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勉現在是看出來了,這個徐老財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是在徐英這等著他呢。且不說徐英的殘疾,“當然她的臉蛋還是漂亮的”,就她那“囂張跋扈”的性格,楊勉自認為是受不了。如果這世上隻有徐英一個女人了,楊勉可能會拿她當寶。


    “徐叔,你就別逗我了,你知道我這人不經逗的。我可不能害了徐英這麽好的姑娘,再說了,我們這門不當、戶不對的,這可不敢高攀。你徐家在我們這一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高門大戶的,徐英可也得配這樣的高門大戶才行啊。我怎麽配得上她,你看我這什麽樣子,破房子幾間,現在還帶著兩個拖油瓶,並且名聲也不好,可不能害了徐英這麽好的姑娘。”楊勉誠摯的不能再誠摯的對徐老財說道。


    “哎,二蛋,你也別多想了,什麽門不當、戶不對的?在你徐叔這裏都不是事,隻要你點個頭,我就找王媒婆來說媒,——我就說是你的意思:年輕人臉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找媒婆,這不就找我去給她說嘛。這樣說,你看怎麽樣?”徐老財還以為楊勉覺得兩家的層次差距大,有些自卑。不過看這楊勉對徐英一口一個好姑娘的,那他應該對徐英是有意思的,隻是剛開始說,他多少都會說些什麽配不上徐英的客氣話,這也是人之常情。


    “徐叔,你的好意我先謝過了!不瞞你說,我現在真的還沒有考慮過這些事,畢竟家裏也沒有這個條件,我這一修房子,以前的那點積蓄都是不夠的,還找李叔借了一筆錢,等房子修好了,又是家徒四壁。你也看見了,我用這一堆竹片就是為了做幾個凳子,不然到時家裏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就我這個情況,那裏敢想成家之事?”


    楊勉自覺這個借口找的不錯,用修完房後家中無銀錢來推脫這事,——當然是楊勉覺得那徐老財一個勢利眼,又眼高於頂的這樣一個人,在聽了他這樣一說,“修房都是要借銀錢,修好後的家俱就靠他自己做的凳子”,這樣一個條件,當會讓徐老財知難而退的,正暗自高興呢,誰曾想徐老財是選定他做孫女婿的。


    “二蛋,沒有銀錢,就來找我嘛。隻要你和徐英的親事定了,你修房子的銀錢隻管找我拿,你什麽時候有了,再還也不遲。”徐老財聽了楊勉的訴苦後,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徐老財當會拂袖而去。反而對他表現出莫大的關心,但這也有個前提:那就是要和徐英把親事定下來。


    現在楊勉頭有些大了,這徐老財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一般粘在自己身上,看來他不把徐英嫁給自己,是不會甘心的。又想到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吃香了,連這李家莊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也看上了自己,並且還是一副非他不嫁的樣子,如此看來,這徐老財應該是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再一想,這徐老財前些日子和今天一直提王家莊姑娘的事,那應該是他杜撰出來的,以此來試探自己的口風,——這隻老狐狸、老王八!楊勉心裏狠狠的問候著麵前這位老貨。


    他又想道,“雖然現在知道這老貨的目的,可自己怎麽才能把這塊牛皮糖給甩掉?——總不能跟他翻臉吧,哎,頭痛!”


    楊勉正頭疼時,腦中靈光一閃,心裏暗叫,“妙啊,怎麽就忘記了對付世瑤公主那招,“就是來個對公主身份死不承認,當然最後還是失敗了”,現在對付這老貨隻能用拖字了,如此一想,便開口對徐老財說道:“徐叔,這事再緩緩可好?我們都在好好考慮考慮如何?特別是你要給徐英講清楚,我這名聲可不好,這婚姻可是大事,不能兒戲!”


