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物盡天寶,人有傑靈,解鈴還須係鈴人!


    觸法曩劫,罪在己身,譯經錯漏百出,量大而量販,圓光禪師獨自來到佛堂,一人懺悔自己的罪業。


    源真觀主,韜光養晦,玄謀廟算,他在陰暗潮濕的靜室裏思量一個又一個的對策。


    圓光禪師是清廟之器,德才兼備,蓋世無雙,他的廟勝之策使得源真的宗祠丘墟淪亡,圓光禪師神謨廟筭贏得了明月有光的勝利。


    萬籟俱寂,暮鼓晨鍾,所幸圓光禪師被官府放出,他終於回到了環山抱水的雞鳴寺。雞鳴寺內雕樓畫棟,美輪美奐,這不禁令他想到初次見到雞鳴寺宏偉壯觀的模樣,他為鬼斧神工的寺廟感到過分驚惶,甚至有了常伴青燈古佛相守一生的錯覺,他知道他這一生怕是要將自己的青春與生命獻給了佛陀也不過。


    圓光禪師不遷廟宇,不離潮宗,源真代表道教以信仰之名與他決勝廟堂。


    “從古至今,我沒有見過哪一個道士叛逃道觀,脫掉道袍,摘下頭冠,跑到寺廟去修持佛法?”安靜的寺廟鴉雀無聲,源真觀主小心翼翼走出佛頭的背後,他大罵圓光的罪行令人發指。


    圓光禪師閉目不答,無話可說,他仿佛已經向道家源真默認了自己全部的罪藪,他已經不想再多說一句,為自己的功過多爭辯一次,因為這樣沒有被饒恕的機會已經太多了,他多到已經不願為自己的罪愆再向師兄求饒一次。


    “你不守清規戒律,離經叛道,不守祖宗的宗廟,每日在寺宇中撞鍾吹鑼,你將外敵引進東土對抗祖宗的基業,你可知錯?”源真觀主絕對不會再為師弟的罪孽開脫一字,甚至是一句話。


    “我不覺得我有錯,如果我有錯,我覺得佛應該是理解我的,文章有價,金利無價,我隻想打造一個沒有黃金的市場,你們是不會理解我的所思所想的!”高處不勝寒,高聳入雲的位置太過寂寞,也所以至今無人能夠理解圓光禪師內心真正的需求,他抬頭聆靜般的望向佛祖慈悲的麵耳。


    圓光禪師與道家背道而馳,他因為與源真產生分歧有了新的思路,涅槃的想法也隨之有了創新的維度。


    “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偏激到了地獄,枉你讀了二十年的經,一朝轉身竟將他們全部拋諸腦後,如今你習的是什麽佛是什麽道,是誰教你逆辱君長,悖負仙宗的,你簡直與乞丐養的瘋狗沒什麽兩樣……”源真觀主大放厥詞,辱罵圓光。


    “你可以盡情的審判我!”圓光心若塵埃,不為所動,仍是靜靜的禮佛拜佛,不理會源真的嗬風罵雨。


    “你……”源真本想飆髒話,但還是被一絲理智拉扯住了神智,沒有在雞鳴寺的佛堂前任意胡來,否則他的後果不保,後福難消,要是被雞鳴寺的一群孽種知道了,他們肯定公報私仇,以冤報怨,在紫雲觀的樹蔭沒有壯大以前,他不想結這個惡果。


    “我心中有佛,所以視自身為糞土!”人吃的食物殘渣會變成糞便排出體外,圓光對自己的靈魂有崇高的念力,但是視自身本體為無物,麵對他人的嘲風弄月,他奕然站立佛前誦經念佛。


    “我心中正因為有佛,所以才不願與你事事計較,處處針絞……,師兄,你總是將私塾文化看得很重,將年紀小的孩子們關起門來教育,殊不知關在壇子裏養的是魚不是人,但是孩子們長大了,總是要經曆外麵的世界,人的選擇多了,才會有收獲。”圓光禪師出口成章,道理都被他搶了去。


    圓光禪師在源真走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他說:“師兄,你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實在是太重了,這些糾纏在一起的欲望致使你迷失了道路,成為了阻障你的瘴霧,永遠使你無法堪破重重的難關,修煉更深層次的道!”


