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性,於是問:


    “那若是你說的這些那個人全占了,但是他又幫了我朋友很多,還幫我朋友度過了很多難關,這樣呢?”


    玉獨蘇勉強道:“隻能算功過相抵,沒什麽值得感動的。”


    汨羅:“……你們人之間的感情,真複雜。”


    玉獨蘇:“你也是人。”


    汨羅:“他不是人。”


    玉獨蘇:“所以說,別想他,日後找個更好的。”


    汨羅癟嘴,“做不到……難受……”


    玉獨蘇歎氣,“有的人……天生就不適合當做良配,殺伐氣太重,周圍全是危險,姑娘家嫁人還是要嫁個安穩的人家。”


    她含著淚,“你看出來了……”


    玉獨蘇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早就看出來了。本來就揣不住什麽心事,如今好了,連整個心也揣不住跑了。”


    汨羅:“是他總來惹我……”


    玉獨蘇:“誰先認輸誰倒黴,感情這東西最是碰不得。


    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他可不會因為你喜歡他就對你心慈手軟。”


    他說得一臉嚴肅,半點沒有玩笑的意思。


    汨羅的眼淚跟斷弦似地掉,


    “我隻是……不想他身邊有那麽多女子……我一想到他有那麽多……我就特別難受……”


    玉獨蘇搖頭歎息:“喜歡而不自知,就知道你要栽他手裏,你完蛋了。”


    “我不想完蛋……你幫我想想辦法……”


    玉獨蘇:“你最近修煉學習的勁兒前所未有,趁著機會趕緊修煉,別浪費情緒。待你至高無上,萬眾皆是螻蟻~”


    “我已經有西月九成的修為,再上隻能進天穹,我現在隻要洛三刀。”


    玉獨蘇一驚,“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簡直……口出狂言!”


    汨羅低頭抿嘴,“我不管……是他招惹我的……不能隻有我一個難受……”


    玉獨蘇由衷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知道。城主府大公子,福海客棧掌櫃,白界鬼主,我主子。”


    玉獨蘇:“他手裏的人命比你在這裏吃飯的次數都多,他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他招惹你他沒事,你去招惹他,你很可能死無全屍……”


    汨羅沉默,好一會兒才情緒低落開口:


    “……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玉獨蘇:“換做旁人我還能勸你一試,但是三刀,勸不得……”


    “倘若他也對我有情意呢……?”


    玉獨蘇嗤笑。


    他緩緩停下,汨羅也跟著停下。最後見他抬手朝周圍指了一圈,說: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若當真對你有情意,今晚必定在這片人群裏。”


    她放眼望去,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大街上來往逛夜市的人摩肩接踵。


    而她,在極力尋找那個身影。


    可是人太多,太鬧,她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


    於是失落地收回目光,


    “這裏又鬧又擠,他不會來。”


    “不會來就對了,更能說明他,”


    “咻——嘭!”


    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一句,“快看,煙花!”


    玉獨蘇的話被打斷。隨著一聲爆破,斑斕的火花如炸裂的花朵,高昂的在黑夜裏絢爛,宣奪主權。


    夜空一陣明亮後,又是接二連三的綻放,火光印在每個人的臉上不斷閃動。


    當所有人都抬頭注視著絢爛的夜空的時候,汨羅卻在那片攢動的人群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一愣,隨即將懷裏的東西塞給了旁邊,立即朝那個方向跑去。


    “汨羅你去哪兒,喂!”


    身後的呼喊被拋之腦後,她腳下奔跑著,目光一直看向那個地方,直到那個身影沒入小巷,她追了進去。


    “呼——呼——”


    喘氣聲被淹沒在嘈雜的環境裏,她來回張望,


    看見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


    看到不同的身影離她遠去,


    但卻再沒有那個身影。


    沒有。


    她後知後覺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笑。


    笑著笑著就忍不住哭


    玉獨蘇追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汨羅蹲在地上,上前發現人已經哭地不省人事。


    他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她摘了麵具,半張臉埋在臂彎哭得梨花帶雨,


    “……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了……但是他不等我……也不理我……”


    玉獨蘇張望四周,從始至終也沒察覺洛三刀的蹤跡,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太難過而出現的幻覺。


    於心不忍道:“他不會在這裏,他在白界……”


    汨羅搖頭,“我真的看見了……就在這裏……就是他……嗚嗚嗚……”


    玉獨蘇想拉她起來,可汨羅這幾日堆積的情緒在這一刻一發不可收,情難自抑涕泗橫流。


    兩個人一個哭一個拉,引地路過的人頻頻投來微妙的眼光。


    玉獨蘇:“不是,你們看什麽,這跟我沒關係……”


