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姑爺,人不見了,是奴婢無能!”回來的素錦無奈道。


    “別瞎攬責任,和你們沒關係。”對於謝阿奴,沈念安一直知道他有問題。


    一個大半夜恰好出現在殺人現場的鏢客,要沒問題就見鬼了。


    但即便有問題,他還是要用。


    不光因為當初生死麵前沒有選擇,還因為謝阿奴武功高絕,也因為沈念安想知道謝阿奴是善是惡,是敵是友,到底圖謀什麽。


    現在似乎清晰了起來,關鍵點就在於真假沈念安。當薑念卿那句幾乎坦誠現在的沈念安不是上河村的沈念安時,謝阿奴暴露了。


    往前倒推,謝阿奴雖然是浪蕩的江湖人,但這一兩個月以來卻是盡心盡力,毫無怨言,也看不出有什麽圖謀。


    結合謝阿奴剛才爆發的節點及行為可以推論,謝阿奴之前一直把自己當做上河村的沈念安才甘願跟隨。


    當這一點有了疑惑時,謝阿奴果斷帶何不愈逃離。並且留下了一句話,等我問明白給你一個交代。


    問明白什麽?顯然就是沈念安的真假。


    隨之也得出一個結論,如果自己真是上河村的沈念安,自然萬事大吉。


    如果不是,那麽這個江湖人說不定就成了敵人,最好的狀況也是路人。


    可問題是謝阿奴明顯也不認識蕭複,為什麽就一定要跟隨他呢?


    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謝阿奴這次一定會知道自己不是上河村的沈念安。


    因為何不愈確實知道,他也沒有在一個高手麵前說謊的必要和能耐。


    那麽謝阿奴會來殺自己?這個可能是存在的,並且可能性極高。


    所以當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安全問題。


    可問題是現在沒人能打得過謝阿奴,他是一個超越普通江湖人的高手。


    “念安,這……”薑念卿有些傻眼。


    剛才發生什麽了,怎麽人就突然沒了?


    從那天夜裏沈念安帶謝阿奴回來,薑念卿就不太放心。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才剛放心下來,結果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


    果然不知根底的人靠不住。


    嗯……念安也不知根底,薑念卿看著沈念安有了一些難言的情緒。


    倒不是薑念卿瞎聯想,謝阿奴如何?誰能想到他突然就叛逃了?


    人心終究是最複雜的東西。


    而念安是掌控人心的高手!


    沈念安倒沒有顧及到薑念卿豐富的臉部表情,畢竟他現在有可能隨時要掛掉了,自然沒有其他多餘的心思。


    “青禾會功夫嗎?”沈念安問道。


    至於素錦和青顏的功底,沈念安是知道的,不是謝阿奴的對手。


    而這些人裏麵,青禾和青竹有可能是最高的,因為她們守在薑府主人薑念卿身邊。


    “姑爺,我們這裏青竹的武功是最高的,但也打不過謝阿奴。”青禾遺憾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雖然謝阿奴今天沒展現太多東西,但僅有的幾次出手已經將功底顯露無疑。


    沈念安無奈的笑了笑,剛才自己還在掌控全局的一邊,轉眼之間生死都不能把握。


    人生果然無常!


    自己還有其他辦法嗎?


    幾乎沒有,因為差距太大,徒勞無益。


    至於逃,至於藏,不是他沈念安的風格。


    再說麵對一個絕頂高手,你又能去哪裏,隻會看起來像個小醜。


    “都回去吧,人都已經跑了,說啥也來不及了。”沈念安故作輕鬆的笑道。


    “姑爺!”素錦急道。


    現在的危險是顯而易見,但姑爺似乎放棄了。雖然不知道夫人有沒有別的手段,可萬一有呢?


    “你沒聽謝阿奴說會給我一個交代嗎?我就是隨便問問,他難道還能殺我不成?我可是對他像對兄弟一樣!”


