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我站起來,背上包,匆匆往外麵走去,手機上的消息顯示的是:“幫我拖住黃子文,我車子已經進來了。”


    消息是黃子爵發來的。就在半小時前,他又一次和我確認黃子文有沒有聯係過我,我回了消息,說自己正準備去補習機構找找。


    剛才,在黃子文抱住我的瞬間,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問我:“找到了嗎?”


    我發送了快捷短信:“是的。”


    是的,就在我對著黃子文用他最討厭的語氣對他進行說教的時候,我也剛巧看到了遠處的車燈一晃而過。女人的預感是那樣準確,我站起身,立刻看到手機上進來的這條消息,認為這一次,自己終於做對了!我不會再被誤會。


    然而——


    黃子文快速地站起身從後麵抱住了我,他大聲嚷道:“你撒謊。你明明不是這麽想的!我愛你,我對你的愛就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占有你,打擾你!可是我愛你!”


    我愣住了,隨後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肩上的背包順著肩膀滑落下來。


    “你放開我!”我也大聲嚷道,聲音帶著情緒不明的哭腔,“黃子文,你根本不懂什麽叫做愛!”


    “我懂!”黃子文忽然用力將我一轉,低頭吻住了我。


    與此同時,一束車燈劃破黑夜,罩住了我們。砰的一聲之後,黃子爵跳下車子,拽住了黃子文的胳膊:“別幹傻事!”


    “哥~!”


    黃子爵的力道是那樣的大,將黃子文整個人拽了個踉蹌。


    隨後黃子爵一手擒住他的手腕,對我說:“司葭,謝謝你幫我找到子文。你可以走了。”


    “別走!”黃子文朝我撲過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含淚凝望著我,“司葭,如果愛注定要自私……”


    他話還沒說完,被黃子爵嚴厲地打斷:“笨蛋,你還想闖禍嗎?黃子文,你還嫌自己鬧得不夠嗎?”


    黃子爵用盡力氣扭住黃子文,艱難地轉頭對我說:“對不起,司葭,讓你看笑話了。”


    我咬著嘴唇,硬下心腸,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挎包。


    我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背了幾次都沒掛到肩上,黃子爵好心地抬手幫了我一下。


    或許是他一手擒住黃子文,我們誰都沒有注意的時候,黃子文突然抖出了一把瑞士軍刀,抵向了自己的喉間:“你們想讓我聽你們的是嗎?活人不會聽話的,如果我死了……那或許,你們都滿意了,是不是?”


    刹那間,我和黃子爵都傻眼了。


    黃子爵鬆開了黃子文,黃子文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藥片,窸窸窣窣地抖落到地上:“媽媽想讓我吃藥,你們都覺得我瘋了是不是?我沒有生病,我不會吃藥的。我沒有瘋,更沒有抑鬱!”


    他的麵容是那樣哀傷,就像一隻被羽箭射中翅膀的鳥兒。


    “我問你們!愛一個人到底有什麽錯!”他從喉嚨裏發出痛苦的悲鳴,“愛上自己的老師難道就是變態、傻瓜,就罪該萬死嗎?”


    黃子爵的眉頭像被陰雲籠罩,他再也不是從古希臘雕塑中拓印下來的美男子,他整張臉正在痛苦的扭曲著,他丟掉了紳士風度和從容,求饒著說:“子文,你別衝動。哥哥剛才說錯話了,你能不能看在司老師的份上,放下手裏的東西。”


    黃子文渾身篩糠似的顫抖著,他垂下了長長的睫毛,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吸著鼻子說:“對不起,老師。我沒有想過要強迫你喜歡我。可是……”


    他說著說著哽咽起來,閉了一下眼睛,眼淚再度從眼眶中滑落:“可是,我愛你,是我的事。我真的做錯了嗎?我來蘇州,是想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我沒有想過會在那裏遇到你。我媽媽打了你,是因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子文。”我的眼淚也來了,我搖著頭勸他,“子文。我知道。一切都是老師的錯,是我讓你誤解了。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對你表示關心。”


    “不,你沒有錯!”沒想到,我的話卻讓他更加激動,“司老師,你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黃子文一邊說著,一邊胡亂地揮舞著匕首。


    我害怕極了,瞪大眼睛,黃子爵朝我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別再說話。


    黃子文又把刀放到自己的頸間,繼續說著:“錯的是他們。他們才是偽君子!他們一個個都是如此!”


