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門最近被武安府打擊的厲害,看來暗諜們在蛟龍門這邊十分活躍,開始了殘酷的報複行動,不僅全方位盯著蛟龍門的出貨手段,還出手暗殺蛟龍門的小頭目們,一時之間,蛟龍門兩縣變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蛟龍門抓了不少人,嚴刑逼供,最後也沒找出幾個暗諜。


    侯良良祖籍就是嘉縣,算是嘉縣老土著,他自己從未出過嘉縣一步,十六歲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侯良良清楚的記得,父親躺在床上凍的發抖,他在兩個月前從山上滾下來,摔斷了腿,現在隻是剛剛好一點,家裏一點點積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甚至買不起一點點糧食,母親幹瘦的身體在院子裏不知道忙活什麽,兩個弟弟妹妹在隔壁哭的撕心裂肺,侯良良知道那是餓的。


    這樣下去一家人不是餓死就要凍死。侯良良知道鎮上王老財家有很多糧食,也知道他家存糧食的糧倉在靠山的那一麵有個狗洞,自己應該可以鑽進去。當然侯良良失敗了,他就不是一個擅長做賊的人。王老財的家丁把侯良良打的奄奄一息,就扔在馬路上。


    要死了麽?侯良良掙紮了幾下,沒能爬起來,意識漸漸地失去了,迷茫之間,一股滾燙而又辛辣的湯汁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裏,侯良良劇烈的咳嗽幾聲,爬了起來,一眼看到的就是鎮上南大夫,身上的傷痕很痛,但是總算撿回一條命來。


    侯良良指天發誓,隻要南大夫救自己一家人,他就是給南大夫做狗也樂意。南大夫笑眯眯的答應了,給了他二十個銀幣,笑稱是買人錢。他們一家靠著二十銀幣熬過了這個最寒冷的冬天,侯良良去找南大夫的時候,南大夫搖搖頭,隻是給了他十副藥,和一些功法,說他現在實力太弱,跟著自己不夠格。


    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十年了啊,侯良良裹緊皮襖,看了越下越大的雪,把手放在嘴邊哈哈氣,今年的雪早了一點,十月中旬就開始了,比往年要早近一個月。身後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老爸,吃飯了。”侯良良回頭將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抱起來,在她冰涼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好,吃飯,叫二叔出來,關上門吧。”


    侯家集是個大鎮,為什麽叫侯家集已經不可考了,但是姓侯的最多是事實,雖然都是滿腳踩泥的苦哈哈,但是還算團結。在南大夫的鞭策和資助下,侯良良現在也有煉氣期巔峰的修為,這是十分不容易的,要知道十六歲的時候,侯良良枯瘦如柴,連煉氣期都是沒有的。侯家集距離野獵場五公裏遠,獵人們雖然不在侯家集駐留,但是經過侯家集是肯定的,所以侯家集上收購靈藥和靈獸的店子也是不少。


    侯良良占了姓侯的便宜,在鎮口第一家開了一家靈藥店,跟著南大夫學了好些年,對靈藥的分辨能力在鎮上還是最強的。想吃這碗飯可不容易,藥農可不是善良的人,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多了去了,在靈藥裏摻上幾株假的也是司空見慣了的。侯良良店裏,他是煉氣期巔峰,媳婦是煉氣期中階,弟弟是煉氣期三重,又在村裏姓侯的小子裏,選了五六個做學徒,現在都是煉骨期的修為,跟藥農還是打得過的,再說了,鎮上有蛟龍門一個香主帶著一個大隊,這邊一打起來,那邊就能殺過來。


    剛關門的時候,看見蛟龍門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打馬飛馳而過,侯良良暗中記下,他的眼睛很毒,知道這是不遠處藥場的人,回到自己屋裏,從書桌地上的暗格裏摸出一個黃銅令牌,小心的在上麵點了幾點,又謹慎的左右看看,才將令牌放回地裏,蓋上磚頭。


    南大夫是宗門暗諜,侯良良自然也是,他的編號是二十九號,每個月收到宗門兩金的薪水,他收購的藥材全都賣給嘉縣南極藥鋪,但南極藥鋪不是聯絡點,往回走三間的郭記茶樓才是。蛟龍門的靈藥堂在侯家集西十五公裏的地方有個藥丸場,隻要看見有三人以上飛馬而過,就基本可以確定是藥場出貨了。侯良良以前會選擇在當天將靈藥送到縣裏,再由郭記判斷送貨時間。現在好了,郭記在三裏之外的李家村設了一個聯絡點,又發給自己這個令牌,隻要一兩分鍾的時間,郭記就能收到他的消息,就會安排城裏的眼線盯著藥場。


