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賈敏正帶著黛玉來榮慶堂陪伴史溁,因著府上這幾日的動靜,她的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母親,府上這麽大的事情,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手上沒什麽銀錢,也沒幫上什麽忙……”


    “這算什麽,咱們府上還能支撐,很不必要你操心,你呀就好生調養身子,等著一家團聚就是了。”


    史溁知道林家這次也是出了血本,但是為著保密,林如海就連賈敏也沒有告訴。


    史溁這時也不願意說破,當今雖然也收了林家的銀子,但是遲遲沒有給出消息,她也不敢隨意猜測。


    而林如海也給吏部交情好的一個大人寫了信,正在托人活動。


    權等林如海調回京之後,由他們兩口子自己解釋去吧,現在告訴賈敏,以賈敏這敏感的心思,不知道又要想到哪裏去。


    “那二哥他……”


    正說著,就聞得宮裏來人傳報,說是讓府上的政二老爺入朝謝恩,此時賈政正在他的新書房裏,史溁聽完夏守忠的意思之後,急忙命人去尋賈政。


    賈敏在一旁小聲地問史溁:“母親?”


    史溁衝著賈敏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驚慌:“當今已經下旨貶過你二哥一回了,短時間斷然不會再有第二次,許是別的事情也未可知。”


    而且小太監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件好事,史溁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可是夏守忠沒明說,她是不能開口的,隻能等著賈政捎信回來再做打算。


    因著叫的急,剛擺上飯菜還沒吃的賈政穿著換了顏色的官袍,就隨著來傳話的小太監一起打馬離開。


    這兩日府裏亂的很,史溁就讓邢氏等人不必在用飯的時候來榮慶堂,此時眾人都在各自房裏。


    賈赦因為幫著當今料理林家秘密進獻的那部分銀子,不在府裏。


    此時隻剩下邢氏在榮禧堂正屋裏,她身邊的丫鬟沫兒正給她布菜。


    “太太,今日廚房送來的菜色較之前少了些,不過瞧著還好,想必廚房裏的廚子整治菜色時是用了心的。”


    邢氏笑道:“可不是少了不少,如今可是可著頭做帽子了,現在是一點富餘也不能得的。”


    丫鬟沫兒疑惑道:“那太太怎生還這麽高興?”


    你忘記了?原先王氏掌著管家權的時候,縱有足夠的禦田胭脂米,也是分不到咱們這多少的,咱們院裏都是緊著老爺吃用的。


    林姑太太回家,東府的珍哥兒媳婦來,也不知咱們府上這位二太太是怎麽想的,竟然讓客人吃下用的白飯,當真是掃了咱們的臉麵。


    現下雖然數量缺了些,但是各處主子人人都有份,更不必見她趾高氣揚的樣子,教我如何不快活。”


    丫鬟沫兒若有所悟,但是還是不太明白。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老爺昨個高興,特地對我說了,雖然這兩年年景不好,旱澇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數交上來,但是咱們家莊田無數,縱使還錢用的也是庫房裏麵吃灰的死物。


    那些個銅錫家夥都是不用的物件,如今折變了給咱們家填上虧空,也算是全了它們的用途。


    府上能得進項的莊田商鋪都在,不出兩年,咱們就不用這麽緊吧了。”


    沫兒哪裏懂得這些,隻是順著邢氏說話,討邢氏開心罷了。


    “太太說的很是,是沫兒淺薄了。”


    邢氏聞言心中更高興了一些,她就喜歡沫兒這個丫頭,不管她說什麽,沫兒都是讚同的,讓她如何不舒心。


    許是知道主家經此一事之後,必然錢糧短缺,賈家的各處莊田等管事,約了一起送了些田產來。


    王氏勢弱,王熙鳳如今是唯一的管家奶奶,風光無比多少下人仆婦都恨不得上前露臉。


    這些莊田上的人一來,就有人立刻回了王熙鳳。


    王熙鳳正愁府上用度縮減,一聽此事親自帶著人清點入庫。


    貨單上寫著:禦田胭脂米十石,碧糯一百五十斛,白糯一百五十斛,粉粳一百五十斛,雜色梁穀各五十斛,下用白米兩千石,各色幹菜五車。


    這些糧食幹菜,足夠榮國府用上大半年了,王熙鳳當即賞了各處的莊田管事一人二十兩。


    等回到屋裏,聽聞賈政被叫進宮去了,和賈璉也是一陣納罕,王熙鳳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就拉著賈璉到了史溁的榮慶堂來。