    他一邊安慰汨羅,一邊被迫承受著各種異樣的打探,若不是大過年的,總有些人想要對他說些什麽。


    他手足無措,懷裏抱著一堆吃的,還得騰出一隻手去拉蹲在地上的汨羅,拉一下懷裏的東西就掉一堆,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去撿。


    “大男人惹哭自己媳婦兒,你這樣子是要被浸豬籠的!”人群裏有人說。


    “大過年的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得弄哭人姑娘,太沒有擔當了!”有人說。


    “何止是沒有擔當,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好意思出門,要是我,我可沒那個臉。”有人又說。


    “我……”


    玉獨蘇傻了眼,啞巴吃黃連一樣,


    看著地上還沒撿完的物什,和旁邊還沒哭完的汨羅,耳朵裏還充斥著各色人的指責,


    該哭的是我吧!!!


    等到好不容易把汨羅送回客棧,玉獨蘇累癱在地,


    好在苦命丫頭哭累了倒頭就睡,要不然不知道折騰到什麽時候。


    睡著前還在嘟囔“看見了他”。


    玉獨蘇操碎了心,為了防止她想不開愣是在外麵守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早飯和午飯都用的好好的,可到了晚飯,玉獨蘇怎麽也叫不出人,沒過半個時辰他就坐不住了,


    破門而入一看,哪還有什麽人!


    找了一圈也沒找見人,這時候他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汨羅不見了!


    尋常跑出去不過吃喝玩樂,這時候跑出去幹什麽?她能跑哪兒去?


    玉獨蘇著急地在外麵各個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找,甚至還去了趟縹緲閣,結果被嬌媚一頓嘲諷。


    白癡傳來消息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一來兩個時辰,沒一點兒收獲。


    其實他完全沒必要為汨羅擔心。


    因為就算他找不著人,洛三刀一定找得到,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隻要一刻她是黑麵,那時刻就都在洛三刀眼皮子底下。


    所以那位都不擔心的話,他又何必著急忙慌的,他洛三刀因為某人都在人背後屠了縹緲閣水域魔獸,他玉獨蘇操這哪門子心?


    隻不過的是,若汨羅去外麵遇上了某些人,洛三刀就算想救也不一定能趕得上啊。


    這麽想著,玉獨蘇還是讓白癡去給洛三刀帶個信,直到一個時辰後白癡傳來洛三刀的一句“無事”,他才勉強落了心。


    人沒事就行。


    原本洛三刀的一句“無事”應該就是萬事大吉了,


    第二天他在外麵浪了一整天,晚上回來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麵嘭地一聲響,驚地他趕忙起身。


    飛身到房頂,尋聲一看,就見一個黑影正進了汨羅的院子,那人影他一眼就認出是洛三刀。


    正納悶他要做什麽,就見他臨門就抬腳一踹,原本緊閉的門一下就被粗暴踹開。


    火氣這麽大?


    “這,這什麽情況?”


    玉獨蘇剛進門就看到眼前這一幕,洛三刀麵前正打開著一扇暗門。


    洛三刀徑直進去。


    那丫頭藏暗室裏了??


    玉獨蘇趕緊跟上去,甬道很黑很長,向下走,走了差不多半刻才見到有微弱的光亮。


    忽然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饒是喝慣了酒的玉獨蘇聞見這味兒就忍不住眼睛一亮:好酒啊。


    但汨羅不能喝酒。


    就衝著這彌漫的酒味,說裏麵開了間酒坊他也信。


    推開虛掩著的門,酒味更加濃烈,


    室內很暗很黑,腳剛走開一步就踢到酒罐子,發出磨砂的聲音,在幽靜下格外清晰。


    暗室有內外兩間,外間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隔著短短的走廊,內室有微弱的光亮,仔細聽裏麵還有些動靜。


    洛三刀點亮了外室的火燭,一片明亮下將這裏照了個徹底,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周圍,越過一地的酒罐子,直朝內室走去。


    玉獨蘇環視周圍,揚眉瞪大眼,


    密室超乎想象的大,映入眼中的是一排排酒,


    地上是,石壁上也是,全都是!


    真進了個酒坊!


    更讓人驚訝的是,隨便拿起一壇酒,都是上等好酒!


    離了個大譜,從不喝酒的洛三刀家裏底下竟然藏了個酒廠子!


    等洛三刀剛走到內室門口,便一陣勁風乍現。


    來者甩了幾段招式,他隨手將招式化解,


    對方沒站穩腳,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倒。


    借著微弱的光,汨羅身子搖搖晃晃的,


    她眯著眼欲看清來者,但眼前是一片模糊重影,根本看不清。


    “……閣下好功夫。”


    她喃喃道,彎腰撿起酒罐子,單手抱在懷裏,道:


    “不過我這酒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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