    “管家,吩咐萊一刀加強護衛並搜索謝阿奴。”一直沉默的薑念卿出言道。


    “夫人,萬萬不可,我不信謝阿奴能是非不分,恩將仇報。”沈念安忙阻攔道。


    除了多死些人之外毫無意義。到了謝阿奴那個層次,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解決的。


    薑念卿也有些無奈,開始他聽下人講的時候總覺得言過其實,再高能高到哪兒去?


    畢竟她貴為公主,身邊的也不是一般人。直到今天親眼見到,才徹底信服了。


    謝阿奴的世界跟普通人的世界完全不同。


    在大黎市井,如果說沈念安是文道方麵的掛逼,那謝阿奴就是武道方麵的掛逼。


    別說其他,就是給沈念安一把ak47,沈念安都沒信心搞過謝阿奴。


    就算你有開槍的機會,也不一定就能打中他。再說他又會給你開幾槍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沈念安當初才冒險收留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因為實在誘惑太大。


    可惜終究失算了。


    “夫人先去忙吧!”沈念安向薑念卿道。


    薑念卿想了想就站了起來,想著去安慰他,可終究還是停住了。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就不要再回頭。


    青禾看著夫人頓在那裏,有些難受。可終究默默無言。


    “念安不用太過憂心,府裏與太玄司有些交情,這些江湖人也不能無法無天。”


    “夫人多心了,你忘了?我和那謝阿奴可都是泰西黨,我還是泰西黨黨魁呢,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薑念卿聽到泰西黨,就狠狠瞪了管家一眼,臉色微紅低下了頭!


    管家被瞪的一激靈,忙虛汗淋漓的往外走:“老奴去前院看看!”


    薑念卿這邊也沒有再停留,帶著青禾青竹回了自己的住處。


    沈念安剛打算審問那兩人,就見管家又奔了回來,腿腳還挺好!


    “姑爺,上河村裏正來了,說是來看你和沈小姐!”


    沈念安一愣,張山這麽有心麽?而且今天可是熱鬧,不過也好。


    看來今天終歸能知道些什麽。


    “請進來吧!”沈念安說道。


    至於謝阿奴,不想了,反正沒辦法就隻能擺爛了。


    沒一會兒,管家帶著張山來到了客室。張山的目光在沈念安和沈春枝身上掃了掃。


    “這兩天沒有人來找你們吧?”


    “二舅老爺剛走不久呢!”沈念安笑道。


    “終究還是晚了,你們……哎,你們沒事兒吧?”本來唉聲歎氣的張山驚醒道。


    “張叔要不再說些什麽,我估計可就真有事了。”沈念安笑著把張山讓到裏屋裏。


    通過張山這次突然前來和說出的話語,沈念安確定張山知道些什麽。


    “也罷!”張山也沒有推辭就進了屋。


    賓主坐定,丫鬟上了茶水,張山開了口。


    “念安,能不能讓我和春枝說會兒話?”


    “也好,春枝,好好跟張叔說會兒話。張叔大老遠趕來,也是對你一片愛護之心。”


    沈念安說完就帶著素錦和青顏出了門。


    在院子裏等了沒多大一會兒功夫,沈春枝就從客室裏麵走了出來。


    “張叔讓你一個人進去!”


    “好,你們可以先回院子去了。”


    沈念安也沒細問,就返身進到了屋裏。


    “你能告訴老夫,你是誰嗎?”


    張山盯著沈念安看了半天開了口。


    “看來張叔知道不少。我叫沈念安,但應該不是上河村的沈念安,因為我不覺得自己屬於那裏。至於到底來自何處,實屬抱歉,晚輩也想知道,可惜從水裏出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怪事年年有,但這等怪事老夫活了幾十歲也未曾聽聞。老夫現在理解你當初所說了。”


    “張叔能來,應該不是隻告訴晚輩,你老和晚輩惺惺相惜吧?”


    “我剛聽春枝說那二舅老爺已經被你識破了?”張山看著沈念安問道。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的,沒想到何不愈在這個年輕人手裏沒走過一招。


    “我要是知道張叔來告訴我,就不用耗費功夫瞎猜了。”沈念安笑道。


    “你確實很聰明,當初在大家看來是一個死局,更可不能知道你的事情。但你竟然就以沈念安的身份來給自己洗脫了罪名,今天又很簡單的就識破了何不愈。”


    “張叔要不稍等?”沈念安欲起身。


    “有事?”張山有些疑惑。


    “我去拿紙筆把張叔的話記下來,張叔這些話說的太好了!”


