩的環境,且有成套的培養體係都無法順利觸及天災級的話,去了競爭激烈無數倍的戰場更是毫無機會。


    因此,天淵戰場的現狀才沒有廣泛的傳播出去。能力不足的人,就算告訴他們刀山火海之後有數不盡的金山銀山,也隻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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