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你們在議事嗎?”明月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在草原上男人議事的時候是不許女人出現的。


    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原本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潑姑娘,如今在自己麵前如此小心,阿布達忍不住一陣心酸。


    當兩個兒子將女兒帶回來那天,阿布達真是開心壞了。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可愛的姑娘,他原本以為她這次嫁人便再也不能相見。


    從明月被王庭的迎親隊伍帶走的那一天,阿布達就後悔了,他甚至已經號召部族勇士,準備去將自己的女兒搶回來。可是當他想到明月是為了部族才決定出嫁,他這個做阿爸的族長又豈能辜負了女兒的心。女兒遲早是要嫁人的,好在嫁入王庭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自己以後沒準還有機會去見她。可是當他從一身傷口,艱難回到部族的雅格琪口中得知,她們在特古特拉河畔遇到了劫親的隊伍。明月被一個神秘強大的東方王朝的武士給帶走了,不知去向。這位草原的‘金獅子’瞬間蒼老了幾歲,近乎咆哮著,命令自己的兩個兒子和族群中的勇士,哪怕是走遍整個草原也要將他的女兒帶回來。


    好在是回來了,他的寶貝回來了,他真的是開心壞了。


    同時被帶回來的還有那個帶走他女兒的神秘武士,他好像是受了傷還未痊愈。按照虯櫓的話,這個瘦小的東方男子竟然在受傷的狀態下和他打了個平手。他們是靠著一直給他喂食‘薩魯拉’(一種草原麻藥)才將其帶回了部族。正當阿布達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劫走自己女兒的武士時,自己的寶貝女兒出現在他麵前,抱著一堆動物的皮子,跪倒在他麵前。


    她要嫁給他,


    是他劫了她的親,


    她說非他不嫁,


    看著自己從小寶貝到大的女兒哭成了個淚人,阿布達心都快碎了,又怎能不答應。


    就這樣,阿不思將自己的明珠,送到了關押著他完全不了解的神秘男子帳內。每每想到這些,阿布達心如針紮。好在這幾天明月一直很開心,那男子雖然木訥不愛說話,但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歡明月。


    這些畫麵在阿布達腦海中一番掠過,讓他一時間出神沒有回答明月的話,明月站在大帳門口處,待在那裏十分不自在,卻又不肯離去。


    這邊阿布達終於回過神來,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阿爸是在商量一些事,你要是有事先出去等等阿爸,阿爸一會出去找你。”


    明月還想要說些什麽,畢竟她答應了陳坤晚飯前就離開。而這時身旁的陳坤拉了拉她的袖子,陳坤是不想讓她再說什麽了嗎?明月轉過頭看了看陳坤,顯然,陳坤的確是想讓她聽她阿爸的話,先去外麵等。既然如此,明月也就不再爭取什麽,轉身就準備同陳坤一起離開。


    “等一下,”是明月大哥鼓山的聲音,“明月你自己出去吧。”


    明月和陳坤原本要離開的步伐一同停了下來。而陳坤聽到這話,更是直接將明月的手鬆了開來。


    明月轉過身,她不想讓陳坤單獨留下來,她知道自己的阿爸和哥哥們並不喜歡他,甚至到現在都還對陳坤抱有敵意。


    “你先出去。”陳坤目光篤定,一如那晚麵對草原群狼,隻是這次所需要的勇氣可能還要更多。


    明月被陳坤堅定的目光感染了,她點了點頭,默默的走了出去。


    再次轉過身,陳坤環視了一圈帳篷內的眾人,眾人也都盯著陳坤在看。眼神赤裸,充滿敵意。


    以一敵百,這樣的訓練早在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做到了。如今自己已經全部恢複,算上明月的兩個哥哥,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他都自信能打倒,或者說全部殺死。


    隻是現在不能那麽做了。


    陳坤在眾人注視下走向大場中央的木桌,明月的阿爸,阿布達站在木桌的另一端。


    站定身子,陳坤與阿布達四目相對。


    獅子雖老,雄威猶在。


    遊龍過江,氣勢難擋。


    “是要打仗了嗎?”


    原本十分緊張的氣氛在陳坤一句話後變得詭異起來。


    解下腰間的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水,吳靖宇隨意抹了抹嘴,便將水袋放在地上。目光炯炯,眉頭輕皺,眺望著西邊即將沒入地平線的太陽。


    “想什麽呢?”


    正當吳靖宇出神的時候,白奉先靠著他也坐了下來,順手將手中拿過來的烤羊腿和一個水袋遞給吳靖宇。


    見到是白奉先,吳靖宇一笑,“沒什麽大哥,我隻是發個呆而已。”說著吳靖宇接過白奉先遞過來的烤羊腿和水袋。


    “嚐嚐,這是三弟專門給你烤的。”


    看著手中的羊腿,吳靖宇麵露苦笑,“大哥,要不然你吃吧,我不是很餓。”


    “到了草原以後,連著兩天你都沒好好吃過東西了。”白奉先麵露擔憂,隨後他從吳靖宇手中拿回水袋,拔開塞子,喝了一大口,隨後就是一臉享受。


    一旁的吳靖宇嗅了嗅鼻子,表情變得誇張起來,目光炯炯的盯著白奉先。


    “這裏麵是酒!”