    “哈哈~你啊,這讓老夫想到了你上次回去的樣子。包括老夫在內都以為你在裝瘋賣傻,可誰知道我們才是真正的笑話!”


    “張叔說笑了,事情太詭異,如果我不是當事人,也很難相信這麽離奇的事情。”


    “春枝你打算怎麽辦?”


    “她現在叫我哥哥!”


    “她也知道你的身份?”


    “我上次去上河村的時候就知道了。”


    “看孩子過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但老夫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把她留在身邊呢?”


    “張叔不覺得我和春枝就應該是一夥兒的嗎?一個有弑母殺弟的大仇,一個有差點被殺還被栽贓陷害的大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沈平可就春枝一個孩子了。”張山歎道。


    “是啊,就一個孩子了,此等大仇她不報還指望誰?”沈念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張山被堵了個夠嗆,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好好活著不好嗎?


    “現在都不知道那蕭複在哪兒呢,更何況就算找到了他,你們的仇也不一定報不了,反倒可能枉送了性命。”


    “張叔不知道麽?我和縣令可是親如兄弟,還有報不了的仇?”


    沈念安把話頭遞給了張山。


    “縣令?就怕是個刺史也不夠啊!三天前,何不愈扮作商販去了上河村……”張山開始講起來了這次的事情。


    “蕭複的生父是女帝重臣,安國公蕭行古。女帝活著的時候,蕭行古權傾天下。可就算那樣的家庭,那樣的人物說倒也就倒了。”


    “當今聖人發動宮變奪權,女帝尚且身死,更別說蕭行古這個鐵杆。一夜之間幾十口人就沒了,隻留下蕭複,那時候他才兩歲。”


    “沈平是蕭家護衛,當時他傷的很重,怕自己挺不過去才告訴我父親。說如果他不在了,有人來找孩子就把孩子交給他……”


    沈念安連呼吸都小心了幾分,這是他到現在為止,取得的最大進展。


    “沒說來的會是什麽人嗎?怎麽接頭呢?”沈念安奇怪道。


    “沒說名字,現在來看就是何不愈。當時沈平沒說完話就又昏了過去,恢複過來後這事兒也就沒再提。”


    “我父親收留他已經冒了莫大的風險,哪裏敢參與這種事情……”


    “參與不參與的好像也沒啥差別,反正都是殺頭的罪過!”


    “……”看著人不錯,就是嘴太賤。還用你提醒?


    “所以張叔不知道風箏?”沈念安問道。


    “風箏?”張山疑惑的看了一眼沈念安。


    “風箏?對,沈平家那樹上老掛著一個風箏,原來如此,你怎麽知道的?何不愈說的?”


    “哪有,我還沒來得及問呢,就讓他跑了。這些都是春枝跟我說的。”


    “跑了?老夫還以為是你放他走了,怎麽在這裏還能讓他跑了呢?”


    “哎,一言難盡,身邊出了內鬼。”沈念安無奈道。


    “知道這一夥人不簡單了吧?雖然蕭家被滅門了,但誰知道還有哪些人有勾連?”


    “要不然還能時隔多年找過來?老夫都快忘記這事了,沒想到又翻了起來。”


    “晚輩想不明白,你老也說了,都時隔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他們還能找過來?有這麽忠心的下人?還是蕭複身上有什麽秘密?”


    “老夫哪裏知道,老夫就一小小裏正。”


    沈念安揉了揉眉心。女帝,蕭行古,一個流落在外但千方百計都要找到的孩子,一個沒見過麵卻甘願跟隨的江湖高手……臥槽!


    “一個小小裏正居然敢收留女帝和逆臣蕭行古兩人的孩子,張叔當真好膽!”


    沈念安“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感覺終於揭開了這盤棋局的最終謎底。


    而剛進到院子裏,本來還麵帶微笑的青禾瞬間驚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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