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十五六歲時發了病,到處都醫不好,都快要死了,養父母便循信將我送來了衡陽宗。”


    黎蘇蘇聽到這些話,麵色溫柔的笑著。


    “扶崖,過來。”


    嶽涯聽話的站起身,走到黎蘇蘇身旁坐下。


    “扶崖,你可還記得你那位恩人姐姐,長什麽模樣?”


    “恩人姐姐……”


    嶽涯眉頭緊鎖,回想著。


    “從今以後,你就叫嶽涯了,月扶崖這個名字你隻能記在心裏,聽明白了嗎?”


    “希望有一日,我們能再遇見。”


    嶽涯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小師叔眼熟,於是身體湊近幾分看黎蘇蘇的麵容。


    腦海中恩人姐姐的模樣,漸漸和小師叔融合在一起,語氣激動的開口確認道。


    “你是……恩人姐姐!”


    黎蘇蘇笑著點頭。


    嶽涯伸手抱住黎蘇蘇,熱淚盈眶的喊道。


    “恩人姐姐!”


    這一切並非一場夢,有的人兜兜轉轉還能重逢。


    “恩公姐姐……”


    嶽涯抱著黎蘇蘇語氣帶著哭腔,可想而知對她影響多大。


    有的人刻骨銘心,說不定還會再見。


    澹台燼背著行囊,找到一處地方,看見前麵有一棵枯死的大樹,和一個苦苦等待在樹下的老婦。


    “應該就是這了。”


    回憶——


    “不照山向東十裏,有一位盲眼老婦,這十五年來,她每日都會站在村口,風雨無阻,從晝到夜等一個人。”


    澹台燼看著老婦,喊一聲。


    “娘,誌兒回來了。”


    老婦隨即激動萬分的伸手亂找,聲音蒼老又欣喜。


    “我的誌兒……”


    “我沒聽錯吧,誌兒……”聲線顫抖著不敢相信。


    “是你回來了嗎?”拄著拐杖摸索著向澹台燼靠近,伸著手摸著前方空氣,希望自己沒有幻聽。


    澹台燼幾步上去,伸手搭上爬滿皺紋的手。


    老婦握著溫暖有力的手,以為兒子終於回來了,激動的拐杖都掉在地上,上前抱住澹台燼。


    “你真的回來了嗚嗚咳咳……”頭發花白淩亂的老婦,在澹台燼的懷裏哭著說。


    “老婦的陽壽隻剩七天,她一生為善,仙門想在最後,了卻她的心願,隻可惜,她的兒子早已不在。”


    想起兆悠來之前和他說的話,抬手放在不停哭泣的老婦背上,安撫道。


    “是阿娘,我回來了。”


    老婦一番哭泣後,帶著澹台燼來到自己的茅草屋。


    “誌兒,回來了先好好休息,娘給你做吃的。”老婦一步一晃的走向廚房。


    澹台燼關心的說道。


    “當心啊娘。”


    “哎。”老婦答應一聲,身影消失在拐角。


    澹台燼轉身觀察一邊屋子擺設,想著龐宜之說不定知道些什麽,他得留在逍遙宗,無論他知不知曉他們的目的,都不能放過。


    還有黎蘇蘇,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的,澹台燼眼中鋒芒畢露閃現殺機。


    和嶽涯逛街的黎蘇蘇,似有所感的轉身看向身後。


    嶽涯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和一串糖人,偏頭看向黎蘇蘇,喊道。


    “小師叔!”


    “啊?”黎蘇蘇聞聲轉身看向嶽崖。


    “走啊。”


    黎蘇蘇拋棄腦子裏莫名的寒意,笑著牽住嶽崖的手繼續逛街,嶽涯拿著糖人和糖葫蘆遞到她麵前,笑著問。


    “你吃不吃啊?”


    黎蘇蘇搖頭,嶽涯開心的笑著自己吃了,這場遊玩時間一直持續到華燈初上,街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小師叔,你不知道吧,這五百年景京變化可大了,我們可以經常下山來散散心啊。”


    “哎?快看,你看你看,那邊有個說書的。”嶽涯新奇的和黎蘇蘇一起走過去。


    隻見那說書的人已經開始講起。


    “相傳千年之前,景盛本是一體,後隔江而治征戰不止,一位國君橫空出世!才使得兩國重聚一統,開啟,五百年盛世,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還沒說完,坐著的客人起身就走。


    “走吧。”


    “行。”


    “哎?”看一眼走遠的客人,說書人撿起賞的銀子就要收攤。


    “老叟留步。”黎蘇蘇緩步走至。


    “老叟若不著急,多留片刻,為我再講一段如何?”


