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可見過那人?”薑南溪的臉上滴水成冰,整個屋裏都冰冷了幾分。


    “倒是未曾親見,但能入你娘的眼,想來應該不差。”江道一回道。


    江道一確實沒見過沈念安,也沒見過蕭複。他雖然貴為上清宮掌門,但在這件事情上純粹就是師叔祖的工具人。


    “師父,我回家一趟!”薑南溪說著就站起身來,拿過丫鬟手裏的劍便要出門。


    她倒是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做她薑南溪的男人?


    門外的蕭複嚇了一跳,慌忙就往旁邊躲,老天,這個女人要去砍他的丈夫不成?


    不對啊,上河村的沈念安不就是自己嗎?蕭複一瞬間感覺有些麻了。


    眼下的事情讓蕭複也有些懵逼,按說那個假貨應該是已經死了啊,可這個老道士又是剛來的。


    難道那人沒死?反而替自己給這女人當了上門女婿?可他怎麽會沒死呢?當時基本都死了啊!


    蕭複的腦袋亂哄哄的,一方麵後悔自己錯過了大機緣,一方麵又對那個假貨是否死亡疑惑不已。


    雖然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冰冷,但有這麽高的功夫,還有南知也這樣的師父,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家境必然也不差。早知道如此,自己這幾個月折騰個什麽?


    如果自己真能成為她的丈夫,他還是有信心拿捏這個女人,到時候她的所有不就成了自己的助力?可惜,悔之晚矣!


    如果那個假貨沒死的話,倒是讓他撿的好大便宜。難怪他那天晚上沒看到那人的屍體,還以為被埋到哪兒了呢。


    蕭複有心想去解釋清楚,可過去留下的事情痕跡太多,現在已經沒辦法再圓回來。


    而且那家是眼瞎嗎?怎麽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當女婿呢?沈春枝又在幹什麽呢?難道她不應該去找他算賬麽?


    那天晚上蕭複其實知道沈春枝看見了自己。但他無所謂了,他已經打算離開。那是回報給她的情誼。


    按說誤打誤撞,那個假貨現在應該是殺人犯才對,應該早就被衙門抓起來了啊。是沈春枝沒指證自己還是這個老道士不知道?


    難道是這個女人的家裏使了手段才保下了那個假貨?可那就是一個假貨啊,至於這花那麽大得代價麽?蕭複想想就心疼,那可全都是自己的啊!


    不過蕭複由此也能看見這個女人的家裏對自己的看重,如果真能重新選擇一次,何至於現在這麽狼狽?


    不行,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一定要揭穿那個假貨,這一切都應該是自己的。


    尤其是這個冰冷的女人,枉你再是眼高於頂,不還是我蕭複的女人?總有製服你的那一天。蕭複甚至想到薑南溪低眉順眼伺候他的那一天,嘴角都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


    至於那個假貨,就算勉強苟活,也遲早要成為自己的劍下亡魂。


    蕭複咬緊了牙關,但內心裏一絲膽怯還是一閃而過。


    他雖是高門之後,但所有的過往基本都在上河村,哪怕他這些天盡力忘卻,但隱藏於內心的自卑與怯懦還是會影響著他。


    而且那個假貨光從那一身奇裝異服和一堆神器上看,恐怕也絕非常人,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活了下來。這一切不能不讓蕭複有一絲絲的顧忌。


    正在蕭複後悔和憤恨湧於胸中時,屋裏的情景又再次發生了變化。


    “溪兒,你回來,胡鬧什麽呢?”南知也一把就拉住了自己的弟子,風情萬種的臉上也帶上了一絲冰冷。


    “師父,我娘她太胡來了,我才十六歲還不在家,她怎麽能這麽做?我倒是要看是誰,我捅死他!”薑南溪氣勢凜然。


    門外的蕭複嚇了一激靈,這個女人還真是夠凶的。


    “胡鬧,為師當初怎麽跟你說的?未得我允許,不許下山。”南知也一把就把江南溪重新按在了軟墊上。


    “師父!”薑南溪氣的直想跺腳,眼眸裏眼淚花兒亂轉。


    “溪兒,你娘也是為你考慮,再說這婚嫁之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兒女的自當聽從!”邊上心虛的江道一插話道,幸虧自己睿智。


    薑南溪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就算她向來穩重成熟,也遭不住這人生無常。


    師祖說的道理她又怎麽不明白,她就算再是叛逆,也隻是跟娘親吵架置氣。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能自己做主。


    可問題是她才剛剛十六歲啊,而且不在家,娘親就背著她給她找了一個男人。


    本來想著問問師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結果就連師祖也沒見過。


    薑南溪心裏嗤笑了一聲,麵上的悲痛不能自已。還能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


    一個小村子裏又能出來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她又不是沒有見過普通村人。


    她都能想見,她的那個男人必然長著一副憨厚的長相,見了別人就會咧著一張牙口不齊的嘴傻笑。


    他臉上的皮膚黝黑,抬眼間額頭上滿是溝壑,穿著一雙破舊的草鞋,打著補丁的褲管卷到膝上,雙手拄著一柄鐵鏟盯著她看。


    他大字不識一個,就永遠隻知道幹活,天天操心的是喂馬種地,然後就是生孩子,跟自己能有什麽話,恐怕光是事……


    薑南溪趕緊止住了這個讓她幾乎崩潰的想法,她感覺到自己的嗓子裏哽噎難忍,很想好好大哭一場。


    想她薑南溪自從懂事以來,就自傲於世間,不甘於平凡。她想要有一個精彩的人生,也想要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可娘親總是拖著她,這兒也不讓去,那兒也不讓去,就隻想自己好好待在她身邊。


    她自然知道娘親愛她如命,舍不得她受苦,但她總要長大的啊!


