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霞沒了之後。


    有人報了公安,有人去通知陸家。


    沒過多久,公安來了,陸家一個人都沒有來。


    沈曼作為目擊者,被公安喊到了公安局裏詢問了一番情況。


    她如實將事情說了出來,從下午六點到晚上八點,整整兩個小時,都不見陸家有一個人到場。


    這次負責案件的人,跟上次處理陸家婆媳汙蔑抹黑沈曼的人,是同一批人。


    自然也知道陸家的情況,於是問完情況,便放沈曼回去。


    還怕她受到驚嚇,大晚上的不敢一個人回去,因此,特意找了一個年輕的女公安陪她一塊回去。


    “沈同誌,你也別害怕,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已經盡力喊人來救張鳳霞了,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之後,一切都會好的。”


    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人確實很難緩過神來,她也能理解。


    深秋的夜裏,冷風吹來格外冷。


    沈曼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沉默半晌後,她搖了搖頭,“孟公安,我想問問,如果陸家的人和張家人不來,張鳳霞的屍體要咋辦?”


    孟公安歎了一口氣道,“涉及到人命,由不得他們不來,張鳳霞跟陸正兵之間存在夫妻關係,關於張鳳霞的屍體,他有責任處理。”


    事情的原委,其實他們經過走訪調查,也大概弄明白了是咋回事,但具體的情況,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不過陸母做得實在太過分了,因為她的幾句話,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沒了。


    還有張鳳霞的那兩個孩子,哎……不知道該咋說……


    沈曼抿了抿唇,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跟做夢一般。


    很快,她在孟公安護送下,再次回到了今天張鳳霞跳井自殺的小院。


    沈曼下意識往那口井看去,周圍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口深不見底的水井。


    她再次想起了今天張鳳霞跳井之前,那雙絕望的、痛苦的,以及麻木的眼神。


    “好了,別看了,你先回去蓋著被子好好睡一覺,什麽也別想,睡著了就沒事了。”


    孟公安上前一步,擋住了沈曼看向水井的視線。


    “你要實在害怕,也可以換個地方睡覺。”


    這口井也沒什麽好看的,張鳳霞已經被打撈上來了,現在這口井裏隻有水。


    沈曼搖了搖,“沒事,孟公安,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能行。”


    害怕嗎?


    其實也沒有,隻是情緒有些低沉,大腦一片混亂。


    孟公安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真的沒事?”


    她咋看著她的臉色有些泛白。


    沈曼再次搖頭,“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


    等人走了之後。


    沈曼並沒有立刻回屋,而是站在這院子裏,靜靜地看了那口井好一會兒,直到外麵的冷風吹她渾身失去了知覺。


    她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由於水井裏的水不能用了,廚房裏也沒有水,沈曼隻能將就一個晚上,躺在了床上。


    她本以為她會失眠,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醒來,上班的時間到了,沈曼醒來,去隔壁借了一點幹淨的水,洗漱完照舊去上班。


    一大早上。


    楊芳剛出門就從鄰居的嘴裏,聽到了這事。


    她臉色瞬間白了下去,生怕自家閨女受到驚嚇,於是匆忙去供銷社請了一個假,轉頭跑到了沈曼租的房子這裏。


    從別人口中,得知沈曼早已去上班了,沒什麽異常,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想著現在時間還早,去廠裏找曼曼也不太好。


    於是楊芳從別人的嘴裏,了解清楚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暗罵一聲。


    陸母不做人,好端端的,誰受得了來自孩子的打擊,換作是她,估計她也會崩潰的。


    張鳳霞那人……哎,不提也罷。


    楊芳心裏算盤著,該如何勸說自家閨女回去住?


    這總住在外麵,也不安全,要是再發生昨天的那種意外,那咋辦。


    ……


    沈曼上班的路上,都能聽到各種關於昨天晚上,張鳳霞跳井自殺的事。


    到了辦公室裏,也有人在討論,畢竟張鳳霞和陸正兵都是機械廠的職工,而且之前都住在機械廠職工大院。


    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


    沈曼剛從廠裏出來,便看到了站在廠門口等著她的楊芳。


    她愣了一下,大步走了過去,“媽,你咋來了,沒上班?”


    楊芳上下檢查了她一番,確定沒什麽事之後,心裏的這個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哎,昨天晚上出了那麽大的事,你咋不回家?”


    “我還是今天早上,聽到有人在說這事,簡直都快嚇死了,生怕你出事。”


    沈曼挽住了她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媽,我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哪還會出什麽事,你也別總是擔心我。”


    楊芳歎了一口氣,“你是我親閨女,哪怕多大在我眼底你都是孩子,你要是出事了,媽咋能不擔心,你又不是我撿來的。”


    “對了,你那個院子出過事,你還是搬回去住吧。你的房間,媽一直給你留著,每天都會去打掃一遍,幹幹淨淨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沈曼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正常,她媽確實是太擔心她了。


    不過她一點都不想回沈家。


    “媽,我重新找個房子就行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楊芳瞪了她一眼,“不行,外麵哪有家裏舒服,回去了媽還能給你做好吃的,你瞧瞧,你這才搬出來自個兒住沒多久,臉都瘦了一圈。”


    “媽哪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麵住。”


    “在,現在就回去搬東西,媽陪你一塊搬。”


    這些日子,家裏那個男人,一直念叨著讓曼曼搬回去住,其實她也想。


    畢竟沒過多久,閨女又要嫁人了,等下次再見還不知什麽時候。


    這下總算是如願了。


    沈曼無奈推脫了好幾次,可惜都被各種理由擋了回去。


    這下,她不回去也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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