    郭柯雲是新來嘉縣討生活的流亡築基修士,跟蛟龍門一個壇主有舊,本來跟著這個壇主在蛟龍門裏混日子,後來覺得沒什麽前途,就在嘉縣開了這家茶樓,表示自己沒有別的用心。其實他是宗門暗諜,以投奔為旗號進入的文寧府,這種人,三幫通常都會盯得很緊,幹脆離開蛟龍門,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壇主心裏有些慚愧,畢竟外頭的兄弟過來投奔自己,混的不好怎麽行,所以常常帶人過來光顧。嘉縣本身就有喝茶打屁的傳統,郭記茶樓現在算是老字號了,也有十幾年左右的曆史了,茶葉算是不錯,點心更是物美價廉,請的說書先生更是一年一小換,三年一大換,內容也不僅僅是上古的五俠七義這些,還有不少九陽宗境內流傳的其他故事,唱小曲的姑娘也越找越好看,生意怎麽能不好呢。


    郭柯雲讓夥計關上門,自己在櫃台劈裏啪啦的打算盤,讓幾個夥計先去睡了,又囑咐給說書的老先生和唱曲的姑娘送一碗熱湯過去。等到賬房裏沒人,從背後的茶牌裏選了一個,中間剝開,取出一個黃銅令牌,點了幾下,看了看,冷笑一聲,侯家集距離縣城十五公裏,換在往日也就是二十分鍾就到了,今天下大雪,怕是要四十分鍾才行。今晚雪大,是絕不可能再去溫縣或者府城,一定會在嘉縣住上一夜,可能明早會出發,中午時候應該到溫縣,然後與那裏的送藥人匯合,絕對不會停留,一定會在深夜前趕到界林。


    利用家具等物資堂而皇之的經過官道去武安,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行不通了,緝捕司在邊檢站安裝了新的探測儀,就是針對藥丸鍛造的,就是儲物囊也逃脫不掉,隻要檢測到圓形的藥丸,不管是什麽都要拿出來檢查,倒是不用跟以前一樣打開自己的儲物囊給人家檢查。


    現在隻能加大送藥人的出動頻率,每次攜帶的藥丸數量也越來越大,以前三個送藥人隻有一人身上是帶藥丸的,最多也就是三五千顆,現在基本上三人身上都帶有藥丸,每人的儲物囊都是極限的五千顆,損失一次就是一萬五千顆,合到一兩千金。


    顧蟄自然是驚蟄那天生的,作為蛟龍門三足鼎立之後進來的佼佼者,他已經是築基五階的修為,又是金龍的弟子,所以才能做這嘉縣的鎮守,雖然還隻是一個壇主,但是以前在武安呆了整整十年,負責蛟龍門在武安府的分銷,十年前才調回文寧府。論起功績背景,那都是這一輩人裏麵數一數二的。


    一大早就動了肝火,門裏一批藥丸剛過界林就被緝捕司逮了個正著,刑堂幾個香主連夜趕到嘉縣要求徹查,顧蟄大怒,之前被劫就說嘉縣有問題,過來查了三五天,硬說郭柯雲的茶樓有問題,理由就是那次運藥的三位在茶樓歇腳,喝了兩碗茶,吃了些點心,肯定是走漏了風聲,被他們的說書先生或者唱曲姑娘聽了去。安排了十幾個探子暗裏將茶樓盯了個嚴嚴實實,這幾天所有的生麵孔從茶樓出來都被帶走問話,還生生的將寶堂主的寶貝兒子給抓進去了兩天,虧的自己認識,派人飛馬給寶堂主送信。好吧,昨晚又出貨,連自己這個鎮守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的,你們盯著茶樓,人沒來的時候,人家就關門了,人走了,人家還沒開門,你們盯了一晚上,沒有人毛出入,自己凍得跟狗一樣,現在貨還是被劫了,還懷疑我嘉縣?


    刑堂的香主當然很屌,一般的壇主他們都不放在眼裏,但是這位可不同,不說他的背景,和一方鎮守身份,光是在武安府混了十年就足以讓蛟龍門將他捧為英雄。一個熊香主小心的說道:“郭記茶樓肯定沒問題了,我們的探子盯了一整夜,確定他們的人都在裏麵。運藥隊進城的時候,他們的燈都熄滅了。”顧蟄拍了拍桌子,他的茶碗剛才發脾氣的時候砸了,侍女重新沏茶送了過來,摸摸是滾燙的,將茶碗重重放在案幾上,嘲諷道:“人家跟你們一樣傻啊,這麽大雪,這麽冷的天,沒事出門幹什麽?咱們就不說郭記茶樓有沒有我的股份,就說郭柯雲,那是我在武安府認識多少年的朋友,你們也去調查過,他一家十三口都被人殺了,這是屬實的吧?他殺了兩個仇人,打傷兩個捕快,這是屬實的吧?人家來投奔我,我考慮到你們的想法,隻給了一個大隊長,說出來我都覺得丟人,人家也是築基二重,現在門裏有築基境的大隊長嗎?可是你們不高興,說是大大可疑,好啊,可疑,你們去調查啊,調查回來沒問題,還是可疑,好,得,我怕你們,不讓他參與到咱們門裏來,街麵上開個茶樓行不行?這也不行,還是可疑。


    行,你們盯著,前後三四次了吧,每次四五天,還可疑?嘖嘖,三個香主一起趕過來,是想拿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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