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語塞卡住。


    李嬤嬤見他這麽快就被大小姐打敗,急的滿心是火,蹭地一下跳出來,顯示她有一張嘴似的道:


    “大小姐房間常年備著浴水,隻是髒了又不是死了,洗洗就能用。”


    江風眠冷眼掃過去,眸中的狠戾嚇得李嬤嬤立時住了嘴。


    “安排的如此明白,人是你招進來的吧?”


    “那怎麽可能?老奴根本不認識他。大小姐就算不喜歡老奴,也不能如此含血噴人。”


    李嬤嬤用力搖頭,當然不可能承認。


    但是這些都沒關係。


    江風眠有的是辦法證明。


    “若不是你上門來設計我,本小姐會想起區區一個奴才?”


    “你說你不認識他,那本小姐問你,畫地圖所用的麻莎紙,是府內采買下人專屬所用。你怎麽解釋?”


    “還有他兜裏的千兩銀票是假的,你又作何解釋?”


    鏗鏘有力的逼問,讓李嬤嬤的老臉瞬間失去血色。


    更是讓無賴驚恐失措,連滾帶爬掏出銀票驗真偽。


    “真的!內密和防偽印證都很清晰,絕對不是偽造的。”


    江風眠等的就是這句話:


    “讓負責采買的管家去對賬!區區一個粗使嬤嬤,月銀不過五錢,除了偷竊采買銀票外,她絕無第二個途徑得到千兩銀票。”


    既然不是江聽潮出手,銀票就好追溯了。


    李嬤嬤的臉色大變,在主動坦白和死撐到底之間遊移不定。


    她的確沒有這麽多錢收買無賴,拿得少了,雖能說動無賴配合,卻無法栽贓大小姐。


    她的本意是借用一宿,明天早晨得到分贓,以及二小姐的賞賜,偷偷放回去就是。


    沒想到大小姐如此聰明,在種種被壓迫的侮辱之下,居然還能如此迅速做出反擊。


    事到如今即將人贓並獲,她要怎麽辦才好呢?


    於是她抬起頭,把求助的視線投向二小姐。


    她這樣做是為錢,更是為二小姐出氣。


    誰叫大小姐故意陷害二小姐,甚至不惜拿老夫人的命做賭注?


    二小姐那麽宅心仁厚,應該能明白她的初衷。


    一定會救她的。


    江聽潮看著李嬤嬤投來的眼神,在心底都將她罵出血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有這樣好的計劃,沒有錢就找她要啊!


    幹什麽要去偷呢?


    現在被江風眠抓住,還指望自己救她?


    江聽潮倒是想明哲保身,卻又怕這蠢貨一會兒供出自己來。


    思來想去,隻得開口道:


    “我早就說過這個狗賊膽大包天,就是故意來冤枉姐姐的。果然是他先偷了銀票,又惦記上了姐姐。這種人渣不能留!母親,還請您定奪。”


    這哪裏是定奪?


    分明是告訴江夫人,現在就將無賴打殘到不能開口,然後送交官府。


    有了偷竊銀票這一條,就足夠他蹲上幾年。


    江府的名聲也就保住了。


    江夫人混沌的大腦終於清醒一瞬,立刻就命令道:


    “將這大膽的小偷毒打一頓,送交京兆府。”


    “等等!今日不揪出內鬼,府內永不得安生。”


    江風眠出聲打斷家丁,寸步不讓的高聲質問江聽潮:


    “你可以汙蔑他偷了銀票,那這張地圖所用的麻莎紙,你怎麽解釋?”


    江風眠字畫雙絕,所用的紙墨都是最上層的。


    李嬤嬤是粗使下人,根本從未進過主子們的書房。


    她沒有高低貴賤的概念,才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不僅可以證明江風眠的清白,更是把最長的狐狸尾巴露出給江風眠抓。


    江聽潮被貼臉開大,氣得臉都青了。


    她今天晚上就不該來。


    她就不該相信一個粗使嬤嬤能想出什麽天衣無縫的計劃。


    現在好了。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反倒是被江風眠逼得無路可走。


    她恨死李嬤嬤了。


    “李嬤嬤,你在太傅府伺候幾十年,是太傅府的老人了。你怎麽可以一時糊塗,因為姐姐在祠堂的院子裏扇了你一巴掌,就想出這麽惡毒的計劃來誣陷姐姐?你自己也是有兒女,有子孫的人。你這樣做,不覺得對不起子孫後代嗎?”


    江聽潮瞬間放棄李嬤嬤,還借口用子孫後代來威脅她一波。


    若是李嬤嬤敢將她供出,那麽她那些家生子的兒孫就別想在江府裏活下去。


    李嬤嬤驚訝的張大嘴,驚恐到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


    二小姐說得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平日裏待人最為和善,從來不懲罰下人的二小姐。


    居然拿自己子孫的命來威脅自己?


    這怎麽可能呢?


    結果江聽潮連看都懶得看棄子一眼,轉頭就主動對江夫人道:


    “背叛主家是大忌,若不除掉這種下人以儆效尤。以後府內所有的下人,是不是都可以賣主求榮?我們這些做主子的,是不是要時時自危?還請母親不要被善良自縛,一定要嚴懲這種惡毒的刁奴!”


    眼看連江夫人都被她的兩副麵孔驚呆,江聽潮推開攙扶的丫鬟,提起裙擺跪倒在地,高聲懇求:


    “還請母親為姐姐做主。”


    一切都是為了姐姐,這下江夫人不會懷疑她了吧?


    果然,江聽潮的策略奏效了。


    江夫人感動的擺擺手直接吩咐道:


    “把內鬼和外賊,都綁起來堵住嘴打。膽敢裏應外合偷竊銀票,以後也不必開口說話了。”


    毒啞,打殘。


    即便有再大的冤情,他們倆也無法交代了。


    有江家施壓,這倆蠢貨必死無疑。


    這是保全江家名聲最好的方法。


    同樣也是江聽潮可以鑽的最大漏洞。


    江風眠想留著江聽潮繼續禍害江家,對於江夫人這樣的安排沒有意見。


    雕梁畫棟的院子很快就歸於平靜,江風眠都已邁步走向台階,與向下走的江夫人擦肩而過。


    江夫人甚至都沒象征性的安撫,被冤枉到差點撞牆自殺的女兒一句。


    反而是快步走到江聽潮身邊,小心溫柔的將她扶起來。


    “你身上還有傷,作何說跪就跪?有什麽事,你說就好,以後莫要這般傷害自己的身體了。”


    江聽潮乖巧的點點頭,趁機開口道:


    “母親,說來說去這件事,也是因財惹禍。這麽大的江府都保不住姐姐,遭了賊人惦記。這明日嫁去封府,這麽多的嫁妝,誰來保護姐姐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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