    要不是兩年前師父將自己帶出,恐怕此時還是那個被圈養在家裏的金絲雀。


    可即便如此,薑南溪也沒想到,娘親給她來了致命一擊,給她找了個村夫當男人。


    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對自己?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已經被一段離譜的婚姻困住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擺脫。


    心不甘情不願的薑南溪自然不知道,他的丈夫其實也沒那麽需要她,而且人家已經妻妾成群,連女兒都有了!


    “所謂姻緣都自有定數,溪兒今日所困,豈知他日就不是一段良緣?你娘不會害了你!”江道一說了一堆片湯話。


    越是這種修道的人,說話越是神神叨叨的,就算他知道很多事情,他也不會告訴你。正所謂一切自有定數。


    門外的蕭複恨的牙癢癢,良緣個屁。那就是個假貨,怎麽能配得上師姐?


    蕭複越想越來氣,那個假貨占了自己的身份入贅不說,還要自己的女人,這不是把自己的機緣都占盡了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總有一天,會一劍捅死他!然後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溪兒,聽師祖的,如果他日下山你要對那男人不滿意,為師替你砍了他就是!”南知也倒也護犢子。


    江道一嘴角抽了抽,現在的女人都這麽瘋狂了嗎?


    “清微,你的其他弟子呢?”江道一轉移了話題。也省得小溪兒一直掉眼淚。


    這也算是她的劫數吧,就看她怎麽選擇。把話帶到,自己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師伯這是何意?我就隻有溪兒一個,不對,加上剛才那個還沒正式收進來的也就一共兩個。”南知也奇怪道。


    “嗯?難道那丫頭還沒到?”江道一皺眉疑惑道。


    “師伯在說什麽?”南知也納悶道,又出來哪個丫頭?


    “說起來也是一樁俗事,老道在修道之前本姓江,幾年前給你治傷的就是老道原來的本家兄弟。他有一個孫女,叫江伽禾,說是會拿著信物來拜你為師……”


    “師伯,你說什麽?”南知也驚道。


    南知也不光驚詫於上清真人與那位老先生的關係,同樣也驚詫於故人孫女來拜師的事情。難道是沒來麽?


    門外的蕭複徹底傻眼了,今天不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揍,沒想到這個老道士揭穿了他的身份。


    不用細想,蕭複就知道青城山學藝算是徹底結束了,給人白白挑了一個月的水。


    但當下也顧不上這些了,逃命要緊,如果被發現,他絕對難逃一死。


    生死時刻,蕭複又表現出了罕有的冷靜與果決。他甚至都沒有再細聽,就慌忙的挪著發軟的腳步悄悄的離開了門口。


    屋裏的幾個人本就是親近之人的閑聊,再加上這件事情,倒也完全沒顧得上外麵有人。隻是江道一看著門口微歎了一口氣。


    “老道此來一是幫玄真看看小溪兒,另一個也是想看看那丫頭如何了。老道雖是不管俗事,但也總是長輩,理應照拂一下。沒想到還是晚了……”


    南知也同樣是修道之人,師伯話裏的意思她哪裏不明白,臉上瞬時就一片冰冷。


    信物?她哪兒會給別人那麽多的信物?唯有接到過蕭複的信物。就是因為有此信物,當時疏於盤問,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岔子。好個蕭複,連她南知也都敢欺騙!


    “師伯,是弟子無能,讓歹人鑽了空子!”南知也起身俯首道。


    “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命該如此,徒之奈何!”江道一眉眼裏有些悲傷,不過似乎並不打算介入。


    “師父,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薑南溪也從自己的悲傷中抽離了出來。


    “哼!就是那個蕭複,也不知道怎麽得了江伽禾的信物,竟然謊稱他家出了事,說他外祖父讓他拿著信物來拜我為師,為師一時疏忽……”


    “好個狗賊,弟子一看他賊眉鼠眼的就不像好人,沒想到是如此大奸大惡之徒。師祖和師父等著,溪兒這就把他拿來問罪!”


    薑南溪本就因為突然多出來個丈夫憋了一肚子的火,又遇見這種讓師門蒙羞的惡徒,隻恨不得一劍把那賊廝梟首。


    當即拿起寶劍就滿臉冰寒的衝了出去,誓要斬下蕭複的狗頭來解今日之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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