    “你住嘴,一個背叛了神的人是沒資格來教育我的,我看你是張著嘴多心多慮了,你要是有這份閑心多管教你那幫孽障徒弟去吧!”源真觀主的那張嘴依舊是得理不饒人,憋了一肚子的壞水。


    “你還是那樣死性不改,而我早已看開一切,餘生隻會是為佛祖效命了!”圓光禪師靜若寒蟬,他洗滌的靈魂不在瑟瑟鳴泣。


    正因為圓光心中有佛,所以他看什麽是佛陀,源真心中裝著惡,所以他看什麽都是惡魔。


    “大雪可以凍死田地裏的害蟲,但絕對凍不死蟄伏已久的寒蟲!”圓光他那心中裝著一肚子壞水的師兄,終於是憤憤不平地甩袖罷門,兩人從此再也沒有了交集,即便師兄弟再次見麵也是代表了佛道兩家的對立麵。


    “主持!”新來的小和尚總是叫不習慣,又一次犯了圓光禪師的大忌,圓光禪師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主持,這樣會顯得他精深的佛理很世俗。


    “哦!”小青米豆疾速衝撞香客禮佛的佛堂,見禪師神色不對勁陡馬改口。“禪師!”


    圓光禪師壓根不習慣廟宇太清靜,這樣會顯得他一個人碌碌無為,況且寺廟四壁無經鼓鍾撰之聲輿,他光速問話光頭光腦的小和尚:“為何偌大的一個寺宇,一個念經的僧侶都不在?”


    小光米豆代為師兄們傳話:“原來是他們啊,羅摩奇多請他們去酒樓喝酒吃飯去了,他們先一步去弄好座位,要我留在這裏等待禪師一同前去赴宴!”


    “快走吧,不然他們都等急了!”眾生皆苦,修行皆貧,眾位師兄終日吃香的喝辣的,從來不帶上小光米豆,小光米豆一聽馬上有飯吃,飛快拉上禪師的手掌溜進大酒樓的宴客大廳。


    圓光禪師確實生得極美,天生的明月彎星目,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這種美清新雅麗沒有將世俗的功利烙印在藝術品上,他是淳樸的鄉間水。


    禪師他把小光米豆的手牽著緩緩登上二樓的回形梯,小光米豆蹭蹭兩下就到了瀟湘樓的會客區。


    “禪師可用柳枝蘸水洗浴過一遍沒有?”專衡本想說楊柳枝可以去去晦氣,禪師出獄一定要清洗過一遍才好,他記得自己有交代過最小的師弟務必辦到。


    “磨磨唧唧的就等著你了!”四師兄親密地摟著小光頭的肩膀上席,他們的桌上上還差一個人,他們邊吃菜邊喝湯,就等著小光米豆卡點過來。


    一個桌子坐了十幾個人,全都是一米七八的男同誌,光是吃了個菜,一行人就吃了個七七八八,每個盤子裏的青菜所剩無幾,小光頭心中氣得半死。


    “洗了,大男人,囉哩吧嗦的,你可別廢話了,別影響我幹飯的速度!”小光米豆蠻不耐煩,再來晚一步,一口熱飯都沒吃的。


    小光米豆跟幾個師兄弟挨一桌坐,他的眼睛往宴席上瞅了一瞅,他年紀小吃飯喝湯從不客氣,他的手飛快抓住一個飯瓢,在飯桶裏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飯,又扞了兩盤子好菜拾在碗裏吃。


    “你吃雞蛋別哽到了!”搛著筷子吃菜的四師兄專能揶揄道。


    羅摩奇多是條敬佩的胡漢,他為圓光禪師鋃鐺入獄的事急速奔走,終於等到圓光禪師被官府放了出來,他擺酒設宴好一通款待,還親自做了幾筐胡餅請他們這些漢人品嚐家鄉的美味。


    有撒了白糖芝麻的芝麻餅,有大餅上放了奶酪果子的奶酪餅,羅摩奇多還另外在瀟湘大酒樓的上等廂房準備了一桌素席接待禪師,雞鳴寺的全體和尚全部出席,喝素酒吃素齋,替禪師接風洗塵。