    此時,史溁雖然有所猜測,但是不敢十分確定,早就派人飛馬去探聽消息,可派去了四五波人,都沒帶回來什麽有用的話。


    忽的,賈政身邊的小廝來報,說是讓史溁帶著府裏的太太們進朝謝恩,史溁一顆半懸著的心也落了地,果然是她猜測的那樣。


    王熙鳳開口問道:“謝什麽恩?府裏主子都在這,你說的詳細些,比沒頭沒尾的。”


    那小廝喘了口氣,滿麵笑容地對著史溁和王熙鳳等人道:“老太太,太太,奶奶,是大喜事,咱們家大小姐,被當今聖上封為賢妃娘娘了,還得了一個什麽名叫什麽尚書的。”


    史溁確認道:“是鳳藻宮尚書吧?”


    那小廝急忙點頭應是,一時之間榮慶堂裏眾人的臉色精彩紛呈。


    史溁聽聞賈元春沒被封為賢德妃而是隻封了賢妃,並且時間上比原來早了幾年,想來是因為他們家在當今麵前露頭的緣故。


    但是當今在貶了賈政之後,馬上加封賈政的女兒,應該不是出自當今的本意。


    想到剛剛和賈敏討論的林如海的事情,史溁覺得怕不是太上皇出手了,可是真能夠添亂的。


    按照史溁的想法,讓二房沒了幹預府上事務的能力,或許可以盡最大可能保全兩房的人。


    凡此禍患種種,皆由權力而起。


    二房得不到權力,自然會好好過日子,少了爭搶的心思,大房雖向當今投誠,但是也不過深參與朝政,當保富貴無虞。


    原本事情正按照史溁設想的方向走去,沒想到元春在這個時候封了妃。


    元春封妃是大事,無形之中給了二房極大的臉麵,打破了府中剛傾斜向大房的格局。


    邢氏臉上都是笑容:“你消息報的好,還不快賞。”


    王熙鳳臉上正一半欣喜一半憂愁,聞得邢氏的話,隻隱晦地看了邢氏一眼,隨即看向了史溁,等著史溁發話。


    “璉兒,還不快去找你老子回來,按規矩他也是要一起去的。”


    賈璉得了史溁的吩咐,急忙帶著昭兒出去尋不知去向的賈赦。


    “鳳哥,璉兒身上隻捐得了個虛銜,這虛銜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給得了虛銜之人的妻子誥命,今天你是進不得宮了。


    咱們府上本該是我帶著你太太和二嬸一起進宮謝恩的,可你也知道,偏生當今剛奪了你二嬸的誥命。


    這謝恩她去不得,隻我和你太太兩個人娘娘麵上未免難看了些,你去通知一下珍兒媳婦,讓她和我們同去。


    左右咱們家出了娘娘也是要記在族譜上的,就叫他們一起來罷。”


    王熙鳳聞言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立刻親去寧國府通知尤氏等人。


    史溁知道進朝謝恩是要按品大妝的,可是她自己又不會,鴛鴦雖然平時給她搭配衣物和首飾,但對於品級的妝容也不是很精通。


    原身自從賈代善重病以後,就再也沒入朝謝過恩,至今十餘年了,鴛鴦也是這幾年間提拔上來的,自然不會。


    史溁隻得按照原身的記憶,召了已經去養老,不在院裏當差的賴大家的,這才把妝容畫好。


    剛畫好妝容就聞得尤氏已經在外等候了,史溁戴上象征著超品國公夫人誥命的朝冠也出了門,一行三人乘著大轎往宮裏行去。


    因沒尋得賈赦,賈璉也不知去向,賈珍和賈蓉父子無法,隻得隨著轎子一同前往。


    及至進了宮,史溁帶著邢氏和尤氏先去鳳陽宮拜見了皇後娘娘,得了皇後的準許之後,由伺候元春的抱琴親自引路,到了賢陽宮拜見元春。


    史溁帶著邢氏和尤氏一進到賢陽宮的正堂就見到元春身著賢妃品級服飾,端坐在上座上,史溁立刻按照規矩拜見。


    “臣婦攜家眷拜見賢妃娘娘。”