    徐老財聽楊勉如此一說,想想也是道理,自己一家人對於這件事都已達成共識。這還是第一次和二蛋把話說穿,他能如此想,也說明這娃兒確實也長大了。


    徐老財哈哈一笑,說道:“二蛋,你這說法對,我們都在好好考慮一下。那這時間確實也不早了,我就回去吃午飯了,……你也別忙了,快去做飯吧。”徐老財說完便一臉笑容的站了起來,準備走時,像又想起了什麽,忙又說道:“二蛋,這事別給李保根那老王八說。”


    “李叔,你慢走!……知道了。”


    看著走出大門的徐老財,楊勉心裏一陣沒由來的好笑,這徐老財還真是賴上他了。徐英雖然腿有殘疾,隻不過是一個瘸子而已,就是走路難道一些罷了,她的長相卻是蠻漂亮的。如果楊勉不是穿越靈魂,那徐英配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那當是沒有任何問題,以這身體的前主人的品行來看,說是高攀徐家也不為過。


    徐英的長相是很漂亮,肉嘟嘟的圓臉上,也長著如謝文姬那樣的一對酒窩,笑起來也算得是一個標準的美女,如果讓不了解她的人見了,是會心生好感。隻是她那性格對於楊勉來說,那是真不敢恭維:囂張跋扈,驕縱蠻橫。這種從小在爺爺奶奶的教育下長大,養成這樣的性格也不奇怪。——特別是在徐老財這種眼高於頂的人教育下長大,那就更不奇怪了。


    這件關於他和徐英的親事問題在楊勉心裏,肯定是不存在的,也沒必要在乎什麽,如果那徐老財再來要自己給答複,那就一個拖字解決,實在不行時,再另想辦法吧!關於徐老財提醒他別給李老根說的事,楊勉是巴不得從根本上就沒發生過這回事呢,怎麽還會出去把這種本不存在的事說出去。


    ———


    江都城,城南一幢門臉普通無華、很有年代感的宅子,坐落在周圍少有商鋪的住宅區裏。黑色大門古樸厚重,門上油漆似有脫落,顯得有些斑駁。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普通黑色木匾,黑色木匾正中兩個“胡宅”白色大字。大門兩側的石獅子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已褪去它本來的顏色,顯得有些灰敗,這樣普通的門臉在江都比比皆是。


    隻有進到內裏,才能體會到什麽是別有洞天。從外麵看一幢麵積中等的住宅,進得大門便有別有洞天之感,院子兩側的住宅已與主院打通,裏麵的麵積增大二倍不止。前院前除了一片用青石鋪成的平地外,靠近前突的會客廳堂處便有假山流水、池塘蓮葉,除了這些外,也有名貴草木點綴其中。有山、樹、流水、池塘,就如一縮小版的山水人家的幽靜之處。池塘上的小拱橋的盡頭是曲徑通幽的鵝卵石鋪就的行人小道,道旁種著各種花草樹木。而後才是青磚黛瓦具有江南特色的二層房子,沒有那種富麗堂皇、有的是清新典雅,還有那淡淡的書香氣。


    偶爾有仆人拿著掃帚在院子裏輕柔地打掃地上的枯枝、落葉,他們好像怕掃重了會驚擾到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這些仆人的行為舉止很好體現了這家家主的禦下之道和作為一個下人應有的素質。


    這幢宅子裏處處都充斥著儒家文化氣息,也許隻有一個世家大族延續至少上百年的傳承才能有的底蘊。這胡宅便是江都鼎鼎大名的胡氏老宅,胡氏家族從前朝就是江南一帶有數的世家大族,隨著朝代更迭,胡家以太極手段贏得當朝皇上賞識,現在已是炎朝四大家族之一。


    胡家現任家主胡濟民,字德軒,現五十六歲。胡濟民還有個哥哥名胡濟財,字德宇,現為炎朝戶部侍郎。


    豪門大族胡家,胡濟財在未做戶部侍郎以前乃是胡家家主。在他去京城上任戶部侍郎後,方才由胡濟民接掌胡家家主之位,但很多事情還是由京城胡濟財決定。


    胡濟民有四子,大兒子戰死沙場,二兒子胡新勇,現年三十二歲,負責江陵胡家生意。三兒子早夭,四兒子胡新國,現年二十八歲,負責江都胡家生意。


    大宅飯廳裏,檀木桌子上放著四菜一湯,這都是江南一帶的家常菜,如果在一般人家中,這些菜也是普通。如果你能在胡家吃上這幾道菜,那味道可能會讓你懷疑人生。同樣的四道菜,在胡家大廚做出來後,有幸在胡家吃過的人說,“吃了胡家這四道菜,以後上酒樓就決不會再點這四道菜,胡家把這味做絕了!到酒樓點的同樣幾道菜,吃起來就如同嚼臘一般。”當然,這些話可能有些誇張,但從側麵也能印證這胡家大廚手藝之高了。


