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史溁的允諾,史何走了進來,恭敬地問安,史溁隻端著茶杯低頭想著事情,也不說話,史何見狀,神色更加恭謹起來。


    半晌過後,史溁終於抬頭,問起了之前讓他去辦的差事。


    “上次讓你找的鋪子如何了?能不能收上來,我有其他的用處。”


    史何見鴛鴦找他的態度不對,正想著自己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讓史溁生氣了,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忽而聽見史溁問他去金陵之前讓他去尋的鋪子,急忙將滿腹的思緒收好,恭謹地答道。


    “回老太太,這事出京之前我就讓人去辦了,一共選了八間鋪子,有三間鋪子的主人家老爺離世,他們要回鄉守靈,覺得以後不回來了,相識的人家聽說了都壓價,我就按照正常的價格買了下來,地界都好,離府上不遠。


    還有四間鋪子稍微小一些,距離府上也遠一些,在北門那邊,不過勝在裏麵收拾得齊整,周圍的人家都殷實,往日在鋪子前經過得人也不少,做些小生意正合適。


    此外,還有一間鋪子得情況有些特殊,是從金陵回來之後,我兒子才找我說的,那家鋪子的主人得罪了人,生意做不下去了,又是祖籍就是在京城的,沒有什麽親朋可以投奔依靠,因而他們賣鋪子的價格雖低,但卻有條件。”


    “有條件?什麽條件,那鋪子在何處,你為什麽選中了它?”


    “條件就是他們希望能托庇到咱們府上。”史何連忙將那家人的條件說了出來,竟是希望找個靠山。


    雖然史溁也對這種托庇頗有耳聞,可親身經曆,並且人家要托庇是自己這還是第一回,想到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關竅,不免起了幾分興致,就見史何又說。


    “老太太,這間鋪子看著不起眼,細算起來卻是在入京的必經之路上,消息極為靈通。”


    “所以你就選中了它,聽著倒是不錯,你來給我指一下這間鋪子的位置。”


    史溁聞言挑了挑眉,讓丫鬟取來輿圖,史何便上前,在一處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忽略的地方將那件鋪子的位置指了出來,史溁一看,隨即笑道。


    “難為你發現了這處地界,這地方我瞧著也好”,史溁點點頭,“那你就說說那家人得罪的是誰,又想要個什麽樣的庇護?”


    見史溁問起事情經過,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方才他剛剛進來時候那樣嚴肅,史何在心中暗自抹了一把汗,急忙解釋道。


    “那家人原是做茶水生意的,隻一日有一位進京投奔親戚的父女在他們鋪子裏頭歇腳,不想來了幾個公子,那幾個公子見那家姑娘生的清秀,言語之間極為不堪。


    那姑娘的父親如何肯讓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委屈,便將抄起凳子將幾個公子打了,那幾人中一人的小廝見勢不妙,早早回去叫了人,就要將那對父女拿去。


    這要是讓人拿去哪裏落得了好,這家鋪子的主人不忍他們父女被人欺負,便趁著那幾個人在地上哎呦的時候,讓這對父女從鋪子的後門逃了。”


    “所以,那幾個被打的找不到那對父女,就拿他們家撒氣了?”


    “是的,也算是遷怒了,他們家被幾人惦記上後,生意就難做了,一有人來,那幾人安排好的人便上來攪局,一次兩次的原本覺得他們家不錯的客人也不來了。”


    史何見史溁的麵色如常,繼續道:“老太太,那幾家我也打聽出來了,是與都尉孫家交好的幾個人家的公子,平時就借著孫家的勢在街上遊蕩。”


    史溁聽了冷笑一聲,“怎麽,上次被抓的人裏麵沒有他們幾個?我記得水月庵的事兒也沒過太久吧,就又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正是因為怕被拿走,他們幾個才隻是言語上放肆,並未真的上手。”


    “那倒是便宜了他們”,聽聞幾人並未上手拉扯人家姑娘,史溁也是鬆了口氣。


    世道艱難,雖然平頭百姓的也沒有那麽嚴格的規矩,被人知道了總歸是不好聽,那姑娘逃了最好,隻可惜了那戶人家要承擔所有的怒火。


    “你所說的都尉孫家,那家的主事之人可是那個叫孫紹祖的?”