    羅摩奇多即將遠行,遠赴塞外,臨行之前,他大手一揮隆重預備下二十桌的流水席,以供雞鳴寺的全體僧侶胡吃海喝一通,就連廚房燒火做飯的火頭僧也一並熄火請了來入席。


    羅摩奇多三番五次要給圓光禪師敬酒,禪師因為內心有愧於他,對不住他大手筆消耗的本錢,別臉單手推拒推杯碰盞的素酒,冰冷的酒水灑了羅摩奇多一手背,圓光禪師垂頭感到萬分的抱歉。


    人活在世上哪有不花錢的,羅摩奇多又不是養錢的骷髏,圓光禪師覺得孽根深重對不住他,勞煩羅摩奇多給自己敬酒折煞了圓光的陰壽,因此圓光禪師不敢與兄暢飲薄酒。


    “禪師不必要緊,酒水管飽,你們敞開了喝!”見禪師執迷不飲,羅摩奇多先幹為敬,他亮了一亮酒水見底的空杯。


    羅摩奇多拎起精美的琺琅的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滿上,他邊豪邁飲酒邊說:“我這個人來自西域邊陲之地,壓根不懂你們中原人的繁文縟節,我一向不拘泥什麽小節小禮,喝酒吃菜隻管敞開了喝,敞開了肚皮吃。如今我馬上就要動身回天竺了,大概還在這裏呆個三四天就走,我想念我的女兒摩西西,她隻怕有我的肩膀這麽高了。”羅摩奇多提到自家的姑娘便嘿嘿一笑,黝黑的大胡子綻放一臉明珠般璀璨的笑意。


    “沒想到羅兄是性情中人!”圓光禪師挑臂掩嘴,淺酌了一杯水酒。


    “賢弟,你記住,源光與圓光都是光,佛道總是一家親,中原不應該閉關鎖國,要積極吸納外來的文化,對資本流通的文化不應該實行打壓,捧高踩低,因為他們遲早糅合進儒道的文化裏,最終佛道一體終究發揚光大,響徹四海,遍布寰宇。”羅摩奇多沒有被佛祖看錯,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的眼界實在是高明高深,心機深不可測。


    “我不喜歡陰謀詭計,但不代表我不會玩心機,如果源真非要看我的笑話,那麽我就先把它變成笑話暖場。”說罷。圓光豪飲一杯酒,吃過最後的晚餐,與羅摩奇多做了最後的道別。


    “人工水電門店都是錢啊,這與消費者有什麽關係,他們隻需要買滴東西便宜就行了!”爹爹婆婆嫌外麵菜場賣得黃瓜貴了,買賣生鮮的商家就不停的給他講現在的攤位費貴,提高菜價也勉強算是將賺的錢算在攤位費裏了。


    “你來咋,聽我跟你說……”賣菜滴瘦女滴過生活沒得法,他拉著爹爹兩個人大吐口水。


    爹爹單手有效應對販子的拉拉扯扯,他智懟賣菜滴女人:“這關我麽事,這跟我有個麽關係啊,你今年租滴攤子要錢,我們滴錢不是錢啊!”


    “一足鼎立,占市為王,沽價飛漲。二足鼎立,敲鑼打鼓,盈利皆為商益。三足鼎立,貨比三家,物美價廉,百姓才有便宜可圖。”不管是道家,儒家,佛家,開店就是為了吸引顧客和流量,那些頻繁進出的客人也不是個苕,為了生意那些門店的店長不得不優先讓利,道觀香油錢貴,旁邊的寺廟香油錢就便宜,當然香客也會改投他家別處驗法。