    “噓!”白奉先趕忙衝吳靖宇使了噤聲的手勢,“你想害死你大哥、三弟啊!”


    西秦軍伍三大禁令:


    一不可濫殺無辜!


    二不可奪人軍功!


    三不可行軍飲酒!


    違令者斬!!!


    吳靖宇自是知道輕重,不過原本的一臉愁容頓時化作嬉笑,配上一張大黑臉,十分滑稽。這一表情引得白奉先不自覺的發笑,不過趁著白奉先笑的功夫,吳靖宇又將白奉先手中的酒囊搶了過去,不由分說,先給自己灌上了三大口。


    “你慢點,給我留點!”白奉先奪下吳靖宇的酒囊,不過就這麽會功夫,原本鼓囊囊的一皮袋子酒就隻剩下一半不到了,“好小子,難怪三弟說,這東西才是救你的良藥啊!”


    “嘿嘿,知我者,三弟也!”


    “這可是我讓三弟偷偷藏好帶出來的,原本這幾日行軍我都快忘記了。要不是三弟說你這幾日不飲不食,說恐怕隻有酒才能救你了,我才不會拿出來給你這黑大漢。”


    “嘿嘿,謝謝大哥忍痛割愛!”一邊說著,吳靖宇的手又奔著白奉先手中的酒囊伸了過去。


    這次白奉先沒有拒絕,直接將酒囊遞給了吳靖宇,“別光喝酒,吃點東西。”


    “好說,好說。”一手拿著酒囊,一手拿著羊腿,吳靖宇大吃大喝起來。


    “你這家夥,以後可要看著點你了,無酒不食啊。”


    聽到白奉先此話,吳靖宇將口中食物快速咀嚼一番咽下,抹了抹嘴,說道,“大哥,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這次到了這西涼草原,之所以不吃東西,倒不是因為沒有酒水。”


    “哦?那是為何,你倒說與我聽聽。”


    吳靖宇陷入短暫的深思,“大哥,你可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是幽州人。”


    “自然記得,初次見麵的時候你就和我說過此事。”


    “大哥我不是有意隱瞞,”吳靖宇麵露難色,“我的祖籍不是幽州,而是在西涼,我祖上是西涼草原人,來自聖山腳下。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西涼人。”


    聽完吳靖宇說完這句話,白奉先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看到白奉先這副模樣,吳靖宇笑了笑,“大哥不必多心,我祖輩早已離開草原,我體內雖然流淌著草原人的血,但說實話我對草原沒有太多認識,對西涼人更沒有什麽認同。”


    白奉先拍了拍吳靖宇的肩膀,“大哥擔心的不是這個。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麽會這樣了,你這是第一次來到草原,感受到了草原的召喚,來自血脈的召喚。”


    吳靖宇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看到茫茫草原,我真的感覺心裏有一陣陣悸動,可能就是大哥你說的血脈召喚吧。”


    “大哥,”花翎快步走到白奉先和吳靖宇身旁,神色凝重,“大哥,二哥,剛剛蒙子凡來報,東邊有情況。”


    隨即讓開身,將跟在後麵一同過來的蒙子凡讓了出來。


    蒙子凡沒有過多廢話,可見情況十分緊急。他將所探查到的情況和白奉先簡單匯報。


    一隊西秦兵士被數量不下千人的西涼鐵騎追趕廝殺。


    袍澤受困,自當奮力相救。


    白奉先沒有多說什麽,直接下令,整軍出發。


    穿盔戴甲,提槍上馬。


    頭戴金甲盔,身穿鎖子甲,後披虎紋袍,手提點鋼槍,白奉先一馬當先。身後緊跟著手提長板斧的吳靖宇,一把長柄刀的花翎,在其後是一伍軍士。一行不過十幾人,卻是氣勢凶猛,如同千軍一般。


    “將軍,再往前不足半裏便到了。”蒙子凡策馬趕上前來。


    “我們的人什麽時候能趕過來?”白奉先策馬不停,風聲呼嘯。


    “大哥,我剛剛便已派人通知散布在四周的隊伍,其餘九個軍伍都在我們周邊,相距不足二裏,應該很快便能趕上。”這邊花翎回應道。


    “標長,再向前就會被發現的!!”眼看白奉先依舊一副衝鋒的樣子,身後的蒙子凡趕忙提醒道。


    白奉先抬手,打了個駐足的手勢,自己也拉緊韁繩,勒住馬蹄。


    吳靖宇和花翎策馬上前與白奉先並排而立。


    花翎開口道,“大哥,我建議我們先在山坡觀察一番,如今敵眾我寡,不宜衝動。”


    白奉先點了點頭,眉頭緊蹙,思考著,“三弟說得對,現在敵眾我寡,我們不能貿然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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