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建剛參加完宴會回來,站在他身後的張思女士冷著臉,臉上不留餘力地表明她對繼女的厭惡,和對沈梔妤的恨鐵不成鋼。


    沈欣欣立馬撞開沈梔妤,胡言亂語:“爸爸,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脾氣那麽大。”


    沈文建的情緒明顯被安撫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對一直掛念在心上的大女兒做了什麽後,心虛地躲著沈梔妤的視線。


    “沈文建,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張思嗬斥著沈文建,隨後黑著臉盯著出落有成的沈欣欣,冷笑出聲。


    兩人決定形婚後,她很少回這裏,今天出現在這,是宴會主辦方派車送回的,她不能暴露倆人分居的事實。


    給了沈欣欣幾天好日子,她還真不知道幾斤幾兩了。


    張思又複看了眼沈梔妤,似乎對沈梔妤的表現並不滿意,她想著自己怎麽能培養出這麽窩囊又不知變通的女兒。


    “你什麽意思?一回來就跟我吵架?一個家好好地,多欣欣一個怎麽了?一個非要分居,一個非要獨立門戶,連家都不回!”沈文建大男子主義特別嚴重,他疼愛沈梔妤不錯,但是他也希望兩個女兒能和睦相處。


    沈文建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錯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爸嗎?”


    沈文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大女兒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轟然坍塌,他不願麵對,隻能用這種道德倫理來證明倆人之間的父女關係。


    時時刻刻提醒沈梔妤,他沈文建是沈梔妤永遠抹不去的生理學上的父親。


    “夠了,沈梔妤,你跟我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張思在事業上的成就並不比沈文建差,女強人雷厲風行的氣質體現在日常生活中,比起沈文建,沈梔妤更敬畏張思。


    在她小時候,一直都是父慈母嚴,所以對張思格外敬重和聽話。


    母女倆上樓進房間,沈文建這才塌下肩膀,摘下眼鏡,躺在沙發上冷靜。


    沈欣欣在沈家,自然知道討好誰更有用,她切來水果和薑湯,“爸爸,喝點去去寒,姐姐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是情有可原的。”


    沈文建聽了這話,順著本能反駁:“給了她五六年了,不該接受也要接受了!她就是來氣我的!”


    沈欣欣咬著唇,一副糾結的模樣,“爸爸,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沈文建擺擺手,示意她說。


    “我剛剛起床關窗,不小心看到姐姐和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不是裴旭哥。”


    沈文建沉著臉,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眼神瞬間可怖,他鄭重警告沈欣欣:“這件事情給我爛在肚子裏。”


    沈欣欣以為沈文建會控製不住情緒痛罵沈梔妤,沒想到得到警告的反而是自己。


    她那煽風點火的心瞬間被澆滅,點了點頭,有些委屈道:“是我的問題,我下次不會提起了。”


    *


    “沈欣欣說的是真的?”


    張思放下愛馬仕包,看著眼前收起棱角的沈梔妤,反問道。


    “怎麽可能!”


    沈梔妤再怎麽樣,在這個時候也不能說她和未來的小叔子有不清不楚的往來吧。


    張思自然了解自己的女兒,她盯著看了沈梔妤半晌,久到沈梔妤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大,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特別怵她媽媽就這樣抱著胸審視她,仿佛自己無處遁形。


    “你最好不是,”張思並不糾結這件事情,隻是再次給她打預防針,“你今天見識到你爸多偏心沈欣欣了,這沈家本應該就是你的,也隻能是你的。”


    張思頓了一下,細眉擰在一起,說出的話不近人情:“你近段時間好好和裴旭培養感情,有裴家撐腰,她沈欣欣再怎樣也壓不過你一頭。我張思的女兒不能被人恥笑連繼女都不如。”


    她媽媽還真是一點沒變,商人思維練就的爐火純青。


    沈梔妤是不想隻是把自己的婚姻看成交易的,之所以答應和裴家聯姻,也是私心,但凡換個人,她都要負隅頑抗。


    “知道了,媽媽。”


    沈梔妤點了點頭,收斂自己的逆鱗,乖巧懂事地答應道。


    張思沒在強求什麽,她隻在沈家逗留了片刻,便匆匆離去,沈梔妤也懶得下樓去麵對那對和諧父女。


    她的房間還是原來模樣,打掃的也很幹淨,她換了衣服,躺在床上以為能睡著,但是她高看自己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裴沉說要把她撕碎的承諾。


    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第二天早上,沈梔妤盯著兩個熊貓圈下樓,頓時愣在樓梯間,如果她沒眼花的話,現在正在和沈父聊天的正是昨天消失的裴旭。


    他來的很意外。


    裴旭是最先發現她的,他坐在沙發上,和煦有禮。


    沈梔妤突然發現,她見到的裴旭永遠都是一表人才的謙謙公子,這一點,他那個弟弟差遠了。


    沈梔妤不露痕跡的撇了撇嘴,嫌惡自己怎麽突然想到了那個瘟神。


    她接過傭人遞來的溫水,溫吞地小口喝著,慢悠悠地坐在單人沙發上,觀察她爸和裴旭一來一往的聊天。


    她環顧四周,很是詫異居然沒看到沈欣欣,以往這種場合,沈欣欣怎麽著也會露個臉刷個存在感的。


    果然人不禁念叨,沈欣欣穿的和隻花蝴蝶一樣從樓梯上下來。


    沈文建忽然皺眉,但作為父親,他不好點評女兒的穿著,盡管有幾分不合禮數。


    沈梔妤瞧見,噗嗤地笑出聲來,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沈欣欣的嘲笑:“你穿兩塊破布見客?”


    沈梔妤難得嘲諷她,言語上又踩了她一腳:“你回沈家那會不是給你請了禮儀老師?學到狗肚子去了?”


    沈梔妤從不吝嗇在自己父親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連裝都懶得裝,她想這也許是和從小的帶教方式有關,她的乖順永遠隻對陌生人和對她家教嚴苛,不苟言笑的母親。


    裴旭尷尬朝沈文建一笑,隨即起身拉起沈梔妤,低語道:“知道你生氣,我們回市區,嗯?”


    裴旭耐心哄著,沈文建見了寬慰不少,有裴旭這麽一個貼心人管著她,他想著總有一天家庭會和睦起來的。


    沈梔妤點點頭,別扭道:“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打斷骨頭連著筋,沈梔妤自然狠心不下真的不關係她這個爸爸。


    沈文建聽了,高興地不行,果然這個女婿還是很有用的,他越發覺得張思是對的,他這大女兒還真是和裴旭絕配。


    沈文建頭一次沒顧沈欣欣綠到發紫的臉色,起身送著倆人到大門口。


    氣的沈欣欣腳步蹬得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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