    更有甚者,一年到頭,人類的願望持續增長,儒家的香火錢也在瘋漲,信奉儒家的儒生偶爾也會跑到佛家的寺廟裏串個門,說這個寺廟的香燭比外麵的儒家賣得還是便宜些。


    “小道消息……”能和尚機溜,四處吆喝,他在寺廟走道內星速奔跑,熱得滿頭大汗,也要告知圓光這一好消息。


    此時不掙錢更待何時,聞訊的和尚趕緊將此事的風波報告給了上頭,禪師聞言大喜過望,不出兩天的光景,佛寺香油蠟燭的價格瞬間抬高了兩倍可不止啊,他們也在觀望著市場跟風跟著消息走跟著錢賺。


    雞鳴寺本月賣了108套《般若經》,圓光禪師一向不吝嗇錢財,經常給廚房贈送大米糧油改善夥食,逢年過節專門給員工發放節日福利,該獎錢的地方一定要獎錢,雞鳴寺的導購們幸不辱命終於在第三個月獲得了價值不菲的成績。


    投桃報李,匪報也!


    “西域吐蕃轉危為安,早已有了明德明智見懷的思想,如果有一天佛教成為中原的第一大教,那麽佛教的文化將成為精神的桎梏,將全國的思想全部都規範集中統一起來,屆時武周大唐將會通過佛教管理控製起整座朝綱,天下民眾也會被佛祖洗腦管控,天下來朝將不再會是夢想的大國。”羅摩奇多將知道的預言提前告訴給了圓光禪師,圓光禪師理解了羅摩奇多後怕的思想,他會在雞鳴寺靜靜的等待著預言成真,一語成讖。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行萬裏路不如貴人相助,感謝羅兄的關照厚愛,圓光感激不盡,必當銘記五內,銘感於心。”如沐之風灌進正當口,圓光禪師被徹底感化了。


    圓光禪師將室內掛的一幅《霧凇圖》送給了羅摩奇多,畫上有雲:湔雪年年,年年湔雪,漫漫亦慢慢。


    那年新月花開,寒禪小院堆砌雪景。


    “一場冰雪困境,千樹萬樹壓低了姿態。”圓光禪師不巧在院中賞雪,偶然得見一頭香木壓垮了傲骨。


    羅摩奇多身裹厚厚的棉服走了過來,他迷蹤的腳步出現在了回廊上,他與禪師說禪:“麵對冰雪的貿然進攻,它們不敢實力戀戰,所以隻敢把驕傲的頭顱低下。”


    禪師翹首以盼,他的上半身穿著上好的蠶絲服。“同樣是冰雪之境,你看塔鬆還挺立在那兒呢!”


    “當今的市場環境就是這樣,今天不是你死,明天就是我亡,當新一期的金融風暴來臨時,有很多的民族企業和家族品牌腰斬倒下,也有很多屹立不倒的家族企業和自創品牌毅然崛醒,所以做生意是不分先後順序的,隻講求時機和機緣,要是機緣到了做什麽事也順利,要是機遇不對做什麽都不中用,到最後也是白瞎了一場投資。”


    圓光禪師默默祈禱雪鬆長直不折腰:“願我們雞鳴寺常青如鬆柏,不低頭,不傲骨。”


    “人無我憂,人有我亦憂,當今社會環境不好,你要小心提防做假生意的人,這個世界不怕壞,就怕變壞的人四處做壞!”羅摩奇多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圓光禪師商圈的經驗之道。


    “青山仍猶在,竹柏不相離!”羅摩奇多初到中原,嗜愛中原堅韌不拔的翠竹,他手繪一幅《竹枝圖》作為離別前交換的禮物,圓光禪師愛不釋手,自當好自珍藏,加倍珍惜。


    滿是蚊蟲的夏天,喜迎般若佳績,圓光滿意送走了羅摩奇多,他沒有停留在驕傲的行程中,開始大肆招攬促銷員在全國量售西域藏經。


    靠一家雞鳴寺的力量是無法實現將般若經推廣全國的偉業,以圓光禪師為首的和尚全部要跑出去交際應酬,並不斷的替雞鳴寺招攬大批量的頂尖銷售人才。


    接連做出了好成績,圓光的五徒弟嘴巴飄到天上,狐狸尾巴也翹到天上去了,圓光禪師也該抽空仔細地敲打徒弟一遍,好教他曉得什麽叫做天高地厚,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圓光嚴肅地告誡自己外出辦事的徒弟們:“人肚子裏不能裝飯,要裝點東西,有麽事要悶在心裏,價格的事要放在家裏談,不能在酒桌上誇誇其談,一副我了不起的樣子。”


