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王朝,曹景琰手握仁帝遺旨,登基稱帝,號景帝,國號真龍。


    登基大典當日,晉州城一改之前的銀裝素裹。一夜之間,紅綢幔帳,籠罩整個晉州。


    在各級官員看來,這次登基大典過於匆忙,沒有選吉日、吉時不說,很多傳統儀式都取消了,直接進行了登基大典。在百姓眼中,看到的則是空前盛況,典禮場麵恢弘盛大不說。曹景琰更是在登基之後,乘坐皇駕,繞著整個晉州城走了一圈。此舉讓祖祖輩輩不曾見過皇帝的百姓們,無比興奮。


    不僅如此,在登基稱帝當日,景帝還頒布了三條法令。


    其一,自登基之日起,大赦天下。死罪者,免死,改為囚禁二十年;囚禁者,二十年以上,減刑二十年,二十年以下,釋放歸家。


    其二,各地藩王,三年內,不必上繳稅賦;海州、河州、晉州、邢州,皇室掌控的四州之地,免除百姓,五年稅賦徭役。


    其三,天下藩王,或是曹氏宗族,或是國之重臣,藩王之名世代承襲,千秋萬代,與國同壽。


    此三政令一出,天下百姓無一不拍手叫好。在如今皇族所控的四州之地,更是傳出了,“景帝出,天下明”的口號。


    就在登基大典的同日,一則重磅消息,由南向北傳遞。


    太子曹景風並沒有在皇城大爆炸中身亡,而是被圍困在了河州。皇城大爆炸也不是意外,是被人精心謀劃的叛亂,罪魁禍首,正是已經登基稱帝的曹景琰。大唐、南楚兩大藩王手中,有著太子殿下的親筆手書。


    號召各地藩王,起兵勤王,救主平叛!!!


    更有消息傳出,當時公布在皇城大爆炸中死亡的名單,並不屬實。很多皇族子弟,並未真死,而是被囚禁起來。


    兩則對大禹王朝影響深遠的消息,在大唐屬地貴州與河、邢兩周邊界交織。


    最為積極響應的,是唐王曹孝宏,楚王曹孝正。高舉勤王大旗,集合兵力,與曹景琰新成立的皇朝南北對峙。


    新朝剛立,戰事將起。


    此時,作為異姓藩王的北幽和西秦,態度卻並不明朗。


    北幽王死在了皇城大爆炸中,世子劉鳳年如今生死成謎。如今主事的,是北幽王次子劉鳳年。對於曹景琰的登基稱帝,太子曹景風並沒有死的消息,都不關心。仿佛整個幽州,已經脫離了大禹王朝的控製一般。


    如果說北幽的默不作聲,或許有可能是狼子野心。那麽,一直忠於皇族的西秦,沒有任何舉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和北幽不同,西秦王一直都在蒙州。雖然傳言世子嬴政死在了皇城大爆炸中,但從目前來看,並未影響西秦政局。如今知曉這兩條重磅消息,居然也無動於衷,不禁令人遐想。


    距離曹景琰登基稱帝,已過去三日。


    按照舊曆,各地藩王,需在三日後,在大殿接受新帝的重新冊封。


    隻是曾經的五大藩王,北海王身死,曾經的北海世子成為了如今的景帝。北幽王和北幽世子生死不知,西秦王不問世事。大唐、南楚兩位藩王,更是直接站在了新帝的對立麵。


    此時的議事大殿,曹景琰端坐在王位之上,目送著一眾臣子退朝離去。原本的滿麵笑容,緩緩褪去,留下一臉陰沉。


    在霍思和宮人的陪同下,回到了尚書房。司馬早已在這裏等候,一壺熱茶,飲了大半。


    曹景琰徑直坐在對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先生倒是好雅興。”


    “陛下這三日養氣功夫見長。”


    “再好的養氣功夫又有什麽用,現如今整個天下都在看朕的笑話。好好的一個大禹王朝,九州之地,如今在朕手上,隻剩下四州之地。”


    司馬沒有答話,而是不緊不慢的抬起麵具一角,喝了一口杯中茶。


    曹景琰麵露不悅。


    見此狀,站在一旁的霍思開口道,“先生,您心中還有什麽謀劃,還望早日與陛下說一下,也好讓陛下安排我們更好的配合。”


    司馬將茶杯放回桌子上,笑了笑,說道,“陛下不必著急,如今有人比我們更著急。我已得到確切消息,太子曹景風,身受重傷,已在彌留之際。”


    聽罷此言,曹景琰眼睛一亮,身死道消,一切都會不攻自破。


    “先生,請用茶。”


    一輛馬車,由一隊百人甲士護衛前行。自兩日前,從晉州城出發,一路向北,目的地是北幽的幽州城。


    馬車上,坐著的是一位婦人和其貼身女使。


    北幽世子妃黃鳳蓮,貼身女使天香。


    見這一路走來,黃鳳蓮臉上的愁容不曾消散。天香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夫人,馬上就到幽州了,那裏是世子殿下的家。到了那裏,我們就安全了。”


    黃鳳蓮拍了拍天香有些顫抖的手,這個小姑娘,明明自己害怕的不行,還在安慰自己。


    “我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我擔心的是還在晉州的世子殿下。”


    “殿下吉人天相,有北幽在其身後支持,定不會有事。再說了,還有那個跛腳棋士在殿下身邊陪著。”


    黃鳳蓮看著天香,微微一笑,“天香不要怕,不管到哪,我都會護你周全。”


    天香眉頭微蹙,“夫人怎麽搶了我的話。”


    正當車廂內主仆二人互相安慰時,忽然車子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二人正準備掀開簾子查看,卻忽然感覺整個車廂都開始震顫起來。


    “夫人,我們是不是遇到了地牛翻身啦?”