    飯廳裏酒香四溢,濃鬱的酒香從酒杯中飄散開來,讓人聞之欲醉,如果楊勉在此,定然知道這是他釀的“桃花釀”。隻是這酒,三家酒樓都供不應求,一般都是按兩售賣,怎麽會流出酒樓呢,這個問題對於江都胡家來說,那都不是問題。


    “嗯……嗯……,果然好酒!這酒不是不外賣嗎?”胡濟民一臉陶醉,隨口問坐在左側的四兒子,胡新國。


    “爹,這是我托關係在醉仙居買到的。”胡新國說道:“這酒在江都除了那三家酒樓外,市麵上是沒有售賣的。不知為何那醉仙居的售賣量從正月以後就大了起來,但另外幾家的量卻是沒有變化,現在以對我家酒樓造成一些影響。”


    “怎麽造成影響?以前一月也才區區一百來斤的酒,就算現在那醉仙居的量上去了,我聽說每個月也就三百來斤,這點兒酒也能影響我家酒樓?”胡濟民說完,端起杯子又小啜了一口,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每月三百來斤要說對他家的酒樓造成影響,胡濟民自是不信的。


    胡新國略沉思一下說道:“爹,這桃花釀從去年麵世以來,量都不大,也沒有對整個酒樓行業造成多大影響。這個主要跟限量銷售有關。以前我們酒樓的常客也有很多慕名去了醉仙居,雖然給我們造成了一定客流量的下滑,但也影響不大,但在這些客人的口耳相傳之下,那桃花釀的名氣是越來越大,儼然成了一杯難求的奢侈品。”


    胡新國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但在正月底時——那醉仙居的“桃花釀”的量就上去了,酒量也由最初的一斤上升到每天十斤左右,雖然說這量也不算大,但由此而引起的客流量卻是平常的幾倍,這些食客大多是慕名而去,他們一嚐之後,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那醉仙居如今的名聲可以用如日中天來形容。但那醉仙居由於麵積不大,又沒有分店,才沒有對我們酒樓造成更大的衝擊。如果哪天他們的酒量供應更大,再開幾家酒樓。——爹,那時對我們的影響就更大了。”


    胡濟民安靜地聽著胡新國介紹這桃花釀對自己家酒樓的影響,他心裏清楚,如果任由這桃花釀肆意的發展下去,那他家在江都的酒樓產業那是首當其衝的,必然要受到最大的衝擊,因他胡家在江都城有八家酒樓,是江都酒樓界的執牛耳者。他想了想,胡新國說什麽對他家的酒樓造成影響,應該是誇大,主要是提醒自己這桃花釀的市場吸引力。胡濟民沒有說出他的意見,他想知道自己這個四兒子的想法。


    這江都城裏,胡家的酒樓生意都是胡新國在經營,平常的生意肯定是好的,以他胡家在江都城的聲望氣勢,那些府衙官員、豪門商賈誰會不給他胡家幾分麵子?胡家在江都城的八家酒樓都是走中高端路線,承接了整個江都城五成以上的衙門官員、豪門巨賈的宴請,光每天酒樓的流水都是一筆巨大的數目。


    如今這桃花釀出來後,就目前來看,對胡家的酒樓生意影響不大。但也如胡新國所言,擔心那桃花釀以後會大量上市,如果就算是大量上市,隻要胡家也能拿到一定份額,那麽大家就可以公平競爭。如今那桃花釀雖有三家酒樓有售,但其實還是醉仙居處於絕對的壟斷地位。消息稱,能賣桃花釀的酒樓除了那醉仙居外,另外兩家酒樓今年的售賣數量與去年一樣,並沒增加。如此看來,那醉仙居與釀酒商的關係非同一般,不然,今年醉仙居的酒量比去年增加了差不多十倍,這該如何解釋?要想打破醉仙居的壟斷地位,隻能是找到那釀酒商。


    胡濟民麵色平靜,語氣平淡的問道:“你現在有何打算?可有定計?”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四兒子,心裏也頗是安慰。這江都酒樓在胡新國的經營下,生意雖不說蒸蒸日上,但也是好的。畢竟江都城的高端酒樓是自己家壟斷了的,能來胡家酒樓消費的客人,基本上也就一些達官顯貴、豪門商賈,隻要這些人不流失,這對胡家來說,那就是成功。


    今天胡新國能拿回這“桃花釀”來,又說出了對這桃花釀以後大規模上市時對自家酒樓的衝擊,想必他心裏已有了想法,也想看看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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