    除了圓光禪師的五徒弟專蘊,其他人都是謹遵師命,不得貽誤商機,佛陀轉世的命運就全都捏在他們的手心了。


    圓光禪師派自己傑出的弟子分別擔任靜安寺和白馬寺的主持,如今兩座寺廟即將修繕竣工,事無巨細需要嶄新的麵孔以及有效的人才打理,他要開始分發人才去駐守廟宇,弘揚佛法,僧侶接到使命,各自離散,駐守天涯。


    亥時,禪師房中燈火不減,燈芯挑豆爆花,矮矮的書桌存放經書四十二卷,卷卷藏經難以翻譯,圓光迅速揭開孤本的梵文,又難以割舍的放下天竺經,坐在方回的蒲團上不肯上床休息一刻鍾。


    適夜,他與火光中獨木枯坐,他自己硬要跟自己較勁,內心僵持著注釋批解的事不放。


    圓光禪師經常坐船坐車出差數月有餘,他的弟子也要走南闖北出去談業務,他們要以最低賤的價格把經書賣給省代理讓他們進行廉價的售賣,省代理肯定是要賺錢的,至於他們要定什麽價位,全都由他們內部協商。省代理下麵是市代理,市代理下麵是區代理,區代理下麵是縣代理,隻有這樣做才能高效解決通販全國的難題。


    法門寺是第一個試點,他就像是一個新起來的角色,還沒有在行業中嶄露頭角,與圓光禪師合作的財團老總也總拿它不當回事,這種時刻隻有廠家代表羅摩奇多出麵化解危機,羅摩奇多的出麵也沒有能改善女經理的想法,般若經第一次在長安的促銷活動中不是很理想,甚至比起預期中的銷售數目失望不少。


    第一次的試點以慘淡收場,圓光隻能寄希望於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試點中,希望未來的賣場生意會好一些。


    新書裝訂成冊,一旦上市,風頭正盛,廣受好評,其火爆受歡迎的程度是各行各業的指南手冊所不能比擬的。趁著現在市場熱情未消,行情有所回報,圓光禪師也想再創佳績,即便目前新經這邊有點難度,筆鋒後勁跟不上,圓光的身體吃不消,寫文的體力也跟不上,但他一有時間仍孜孜不倦的圈畫經典翻譯出最優美的漢語,然後將後續出生的它們重新包裝搬上台麵大賣。


    直到新年伊始,圓光還在翻譯經注,一晃馬上又到年底,他自己因為工作太忙,新年過節也忙得抽不開身和師兄弟吃一頓年飯。


    再到逢年過節,再是看不到他的人影,他已經從前台逐漸轉到幕後,花大把大把的時間,每天不就是把自己關在房裏翻書查賬資料,那些重達十斤的書籍全是小和尚們一個一個抱進去的,送進門的資料都是一摞一摞的放好碼放整齊。


    即將是新一年的年底,源光禪師在位任職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如今接五連二的門店慶祝新年的周年慶,手下的弟子們吆五喝六的準備如火如荼的接待工作,他們有一批人即刻分散去現場幫助各家寺廟現場賣貨,圓光禪師手邊的活忙也忙不過來,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即使再忙碌的生活,在圓光禪師看來多少有些浪費生命了。


    圓光禪師不僅要親自拓展新地區的業務,還要帶領銷售團隊堅持不懈地拿下各個地區的指標,將般若經的種子以及幼苗播撒全國各地的區域。


    雞鳴寺傑出的青年僧侶相繼拔得頭籌,黃金團隊接二連三獲得了在各個地區駐場當主持的機會,在他們揮汗灑水的不懈努力下,加班加點的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創新的目標,如今寺廟的選址頻繁擴增,規模也在大肆擴建,寒節寺也在動工動土,青年才俊相繼獲得各個領地的桂冠獎座。