    本來要收攤被打斷,心裏不耐煩,可抬頭看見黎蘇蘇那張清麗仙氣飄飄的臉蛋,頓時心裏火氣消散,客氣的問。


    “姑娘想聽什麽意思?”


    黎蘇蘇沉默一會想了想方開口說。


    “您便講講,五百年前,景國的澹台燼吧。”


    “好嘞,姑娘請坐。”笑嘻嘻的接過賞銀坐下。


    黎蘇蘇剛轉身想要找個位子坐下,就聽到嶽涯好奇的問。


    “小師叔,澹台燼是誰啊?”


    黎蘇蘇拉著嶽涯坐下。


    “他是……景國的國君。”


    話音剛落,說書人便開口講。


    “話說,五百年前,景國勢弱,民不聊生,國君澹台燼繼位後,力挽狂瀾,立一世之功業,開萬世之太平,不過今夜啊,不講這些世人皆知的故事,講講秘聞,哈哈哈。”


    說書人神秘的哈哈大笑,然後緩緩道來。


    “傳聞中啊,君王澹台燼,有一位,深愛的女子。”


    黎蘇蘇嘴角笑容逐漸消失,預感到說書人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是自己不想聽的,果然,下一秒隻聽他講道。


    “這名女子,在史書上記載,先盛國宣城王之妻,後嫁與景君為後,在國君毀容之時,消失在王宮之中,蹤跡全無。”


    “在她消失之前,獨得帝王恩寵,甚至為她空懸後宮不再娶,據說,國君澹台燼壽終正寢後,與王後合葬澹台王陵,此後,百年來,澹台王室子嗣眾多,世代明君。”


    黎蘇蘇臉色陰沉,一想到澹台燼幸福的和紀清禾過完一生,就嫉妒不已。


    自己的死,竟沒有在澹台燼心裏留下絲毫痕跡,他坦然的向前走了。


    的確,那些關於自己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光,毫無半點愛意,全是算計厭惡,終究是他漫漫帝王路中的跳梁小醜,轉瞬即逝,不值得關注。


    自己也該徹底放下,追尋屬於自己的仙途了。


    茅草屋內,澹台燼手撐著桌子打盹,一旁的蠟燭晃悠燃著暖黃色的燭火。


    一個歪頭瞬間沒了瞌睡,睜開一看老婦站在門口。


    “娘?”


    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攙扶。


    “娘,這天剛剛亮,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老婦沒有回答,反而答非所問。


    “是什麽時候了?”


    澹台燼抬頭看了眼天邊剛剛擦亮,橘黃色的彩霞,回答。


    “剛剛到卯時。”


    老婦聞言搖頭。


    “不對,不對,我說的是,到春分的時候了。”


    “院前有一棵小梅花樹,對我很重要,你去幫我看看,開花了沒。”


    澹台燼應下,抬腳去找那棵梅花樹,等找到時,發現哪有花,根本就是棵枯死的樹。


    這,是早已枯死了,看來婆婆的願望沒法實現了。


    “這樹種下十年了,每年我都期待著它開花,可十年以來,我都未曾如願過。”


    澹台燼看到枯死許久的梅花樹,心中不免帶入。


    人活著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有回憶,無法解脫放棄,如同被困在原地,日日重複痛苦的回憶,痛徹心扉。


    要讓婆婆如願,便要想辦法,讓她從過去中解脫。


    澹台燼執筆畫了張符咒,然後伺候婆婆穿衣。


    許是知道自己,要去看盛開的梅花,老婦布滿皺紋的臉滿是笑容。


    穿好衣服後,澹台燼適時誇獎一句。


    “好看。”


    扶著婆婆坐在院子的亭子裏,剛坐下,就控製不住的咳嗽起來,澹台燼輕輕拍著她背部舒緩一二,擔憂的喊。


    “娘。”


    直到最後一天,澹台燼畫完七張符咒,湊在一起,今天是婆婆陽壽最後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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