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青澤依舊未醒。


    “不能繼續在這裏等了,明日子時便離開。”


    空間忽然微震,接著憑空出現一個人。


    汨羅一看到來者,略微詫異:“你怎麽來了?”


    來者是花有容


    花有容一眼就看到了她,三兩步就走到她麵前,“君上,我,”


    汨羅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外麵怎麽樣了?”


    花有容半蹲在她麵前,心中所有的激動被她這一抬手強行按住。


    “君上,有傳言,靈皇從天穹逃出來了……”


    汨羅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她可沒安排這些,洛三刀也不會。


    黑影:“上輩子兩個月才察覺,此次如此之快,怕是跟誅滅靈皇加速太古蘇有關。”


    汨羅:這時候製造混亂,怕是對方也知道太古在蘇醒。


    “傳了多久了?”


    “兩日。我們查了消息來源,居然查不到源頭。如今整個皇都都在傳,恐怕另外兩城也是如此……”


    “不僅如此,還有聲音說,這次魔獸大亂以及天災,也都是因為靈皇出世造成的。而唯有靈皇重新回歸天穹,天災異亂才會停止......”


    “群眾反應如何?”


    花有容:“雖說都不願意相信,但天災和魔獸進擊已然發生,外麵的聲音可謂是兩極分化。”


    汨羅麵無波瀾,“知道了。你找我做什麽?”


    花有容:“......就是告知此事,想問君上的想法。地古川一事靈皇的目的並不單純,我懷疑,靈皇的確已經出世。”


    不僅出世,還剛出世就被他眼前這個女子給斬了。


    “如今傳言已引發慌亂,長此下去恐怕不等魔獸踏平城郭,內亂就已足夠讓天下分崩離析。”


    汨羅:“不必驚慌。外麵死了多少人了?”


    “不多。”


    花有容道來:“兩城早有防備,尋常魔獸連城牆都翻不過去,加上有城軍守護,魔獸並未踏入城中,為數不多的傷亡大都是因為天災。”


    “城外如何?”


    花有容:“有白界,死的都是魔獸。”


    意料之中。


    “皇都呢?”


    提起皇都,花有容垂下了目光,“花族與神女殿聯手,還集合了其他大家族,可惜最後魔獸還是踏入了城裏,雖然最後擊退了魔獸,但城中毀壞和傷亡都很多,是我沒做好……”


    汨羅知道,他說出來的寥寥幾句的背後,定是很長時間的殊死搏殺。


    “幾大家族向來各管各的,短短幾日你能讓他們去共同對抗魔獸,做的可以。”


    “當真?”


    “我可不會哄小孩兒。”


    花有容認真道:“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兒。”


    都未及弱冠


    就是西月也都大他兩歲


    更別說她了。


    汨羅懶得跟他扯,“這裏沒你什麽事,回去。”


    花有容:“君上不回去?”


    忘了這裏是叢極深淵,讓他一個人出去怕是屍骨無存。


    她道:“明日子時,找個地方先待著。”


    於是花有容坐在了她身邊。


    花有容:“如今魔獸的威脅已經小了許多,就是天災不斷,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我來之前,已經有不少人圍在了天穹下麵。”


    汨羅:“金甲和星君王都不現身,這些人不會離開。”


    花有容:“確實都不曾見到他們出現。君上,靈皇當真不在天穹?”


    汨羅:“的確不在。”


    花有容:“君上是如何得知?”


    汨羅不言。


    花有容忽然記起什麽,“難道那日無人地域和蒼梧山,前後爆發的毀滅性的暗魂,就是......君上也參與其中?可是已與靈皇交過手?”


    汨羅:“見過。”


    “在哪?”


    “逃了。”


    忽然,花有容從魂戒裏拿出一張紙和筆。


    “你幹什麽?”汨羅問。


    花有容:“畫下靈皇的相貌,或記下特征,還請君上明示。”


    汨羅感歎,就怕有天賦的人更努力。


    “沒什麽具體容貌,至於特征……烏黑一團,邪惡至極。”


    花有容記完這八個字,見沒了下文,問:“還有嗎?”


    汨羅:“沒了。”


    花有容:“各族都有自己擅長的追尋術,靈皇非尋常生靈,想來憑借這幾個字也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汨羅:“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花有容將紙折起收回,聞言,他下意識避開汨羅的目光。


    “君上何需騙我。”


    汨羅無言片刻,才遞給他一樣東西。


    花有容伸手接過,看著掌心上懸浮的黑色霧狀物,竟探不出是何物。


    “這是什麽?”


    汨羅:“從…...靈皇身上撕下來的碎片。”


    花有容一聽,饒是還算沉穩的他也因此震驚,“靈皇...…碎片?”


    “就你們那些爛術法,等找到它怕是菜都涼了。”


    花有容拿出容器將其收入,“君上放心,有此物,一日之內便能找到。”


    汨羅:“你的主要任務不是找它,我需要你去辦另外一件事。”


    花有容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君上請講。”


    汨羅:“將靈皇出逃的消息讓天下皆知,並且,誇大外界傳言,越誇張越好。”


    花有容欲言又止。


    汨羅:“我知道你想說不少人視靈皇為信仰,覺得再誇大謠言會進一步激起群眾激憤。”


    花有容:“是。這些人中,大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因為沒有修為所以一直以來活在最底層,坊間有句話不知君上是否聽過——''靈皇不佑魂修士,隻佑世間可憐人'',靈皇……可以說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聽過,她自然聽過。


    然而正是因為聽過,所以更加覺得可笑。


    她淡淡地說:“那你覺得,活著與信仰,哪個更重要?”


