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大爺說完徑自往屋內走去,宋牙人一聽心中隻覺得壞了,剛才馮公子已經買走了錯兒這丫頭,現下薛公子又來尋人,這叫他如何是好。


    宋牙人在門口搓著手猶豫著,薛家大爺名叫薛蟠,是皇商紫薇舍人之後,平日裏就愛在金陵城裏縱馬長馳,是金陵城裏有名的紈絝子弟。


    見宋牙人許久都沒回話,薛蟠開口催促道:“是你派人來告訴我的,怎麽,合著是耍爺玩呢?”


    薛蟠的小廝也嗬斥道:“宋義,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消遣我們家大爺。”


    宋牙人本就心神不定,此時被人一喝斥就將人已經被馮家買走了的事和盤托出。


    聽聞人已經被買走了,薛蟠隻覺得沒意思,又想著來了就來了,還不如看看剩下的女孩子,或許能挑上幾個供媽和妹妹使喚。


    隻是剩下的女孩子終是凡品,薛蟠隻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趣,隻擺擺手叫人退下了,沒見到那個出奇的丫頭又沒選到合適的女孩子,他隻覺得心中晦氣,便在街巷中帶著人閑逛起來。


    可巧的是,錯兒和那醉漢的家就在牙行周邊,這處房子也不是醉漢買的,而是臨時賃下的。


    薛蟠從這門口經過的時候,恰巧碰上了錯兒出來倒水,錯兒從小就生得粉雕玉琢,十分標誌,等及長大更添了風采,今天馮公子說要還她良籍,以後都不必過著這樣孤苦的日子了,讓她如何不開心。


    雖然不敢在醉漢和他老婆麵前表現出來,但是此時街巷上人少,想到那馮公子也是生的儀表風流,錯兒不免麵上帶著笑意。


    單單隻是這一笑,就壞事兒了,薛蟠恰巧就看到了錯兒這夜間美人嬌花照水的一幕,又見她眉間紅痣隻覺得這丫頭就是宋牙人說早賣了的那個,不免在心中遺憾。


    錯兒不知道此時薛蟠已經看上了他,沒有理走過來的眾人就回房去了。


    薛蟠忍不住心思,隨即他就帶人上了門,想看看是何等人家竟然買得此婢,一看之下,薛蟠隻覺得氣憤不已,隻一個糟爛的老漢,外加一個同樣上不得台麵的老婆子。


    碰巧醉漢貪杯,沒喝錯兒給他煮的醒酒湯,隻迷糊間見家裏進了人,也不趕,直要與來人再喝一杯。


    薛蟠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和不適,隻對著醉漢道:“剛才我在屋外見到你家有一小娘子,可是你什麽人?”


    醉漢醉著聽得有人問起錯兒,滿臉得意地說:“那是我幹女兒,養了約麽十二三年了,生的是如天仙似的人品。”


    薛蟠一聽隻覺得這般人品落在這老漢家真是埋沒了,自己恰巧屋裏沒人,就起了占有錯兒的心思,想罷對著醉漢道:“我欲娶你這幹女兒去作妾,不知你意下如何?”


    說著從荷包裏掏出雪白的銀子來,薛蟠拿出的不是在市麵上流通的漆黑的市銀,而是官鑄的紋銀。


    銀子雪白的光芒在燭火的映照下更讓人動心了,醉漢被銀子的光芒吸引,腦中什麽都不剩了,隻有眼前的銀錠,無論薛蟠說什麽,他都答應下來。


    薛蟠想著自己到底是急切了些,想要添屋裏人這事,總不好不告訴自己母親,就想著稟明了母親之後,再來這家把錯兒接走。


    誰料想,偏生郊外莊子上出了事,他走不開得去料理,這一來一去等薛蟠稟明母親獲得準許之後,距離那天已經過了四日。


    他急急帶著人上門,到了地方才發現人去樓空,那家人早不知是何去向,薛蟠不死心便問家房四鄰。


    他們人多,住在旁邊的一個婦人不敢不說,隻說這家女兒昨天已經被人用喜轎抬走了。


    薛蟠一聽這還得了,一路問詢,終於找到了掛滿紅綢的馮家,想著自己看上的女子被人先娶走了,就是一陣羞憤。


    也沒用小廝叫門就帶人衝進了馮家,一進門就見馮淵正在院中用草繩編蛐蛐,昨夜錯兒曾經對他說,小時候曾經記得自己記不清楚的親爹曾經給她編過。


    馮淵聽了就記在心裏,一早起來錯兒尤在昏睡,他就想給錯兒一個驚喜,哪裏就料到薛蟠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上門來。


    被人莫名闖進家裏,馮淵的麵上也不好看,言語中帶了怒氣:“爾等是何人,為何闖我馮府。”


    此時薛蟠也記起,好像那晚宋牙人說了是一個姓馮的人將錯兒買去了,想來就是眼前這人。


    一打量隻覺得此人生的單薄,覺得他配不上錯兒,就開口道:“錯兒的幹爹已經將錯兒許給我了,還收了我的銀子,我此番來是要帶錯兒家去的。”


    馮淵一聽有人覬覦他心中所愛,更是怒火中燒:“好生沒理,我是在牙行買下錯兒的,過了明路,也未曾聽聞錯兒的幹爹將她許給別人。


    怎麽好端端就冒出個你來,什麽帶錯兒家去,我馮府就是錯兒的家,錯兒就住在這裏是我馮淵的妻子,她哪都不能去。”


    薛蟠也生了火氣,不與馮淵廢話,隻上去一拳打在馮淵眼眶上,馮淵的眼眶瞬間青紫。


    見到自家大爺都上了,小廝跟班門哪有不上的道理,一頓拳腳下來,馮淵整潔的衣物上盡是草根和泥土,好生狼狽。


    薛蟠低頭看他:“你將錯兒交給我,我就放了你,你買錯兒的銀錢我也一並給你,若是你還不滿意,我也可以另買幾個女孩子與你,你意下如何?”


    馮淵隻當錯兒是心中所愛,再裝不下旁人,哪裏肯,隻咬了牙說不肯。


    薛蟠氣急,隻叫小廝們再打,小廝們為了在自家大爺麵前表現,竟一點兒都不留手,手下沒個輕重,踢踹捶打在馮淵的要害幾處,馮淵沒多久就一動都不動了。


    薛蟠雖然紈絝,但是也隻是想威脅一下馮淵,想讓他交出錯兒而已,沒想下手太重,伸手一探鼻息,馮淵還有口氣。


    他就帶著小廝下人們溜了,雖然慌亂但是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錯兒從裏屋帶走,錯兒被下人們拖著隻看到了倒在院中不省人事的馮淵,奈何掙脫不得,又因下人恐她叫喊被堵了嘴,隻得生生看著自己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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