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婆婆如願。”


    老婦在澹台燼不知道的時候,獨自一人站在枯樹下,喃喃道。


    “誌兒……”


    這一聲,道盡了此生最後的等待。


    卻無人知曉。


    老婦回到茅草屋,向澹台燼招手。


    “好兒子,你過來,娘有話要跟你說。”


    澹台燼走到跟前,語氣溫和。


    “怎麽了娘?”


    “孩子,你說這人活著,是為什麽呢?”


    澹台燼垂眸沉默,說道。


    “我不知道。”


    老婦回答他。


    “這人活著,是為了旁人。”


    澹台燼聞言不解的看向老婦。


    “旁人?”


    “若不是為了等我的孩子,我早就死了。”


    滄桑的聲音顫抖著,接著說。


    “若是我也死了,誰還能想著,念著我的誌兒呢。”哭腔著道出了,她知道澹台燼不是她兒子的事實。


    “娘,我,我不是在這兒嗎。”澹台燼有些心虛的說。


    “娘眼睛瞎了,可心裏明白。”說著握著澹台燼的手拍了拍。


    “娘知道,你不是誌兒,不過你是好孩子,陪我到最後,我老婆子,沒什麽遺憾的了,哈哈。”老婦露出笑容笑了笑。


    “倒是你,孩子,你家在哪裏?可有什麽人,還,念著你啊?”


    望著老婆婆無聚焦,卻慈祥的臉,澹台燼掙脫開被握著的手,雙手交握。


    “沒有,我自幼喪母,父親憎我入骨,我身邊的人,牽掛的,從來都不是我。”


    “不過,我有一個妻子,她護過我,救過我,她一心,都想教我做個好人。”


    老婆婆問。


    “那你如今,做了好人了嗎?”


    “我不知道,她教我向善,教我慈悲,教我愛人,她卻不愛我,拋下了我,如今已經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了。”


    “若是做個壞人,就可以重新找回你的妻子,你願意嗎?”


    澹台燼沉默,垂眸看著掌心,她說的對,若我利用魔神的力量,說不定可以抗衡寂燁。


    這麽想著,他低頭閉眼深呼吸,再次睜開眼睛時卻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不,這麽做,她會不高興的。”


    老婦笑著握住他的手。


    “哎,這就對了,孩子。”


    “你若是真心的愛著你的妻子,便就該叫她,如願,你明白嗎?”


    澹台燼看向老婦,問。


    “何為如願?”


    “孩子,你看看,你看看這周圍,梅樹,是不是開花了呀?”


    “這樹啊,本是誌兒臨走前栽種的,他說,阿娘,等梅樹開花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我時常澆灌著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誌兒回來的時候,梅樹,還在,誌兒就不至於,因為我老邁,而感傷難過了。”


    “原來是這樣。”


    “我好像……我好像明白了。”


    婆婆的兒子,就是困住她的過去,而這株梅樹,就是解鎖的鑰匙。


    隻要讓婆婆認為梅樹開花,兒子歸來不會難過,便能了卻婆婆的心願。


    澹台燼來到梅樹旁邊,抬手施法,這時,一直安靜的南枝劍飛出來,外麵覆蓋的樹枝褪去,露出裏麵閃著銀光的劍鋒。


    以南枝法身為枝,冠以靈力催生,便可破執念,見逍遙。


    這一刻,澹台燼和兆悠的重疊,明白為什麽給他這把劍的意義。


    草木枯榮萬象歸,萬物從容皆自得,破!


    南枝隋然化成一枝梅花,澹台燼拿在手裏,帶回茅草屋,遞到老婦麵前。


    “娘,看,花開了。”握著婆婆的手放在梅花枝上。


    “我替您折了一枝。”


    老婦顫抖的手握緊梅花,激動的道謝。


    “謝謝……”


    “你是個好人。”說完這句話,老婦像是卸了最後的力氣,整個身體塌下來,頭低垂在胸前。


    結束了這一生。


    “娘……”


    沒有得到應答,澹台燼緩緩靠近,頭靠在老婦肩膀上。


    婆婆,此生您已功德圓滿,來世,定會多有福報。


    …………


    處理好婆婆的後事,澹台燼返回逍遙宗,再次跪在兆悠麵前。


    “兆悠前輩,我想拜前輩為師,做逍遙宗的弟子,留在這裏,專心修行。”


    兆悠這回沒有拒絕,反而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好!哎小子,我看你還是頗有仙緣,就知道你走不了。”


    一甩袖子站起來,晃悠悠的從座位上走下來,蹲在澹台燼麵前。


    “既然你從幽冥之水而來,就算是死而複生。”


    “現在又要入我仙門,不如我給你重新取個名字如何呀?”