    隨著歲月的增長,圓光禪師亦不再年輕,他臉上的溝壑遍布,黑眼袋和眼尾紋出現了問題,他的腰一點一點佝了下去,開始學起了老年人蹣跚走路的姿勢,同時他的生意也做到了長安京城那種大位置,但是他始終與那些大位置出生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也始終不願意融入他們的社交圈子,慢慢的加入了老年夕陽團的行動隊伍中。


    這一天,專衡劍拔弩張找到車馬上的圓光,他質問圓光拋棄佛法經商的初衷:“三師弟跟您在當陽做生意幾十年,他早就跟您說過他要回老家吃酒,您是答應過了的,可是後來您接到一批訂單,您為了賺錢沒有放行,他跟了您幾十年,他以為您是懂他的,沒想到您根本不懂他,他一氣之下就離職走了,您居然騙我們說他是調去山東開發新業務去了。”


    早就被金錢洗腦的四師弟專能擋在圓光的身前,他嗬斥大師兄的玩世不恭,不敬師長:“賺錢,賺錢,哪兒賺錢就賣哪兒,一切向錢看,不賺錢你們搞麽斯?”


    “你給我住嘴,即便師父把你提上來升了官,可你依然排行老四,我是長兄,輩分自然比你高!”專衡生拉活扯將四師弟跩下車馬,棄於石地。


    “還有五師弟,六師弟,早已經解除職務回到他的老東家去了,您為什麽還要誆騙我他去於闐學涅槃經的法詣,就在剛剛我們在他的老東家那裏吃飯碰到了他,不過到了如今他早已不願再提當年的是非……”


    “您究竟是僧人,還是商人,為什麽您如今的變化如此之大,我一點都看不透您,您早就變得沒有一絲人情味了,難道您早就忘記了您學佛的初心了嗎?”專衡喋喋不休將他的師父給惹毛了。


    “人一走茶就涼,我難道還要求著他變著法子不讓他們走嗎,如果他們執意要換一家新公司跳槽,那麽離職證明就已經板上釘釘成為原封不動的事實依據,將這件事捅破對我對寺廟到底有什麽好處,難道這一點小事你都不明白嗎,還需要我來操心嗎?”圓光怒了,對準自己滴徒弟怒目圓瞪,一臉的火氣。


    “既然他們上趕子要走,我為何不尊重他們成全他們的理想放他們來去自由,身為一家宗廟的主持,我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公司分心,沒有充分的計劃讓員工離心,我要保證整個大後方的穩定,人心渙散對我們你們都沒有什麽好處,你究竟明不明白?”圓光隨著年齡的增長早已頑固不化。


    “你為什麽不留住他們,不讓他們走?”直到此時此刻,專衡還在替那些離家出走的師兄弟們求情,他掀袍跪地請求他們的師父放師弟們一馬,允許他們盡早回歸家庭。


    “我留了的,可是他們能聽才行啊!”他們三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走,圓光禪師也無可奈何,任憑好話說盡也無法挽留們的去意。因為他們仨早就去意已決,蓄意密謀已久,豈是圓光說變就能變的,眼看著三個親手培養成材的徒弟,要投靠別家的勢力,圓光說不痛心那都是假的。


    專衡口不擇言,藐視圓光的權威,他口裏一個勁兒地說胡話:“如果您內心真的坦蕩,又豈會,又豈會……”出家之人太過重感情不是一件好事。


    “天天知道為他人著想,能有多少人知恩圖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還是我自己去承受風雨……”圓光試圖發誓改變軟弱的心髒,但依舊做不到對自己的徒弟那般絕情。