    黃子文抬著下巴,用蔑視的眼神看著黃子爵,語氣驀然變得戲謔:“我說對了吧?黃子爵?紳士的黃子爵,萬人迷黃子爵,你禍害了多少姑娘,瞞著自己的未婚妻給其他女生打電話約炮,我聽到後,你用什麽收買了我?你還記得嗎?”


    黃子爵的臉色在車燈中,變得慘白如紙,他眼神慌亂地在我臉上迅速掃過。


    黃子文慘淡地冷笑了一聲說:“他,我哥,說,如果你想讓司老師繼續給你補課,我會想辦法說服爸爸。”


    我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覺得後背一陣冷,一陣熱。


    “還有我媽……”黃子文的眼神變得像鷹一樣犀利,他看看我,又把目光刺向黃子爵,“還有你爸,黃子爵你親媽癌症化療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那個好色的老爸卻在我媽床上。我媽無數次騙我說出差,結果卻是和你爸在私會。你們一個個都是衣冠禽獸!偽君子!”


    “……哦,他也是我爸。”黃子文的語氣冷酷得像是在說另一個人的事,冰冷的匕首在燈光中折射著冷冽的光芒,“瞧瞧。這就是我們家。一群他媽的偽君子,卻一個個在對我進行道德審判。我他媽的,到底做錯了什麽?!”


    黃子文又看向我,眼眶中迅速浮起淚光,他用盡力氣喊道:“我是喜歡我的老師!那又怎麽了!我和司葭從來沒有越界,是你們把我們想的這麽齷齪!齷齪的是你們!是你們!”


    黃子文一手持著匕首,一手牽起我的手,對我說:“對不起,司老師,剛才是我太衝動呃,我答應你,我再也不會像剛才那樣強吻你了。我們走吧。我還有話想對你說。”


    “黃子文~!”黃子爵衝黃子文吼道。


    黃子文微微伸出手臂,用匕首指向黃子爵說:“哥,我叫你一聲哥,隻是因為你是我生物學上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十八歲了。你沒有資格管我,還有,請轉告我的父母,從今天起,我自己打工養活自己。我離開了這個家,不會再回來了。”


    在黃子爵震驚的目光中,黃子文挾持著我,揚長而去。


    在門口,我們上了一輛出租車,黃子文對我說:“司葭,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你已經不是我的老師了對不對?”


    我慌張地看著他,他朝我伸出手:“能不能先把手機給我?”


    “你要手機做什麽?”可還是把手機乖乖地交給他,因為他手裏有刀。


    “我怕你報警。”黃子文這樣說。


    說著,黃子文拿過我的手機,點了關機後,塞進了自己褲子口袋裏。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看著像是變了個人的黃子文,“就算是要找我談心,也不用這樣吧。現在很晚了,要不明天……”


    黃子文對我溫柔地笑笑:“你忘了嗎?司葭,我已經沒有家了。我跑出來了,不準備回去了,不要說明天,以後我都是一個人。不過,我想讓你知道,你在哪裏能找到我。”


    “我們現在就去我朋友幫我租的房子。他之前欠了我一份人情,我叫他幫了這個忙。房子在郊區,地址隻有我們知道,我朋友不會說的,他人現在在國外。”黃子文把瑞士軍刀折好,放進褲子口袋,對我說,“你別怕。我沒有瘋,也不會對你怎麽樣。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去。如果,以後他們問起來,你就說,我和你在大街上逛了一宿,就把你給放了。”


    我傻傻地看著黃子文,感覺他剛才說出的那些話,是他無數個夜裏深思熟慮的結果。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嗎?”黃子文握著我的手。


    我陷入了迷茫,還有矛盾。他要我瞞著他的父母,做他“離家出走”的幫凶,可是我……


    “我們現在不是老師和學生。”黃子文看著我的眼睛搖著頭說,“我們是朋友。”


    我咬著嘴唇,擰起眉頭,內心如滔天駭浪一般起伏。


    黃子文又一次從口袋裏掏出了瑞士軍刀,認真地看著我說:“司葭,如果你告密的話。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為他話裏的意思感到震驚不已。


    黃子文不忍地收回了軍刀,重重地握了握我的雙手說:“對不起,司葭……不過,你已經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信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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