    史何一怔,不想史溁直接將那孫家說了一個現成,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正是他們家,其實也正是因為孫家,我才留意到這個鋪子,老太太您之前不是吩咐過,要我關心一下他們家的動向,這才誤打誤撞得知了此事。”


    提起孫紹祖,史何也覺得那人不成樣子,麵上是個極為會拉攏恭順人的,可實際上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


    史何沒好意思說,他在打聽孫家的時候,得知孫家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在孫家老家給孫紹祖訂了一門親事,可那家人後來得知了孫紹祖的頑劣,硬是退親了。


    被人退親的孫紹祖卻不覺得有什麽,直言說老家的那人家配不上他,他將來是要娶一位顯貴人家的姑娘做奶奶的,那樣窮酸的親事退了正好。


    史何打心底看不上孫紹祖那樣糟爛透了的人物,因而在感情上他還是偏向於幫助那家人的,於是他向史溁解釋道。


    “老太太,那家人說願意和府上簽契,供咱們府上驅使,隻讓他們不至於流落他鄉就是。”


    史溁聽了沉思片刻,開口允諾了此請,“既然他們家有誠心,那便收了這鋪子罷,簽契也不必簽死契,隻當是長在咱們家裏做工,咱們家也有賣茶水的鋪子,他們也不必換了營生。


    隻一點你要與他們說清楚,他們是要去別的地方做事的,不再他們家原來的地方,不過,總歸不會讓他們離了京城就是了。”


    史溁同意了他的提議,史何頓時覺得心頭一喜,剛想和史溁保證他一定辦妥,就冷不防地被史溁問了一句。


    “我聽說朝中因萬遠清與牛家不對付起了不小的波瀾,怎麽這事我此前竟然一絲風聲都沒聽見?”


    “啊?老太太,您說什麽?”


    史何被史溁問得愣在那裏,史溁看去他臉上迷茫的神色不似作假,又問了一遍。


    “朝中因此事爭論了不少時候,你難道一點兒都沒聽說?”


    史何這會兒才從茫然中反應過來,急忙對史溁道。


    “老太太,我是真的沒聽說,我回來之後,一直安排他們打點各處,往各家去送消息,真的沒有人和我說起過......”


    “老太太,您放心,我回去立刻就去問,那幾個小子定是在我不在的時候懶散了,我一定好生管教他們......”


    “好了,你回去問清緣由,再去打探一下咱們離京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別的要緊事發生,待打聽完了一起回我不遲。”


    史溁打斷了史何慌慌張張表忠心的話,她已經從史何散發出來的氣息中感受到史何沒有說謊。


    原因不是出在史何這裏,所以她也沒有接著責備史何的必要了,隻要讓史何去找出問題根由即可。


    她因著身份囿於後宅,最怕的就是消息不靈通,隻有一點,史溁覺得她對於人的善惡愈發能分得清楚了,那些善念和惡念她最近總是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的目光落到那株時隔幾月未見的曼珠沙華上,發現曼珠沙華的葉子越來越亮了。


    這邊,史何連聲答應著退出了榮慶堂,待出了榮慶堂的範圍,他才將剛才在史溁麵前的那副戰戰兢兢的態度收了起來,轉而沉下臉來。


    此刻,史何的心神完全投到了史溁方才問他的問題中,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手下幾個打探消息的小子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在這幾個小子麵前可謂是說一不二,那幾個小子更是伶俐得很。


    往日府外但凡是有了什麽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立刻弄清楚緣由將事情告訴他,怎麽這回竟有了這樣大的疏漏。


    難不成是忘了說?


    不!


    不可能!


    不僅史溁不相信是打探消息的人忘記說,史何也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他得抓緊時間弄清楚。


    “大爺這是要往何處去,若是有差遣盡管遣我去!”


    就在史何思索間,身邊突然躥出來一個人,他嚇了一跳,隨口便道。


    “誰?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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