    不等史溁拜倒,元春就已經從上座上下來,親自攙扶起史溁。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見外。”


    史溁還是堅持著向元春屈膝,小聲道:“禮不可廢,更何況娘娘如今剛剛封妃,宮裏宮外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可不能被人拿了錯處去。”


    元春聞言也沒再阻止史溁和邢氏尤氏的拜見,拜見後眾人按照次序一一落座。


    元春率先開口道:“祖母,近來身子可好,寶玉是不是又惹您生氣了,母親怎的沒來?”


    一連串的話,都是元春心中最想問的,前兩個問題,史溁也沒什麽不好回答的,隻第三問王氏怎麽沒來,這個問題不太好說。


    但是又不能交給邢氏和尤氏開口,隻得答道:“祖母一切都好,寶玉比小時候乖巧了很多,如今在族學裏讀書,娘娘不必太掛心。”


    “寶玉肯讀書就好,我進宮的時候,寶玉還沒我的腰高呢,也不知道他現在長多高了。要不是嬪妃召見家人不能見外男,我還真想見見寶玉。”


    關心完寶玉,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問題,元春有些疑惑地問道:“祖母,母親呢?母親可是出了什麽事?怎麽沒和祖母一起進宮來?”


    史溁歎了口氣,對著元春道:“當今才下旨奪了你母親的誥命,她如今進不來宮裏。”


    元春臉上因為當了多年女史的沉穩消失不見,追問道:“這是為何,母親怎麽好端端地失了誥命?”


    史溁隻得將王氏放銀子錢的事告知元春,元春聽了之後久久不語,半晌落下淚來。


    “都是孫女的不好,要不是孫女在宮裏沒出頭,還花著家裏好些銀子,母親也不至於鋌而走險,去幹這些害人的事來。”


    見元春哭泣,史溁急忙安慰道:“也沒那麽嚴重,當今是奪了你母親的誥命不假,但是別的懲罰一應具無,你母親如今身體康泰,許是流言過盛,當今不得已而為之。


    再說你現在是一宮主位,按例今晚當今是要來你這過夜的,你現在哭腫了眼睛,還怎麽伺候當今,還不快把眼淚擦了,等一會兒揉紅了就不好了。”


    元春也不想在當今麵前露出不好看的樣子,也聽勸地擦掉了眼淚。


    想了想史溁還是開口囑咐元春道:“你如今成了天子嬪禦,做事愈發得小心了,要記得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你聽見的都要聽不見。


    還有既然當今納了你,你就一門心思好好地伺候當今,千萬不要在當今麵前提起咱們家。”


    元春不解:“祖母,我進宮不就是為了給家裏帶來助力的嗎?若是我不提,我又有什麽用呢?”


    史溁拉著元春的手道:“傻孩子,你隻要好端端地坐在這,就比什麽都強了。


    你忘了天子最忌諱的就是前朝和後宮之間傳遞消息,那可是刺探宮闈之罪。


    再說,咱們家還有爺們們在呢,哪裏需要你一個姑娘家為娘家這麽拚搏。”


    當初安排元春進宮也是迫不得已,賈家賈代善離世,賈赦不入朝,賈政一個從五品閑官,賈家急需一個鞏固權勢的機會,但是由於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兒才能進入大選。


    賈政的身份不夠,元春隻能參加小選,元春一旦得了恩寵成為了主子娘娘,賈家地位至少不會下滑。


    要是元春沒什麽出頭的機會,賈家也沒損失什麽,隻是心中有些愧疚罷了。


    “祖母說的是,元春記下了。”


    接下來,元春又問了邢氏和尤氏安好,妃子家人探視的時間是短暫的,轉眼間門外守著的抱琴就進來稟告時間到了。


    元春拉著史溁的手,神色極為不舍,屆時邢氏和尤氏已經轉身,史溁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打銀票和養身方子等物塞到了元春的宮袍裏,隨即和邢氏尤氏一起出宮去了。


    在史溁塞過來東西的時候,元春就會意收下,等屋子裏沒人了才拿出來看。


    一看之下,又是差點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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