    花有容愣怔了一下。


    “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天災降臨的第七日,外界…...想必如今已是千裏冰封,你認為信仰抗凍麽?”


    “……”花有容最終低下頭:“明白了。隻是我有一事不明,天災當真是靈皇所致麽...”


    “曆史上並未有靈皇現世的記載,也並未有災禍是與靈皇相關的記載,君上為何要如此做……”


    汨羅:“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


    花有容:“君上是想逼靈皇回歸天穹麽?”


    汨羅:“差不多。”


    “出去之後,你隻有一日的時間。”


    花有容好半晌才道:“但僅憑花族,哪怕加上神女殿,都不夠說服所有人。”


    汨羅:“到時候會有人助你。”


    花有容:“……好。”


    黑影:“那根本不是靈皇碎片,是太古的,你多此一舉是何用意?”


    汨羅隻說:“靈皇單獨處理,就讓世人認為太古是靈皇,當眾誅滅。”


    黑影:“誅滅太古天災就會停止,你這樣會讓他們認定天災就是靈皇帶來的。”


    汨羅:“不重要。他們遭受一次打擊就夠了,打擊太多,人會瘋。”


    黑影看不懂她現在的顧慮,“隨便你,反正與我無關。”


    汨羅不再回應。


    “君上,我有個問題......”


    汨羅正閉目養神,聞言回了一句:“問。”


    “君上為何選擇的是我?”


    汨羅:“我不喜歡做解釋,你的廢話太多。”


    哪裏多了,哪裏是廢話了...


    花有容的目光落在她側臉,少年人的眼中不是耀眼星辰,更像是暗湧的大海。


    “君上方才說我上一個任務做的很好,能否當作獎勵,就這一次,以後我便不再多問。”


    汨羅腦子裏居然閃過一幅畫麵,田埂上那群向洛三刀討表揚的小屁孩。


    罷了,她也做一次耐心的大人。


    “我很早就知道你。”


    “很早是?”


    “很早的事,你不記得。而且真正救你的是你自己,當時若你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我不會讓你活著。”


    這個“當時”,也許隻是某個一瞬間,也許是那大半個月的每一刻。


    花有容不知道,但因她的這句話心生悸動。


    她的肯定,讓他歡喜。


    “我不會讓君上失望。”


    花有容笑了一下,“我會做的更好。”


    汨羅卻皺了一下眉,“你沒聽明白麽,我是要利用你,所以才救你。”


    “可我覺得君上是相信我。”


    這怕不是個呆子。


    於是打發似的,“隨你怎麽想。”


    “君上,我還有一個問題,白界鬼主.....”


    汨羅:“勸你別招惹他,日後看到他最好繞著走......”


    花有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君上如今一人在此,可是與那鬼主決裂?”


    汨羅:“什麽?”


    花有容:“我的修為有了很大提升,整個皇都不論同輩還是長輩,如今都不是我的對手,這些......符合君王的預期嗎?”


    汨羅詫異更多,她探了一下他的魂力。


    確實有了極大的提升,


    花有容:“我知道,我的修為能這樣的提升,一定與君王有關係。”


    是有關係,當初給他的丹藥,都是助他修為。可也不至於漲這麽快吧...


    她可沒逼他修煉噢。


    花有容見汨羅不說話,接著道:“放眼天下,也隻有星君王和兩位城主我如今還未交過手,至於白界鬼主......我還年輕,我會努力。”


    汨羅感覺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努力幹什麽,打敗他當天下第一?”


    “那君上喜歡天下第一嗎?”


    汨羅:“??”


    花有容:“如果你喜歡天下第一,我就去做天下第一,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做到。”


    汨羅:“???”


    少年的目光這次沒有再閃躲,熾熱明亮。


    汨羅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這次先躲開目光的是她。


    怎麽辦


    裝死嗎


    還是先揍他一頓?


    花有容出於禮教也收回目光,徐徐訴說這一路的真言:


    “當初我確實以為你是西月君上而跟隨你,也因為你不是西月君上,而誤會過你。”


    “但是後來你帶我去地古川,發現那些危險,我便知你不是心懷不軌之人。”


    “你從容,果決,麵冷心熱,好像什麽都不怕,我,”


    終於


    汨羅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淡道:“我跟他並未決裂,你不必多說。”


    卻聽到花有容認真道:“即便已經是夫妻,君上是星君王,多一人陪伴身側不好麽?”


    汨羅:“????”


    花有容:“我心悅君上。我比他年輕,容貌也是上上等,日後修為也不一定落後於他,況且今年我便會行冠禮,屆時我會接管整個花族,衣食住行也不會差他一分半毫,你想要的我能給,他能給的,我也能給。”


    汨羅:“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天下太平。”


    汨羅啞然。


    花有容:“若此事隻有天下第一才能做到,那我便去做天下第一。”


    汨羅:“.........”


    少年人愛憎分明,心思赤忱,但過於膽大包天。


    汨羅吐了一口氣,說:“第一,我對你無意;第二,滾一邊去。”


    花有容起身到一邊坐下,


    “但我所說,句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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