    還沒等澹台燼回答,兆悠自顧自說道。


    “呃我俗家姓滄,不如我占你個便宜,就隨我姓滄。”


    “取名九旻二字,如何呀?”


    澹台燼問。


    “何為九旻?”


    兆悠卻是故作高深說。


    “時機未到,不可盡說。”說著,走到澹台燼麵前,彎腰扶起澹台燼。


    “九旻這兩個字,你喜歡嗎?”


    澹台燼點頭。


    “多謝前輩。”


    兆悠不滿道。


    “還叫前輩嗎?”


    澹台燼雙手抱拳彎腰。


    “多謝師父。”


    “好,好徒兒。”伸手壓下澹台燼抱拳的手,代表接受了他的拜師。


    行完拜師禮,澹台燼抬手,手上變出一把劍,正在兆悠給他的南枝,雙手舉著南枝遞向兆悠。


    “婆婆的事,已告一段落,這把劍,還給師父了。”


    “我初學道,用不著利器。”


    兆悠沒有伸手去接,隻是看著他說道。


    “九旻,你在擔心什麽?”


    澹台燼沒有說話,兆悠抬手撫摸著劍身,繼續說。


    “這把劍,你喚醒過,既已喚醒,這把劍就是你的了,自己收好吧。”


    澹台燼舉著的手放下來,就聽到兆悠又開口說。


    “來,我帶你看看我們的逍遙宗。”說完也不等澹台燼跟上,自顧自轉身就走。


    原地的澹台燼看著手裏的劍,隨後把劍收回虛內,轉身跟上兆悠。


    “九旻,我們不照山有六個山峰。”


    兩人來到最高處,周圍飄著雲霧,對麵的山峰就隱在雲霧之中,縹緲虛實。


    “這不照山中心的山峰,名為香爐峰,乃是六峰之中最高的一座。”


    “當初魔器墜地,山崩地裂,不照山乃出,群山四合,六峰各立,天似穹廬,恰是一座先天的陣法。”


    “而我們逍遙宗,位居於其中,便可,以天地為洪爐,煉化萬物。”


    澹台燼看著眼前的山峰,記憶中貧瘠之地,已經成了今日的修仙聖地,匯聚修仙者。


    果然應了般若浮生裏,冥夜的那句,定會有修仙者出。


    “滄海桑田,當年被魔氣浸染之地,如今,竟成了仙門洞府。”


    兆悠接話說道。


    “隨心任意,無不可為,無不可往,視為逍遙,由此,我們逍遙宗也創出獨門劍法,將它取名為,逍遙劍意。”


    說著手上捏訣施法,無數道劍影穿梭在空中。


    “劍隨心意,萬般變幻,你既已把南枝,解除封印,那為師,便直接傳你逍遙劍意。”


    “可你要記住,劍法隨心,欲要修成劍法,先要煉這兒。”兆悠抬手指著澹台燼胸口的位置。


    澹台燼低頭看向自己胸口,伸手摸心髒跳動的位置。


    洗髓印,是魔祖之心。


    被冥夜煉化,從此便脫離本體,不再屬於魔祖,隻有煉化之人,是洗髓印的主人。


    而冥夜墮魔,使得洗髓印再度魔化,成為他的心髒。


    衡陽宗天池————


    黎蘇蘇盤腿坐在修煉台上,周身無數靈力環繞,緊閉的雙眼不安的動了動,就這一念之間,陷入了回憶。


    記憶中全是和澹台燼在一起,教他畫符的時光。


    心裏想著,隻有忘記澹台燼,功力才能變強,可腦海老是閃現和澹台燼在葉府的畫麵。


    黎蘇蘇,專心一些,這樣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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