    “如果不掌握方向,軍心就會渙散,軍心一旦渙散,那寺廟裏成千上百的和尚又該何去何從,你到底想過沒有,為師心裏發苦啊!”圓光心痛地捶了捶右胸口。


    “您早就掉進錢眼裏去了,您哪裏還是德高望重的師長,您分明沒有一個做師長的樣!”專衡是個狂懟懟,以下犯上,沒有一個做弟子的樣。


    “為了挽救寺廟一蹶不振的名聲,為了救贖一落千丈的生意,我不得不先君子後小人……”圓光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當即暈倒在車廂裏,這下連出門遠行也不成了。


    專衡自知有錯在先,對師父的病疾失察在後,他趕緊上車背他回臥房養病,順便叫來當陽有名的郎中診治。


    “你小心一點,師父畢竟年紀大了!”四師弟還在後麵使勁地叮囑粗手粗腳的師兄。


    圓光臥榻禪房精心調養,靜養半月有餘,病情大體痊愈,生意基本上交給了大徒弟代為操勞,一來磨其性,二來磨其利,他基本是不管閑了。


    老圓光終日在寺廟無所事事,他雇了一輛馬車返回鄉下老家看看,車程一二十公裏,沿途風景看了一二十年,大致不變。


    外麵是大日頭,圓光在老車夫的攙扶下,顫顫巍巍下了車馬,卻見自己滴老爹拿著大鋤頭撅著腰在地裏鎬苞穀,一張口裏嘰裏呱啦在感歎莊稼農作物的收成不好。


    圓光的老爹每天背靠黃土,靠著僅有的三畝地吃飯,他老爹已經活到八十多歲了,隻要能動得就要下地幹活。


    圓光不忍自己屋裏滴老頭造苕業,他經常勸他勞苦功高的老爹頤養天年:“你又不愁吃,又不愁喝,還種這麽多地搞麽斯,非要人熱昏了倒在地裏好些……”


    圓光的老爹彎腰撿起土裏的一蔸雜草拋出田梗外:“我不把地裏的雜草鎬掉,它們就吃地裏苞穀的營養。”


    圓光老爹天鼓一響,突然關心起兒子公司的運作,這是從來沒有有過的事:“你現在生意麽樣啊,賺不賺錢啊……”


    圓光用平平淡淡的口吻回應:“還可以,生意一般!”


    自古士農工商等級製度嚴明,奸商奸商無奸不商,貪圖蠅頭小利的奸商排在最末,圓光的老爹直接奚落自己滴兒子不成器:“農民世代相傳的是田地,農耕是農民的思想,靠天吃飯,靠地收糧,春耕秋收是農民的刑法。你是從莊稼地裏出來的漢子,你生來的血液裏就繼承了農民傳承的勤懇精神,儉而不貪是做生意人的本分,如果做人貪得無厭就自有天收!”


    “你先是出家做了道士,而後剃度又做了和尚,人一生怎麽能侍奉兩位君王,你得罪道誤了佛,人對待神職怎麽可以一心二用,你不知數啊!”圓光的老爹痛罵不肖子孫。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高坡子上,駿馬長長的尾巴掃了掃討人厭的蒼蠅,馬兒正在低頭吃鮮嫩的青草填飽胃口。


    “兒子,沒錯,兒子追求自己的路沒做錯!”圓光兩眼發昏,腦殼昏昏沉沉的,腳步踉踉蹌蹌,兩隻眼睛快要掉下來了。


    “老法師……”老車夫急忙去扶穩圓光趔趄的腳跟。“您的病沒有好!”


    老車夫作力將一百多斤的圓光禪師扶上車馬。


    “先送他回家吧!”圓光他老爹扛上鍬和鋤頭準備返回茅草屋,他將鍬和一杆鋤頭放在車上,伸腿蹬腳坐上回程的馬車。


    圓光禪師病好以後,每天都在田裏辛苦勞作,不管僧廟的大小事,每日隻知道除草施肥,吃的是農家飯,施的是農家肥,幹的是農家活。


    青銅神樹上的燭光隱隱約約,明明滅滅,似乎有夜風趁夜潛進存放三清的殿堂。


    寶鼎上的香煙縹緲不斷,道教的神威供奉殿堂,靈官靜立堂壁,每一個神殿都供奉著神靈的畫像。


    “佛教的觀音大士明明是個男兒身,轉輪王的太子,為什麽要和我們道家混為一談,借道姑慈航真人的身份投胎轉世化為女體,究竟是世人眼拙,還是佛家有意顛倒真相,勾毀人倫法度?”大街小巷充斥著魚目混珠的畫卷,源真觀主不願為虎作倀違背人倫,他將觀裏壁上掛的不男不女的畫像一張一張撕扯下來,捏成一團,揉碎一地。