    黃鳳蓮將天香攬入懷中,“不要驚慌!”


    隻聽外麵,帶隊將士高聲呼喊,“所有人,抽刀備戰!!!”


    緊接著就是一陣抽刀而出的‘倉啷’聲響,伴隨著緊張慌亂的腳步。


    此時坐有金鳳蓮的馬車,已經被眾甲士層層護住,每個人,麵露驚恐。手中刀槍已出,整軍備戰,顫抖的手腳,卻早已泄露了他們內心的恐懼。


    守在隊伍最前麵的將士,目光看向道路前方。猶如海岸邊翻滾的浪花,一支騎軍隊伍,策馬奔來。齊頭並進,白馬銀盔。


    足有數千人的隊伍,即使一字排開,橫貫數百米,依舊重重疊疊,不著邊際。


    這些跨馬提槍,人強馬壯的騎兵,在距離車隊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人馬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令行禁止。這樣的距離,一旦衝刺起來,眨眼間,就能將這支百人隊伍碾成肉泥。


    百夫長握緊手中的長劍,鼓足勇氣,上前一步。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屬於幽州地界,不出意外,這支騎兵,應該是北幽的軍隊。


    “你們隸屬於北幽哪支軍隊?領軍的將軍是誰,怎敢攔截皇駕護衛隊!可知道,我們這支車隊護送的是誰?!”


    沒有人應話,所有人馬,保持安靜,目光迥然,充滿殺氣。


    過了片刻,前麵的隊伍開始向兩側緩緩讓開。一位戴著猙鬼麵具的白袍小將,挺槍緩緩走出。直到走出了隊伍,也沒有停下來,朝著前方的百人護衛隊徑直前行。


    距離不足十米。


    百夫長吞咽著口水,再次緊了緊握著長劍的手。


    “站住,任何人,膽敢隨意衝擊皇城護衛隊,視同謀反!!!”


    百夫長的目光,緊盯著白袍小將手中長槍,隨著緩緩抬起的槍尖而走。全身的勇氣和氣血,這會全都匯聚到了頭頂。雖未經曆過戰場廝殺,但到了這生死關頭,作為一名戰士,絕不會等死。


    出乎意料的是,那杆鋒芒畢露的長槍,並沒有橫刺過來。反而是長槍的主人,將其掛在馬上,隨後翻身下馬。


    看著向自己走來,一身戰甲的白袍將軍,那張猙鬼麵具,猶如真的地獄惡鬼一般,令人心生膽寒。


    等到對方不斷的靠近過來,百夫長硬挺著堅持不動,直到手中的長刀,抵在了對方的胸甲上。


    “你是何人?可知……”


    “讓開,我是來接我嫂子回家的。”


    嫂子???


    對於這個稱呼,百夫長並不陌生,他也有兄長。可在這個地點場合,“嫂子”這個稱呼就值得推敲了。


    馬車裏的那個女子,北幽世子妃。如果北幽世子沒有被景帝囚禁,那麽,這位世子妃,如今應該是北幽王妃。如此推斷,麵前這位自稱是來接“嫂子”的將軍,應該就是如今執掌北幽的北幽二世子——劉鳳年。


    快速收回長刀,收刀入鞘,單膝跪地。


    作為皇城護衛隊的一名百夫長,他還沒有膽子和一位藩王世子正麵對抗。


    “參見世子殿下!”


    隨著百夫長的收刀下跪,其餘眾將士,也紛紛收刀,下跪。


    劉鳳年沒有理會,從一旁走過,來到了馬車前。


    僅僅一個眼神,就讓負責駕車的馬夫,踉蹌著讓開了位置。


    劉鳳年先是朝著馬車躬身一禮,高聲道,“劉鳳年拜見嫂嫂!”


    片刻後,馬車內傳出黃鳳蓮的聲音,“叔叔,我們回家。”


    劉鳳年銀甲白袍,一躍上車,橫坐在車駕座位上,韁繩晃動,驅馬前行。


    按照原本的計劃,必須親自將北幽世子妃送到幽州城,如此方能回去交差。可是現在,對方顯然是不打算讓他們踏入幽州,更別說進入幽州城。


    眼看馬車脫離了隊伍,即將沒入騎軍隊伍。百夫長鼓起勇氣,高聲道,“等一下!”


    馬車停了下來。


    “殿下,你就這樣直接帶走世子妃,我們沒辦法回去交差。”


    劉鳳年緩緩抬起頭,目光和前方的雪龍騎將士交匯。


    原本沉寂的雪龍騎,猛然發動。


    猶如猛虎下山,好似浪濤拍岸。


    從馬車兩側,鐵騎衝鋒。哭喊聲,碰撞聲,廝殺聲……僅僅一個喘息間,一切又都回歸平靜。


    “嫂嫂,不必擔心,”劉鳳年一邊重新啟動馬車,一邊對車裏邊的黃鳳蓮說話,“用不了多久,大哥就會回來。”


    車廂內,黃鳳蓮緊緊抱著懷中驚恐顫抖的天香,調整著氣息,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好,我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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