    看著滿地都是白色的紙張,以及畫壁上清新脫俗的女子,淩陽急不可耐奔上前勸阻瘋魔的師父住手:“這個是小弟子覺得街市的美人圖好看,隨即大筆一揮便將街上的畫兒臨摹了下來,這倩麗的女子便是街頭市井傳說中的南海觀世音菩薩。”


    “你們怎麽可以把他帶入畫中,這可是違反祖宗基業的大事,我以後去到下麵如何有臉見祖宗一麵……”源真觀主得知此事,大怒不已,重重地拍了拍膝蓋骨。


    “弟子無知……”淩陽無知,心理歉疚,他慌忙給他師父道歉。


    “叫停畫師,以後不許再掛這些畫兒,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到它們再出現在道觀了。”源真觀主主十分懊惱。


    “是!師父!”淩陽立刻下去辦,支身衝去後堂趕走塗鴉繪畫的小道士們。


    本以為在田間勞作可以得到片刻的休養生息,可是壞事一樁接著一樁,紛至遝來,圓光禪師力有不殆,真是個操心的命。


    二徒弟專賢雖為一方寺廟的主持,但是他為人太過老實,太過感情用事,所以圓光禪師的弟子們中就屬他耳性子最軟。如今他手下的弟子居心叵測之人太多,一旦不服從管教,不聽君師勸告,屁大點事都惹出禍來。白馬寺在長安風頭無兩,最容易招蜂引蝶惹來禍端,孽徒子孫縱火為患,當街戲女,招致官府衙差的注意,專賢有口難辯,生出牢獄之災,領了這許多的禍事來。


    專賢沒有四弟子專能圓滑,在經營管理方麵稍欠妥當,又在營銷策劃方麵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在翻譯經書這方麵各部眾弟子無人能及得過他一人。


    即使在監獄中吃了不少苦頭,少不了挨頓皮肉之罪,可專賢就是個死胖子,皮糙肉厚的,捱得住打,再不濟他總會等到他師父來救他的。


    星星夜,圓光禪師幹了一天農活,腰間盤突出,半邊腿疼得要死不活的,他正趴在床上休息,郵差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封信。


    紫雲觀,烏煙瘴氣,青銅神樹熄了燈油。


    “師父,白馬寺的和尚破了色戒,犯了殺戒,這件事引發了眾怒!”白馬寺口碑直線下滑,群眾紛紛譴責專賢疏於對寺廟僧侶的管教,淩陽就將此事回稟了他的尊師。


    “圓光,現在在做什麽?”源真斜著眼睛望著自己的徒弟,他的話意有所指。


    “在田地務農!”淩陽如實回稟。


    “小材大用!”源真薄薄的涼唇一笑,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這回我看你鬥不鬥得過官府?”源真出招狠辣,誌在必得,他意圖搞垮師弟源光的公司,拖垮他本就孱弱的身體。


    阿麗麗坐在地上問:“土地,你給我們講了圓光的青年、中年和老年,你怎麽不給我們講講他的少年期是什麽樣子?”


    一個敢問,一個敢答。土地公公沒好氣地說:“家貧、沒錢,大家都不是這樣過來的嗎?”土地公的言下之意,他以前的日子過得也很窮嘍,看來大家都是清貧人士。


    大聖心血來潮,問了這樣的一句:“他小時候也是不是挖地菜吃?”大聖又在跟自己的同類找存在感。


    “我怎麽知道啊?”土地公一個番茄丟了過去,大聖砸了一臉的番茄醬,他偷偷蘸了一點伸進嘴裏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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