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快速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和背後的環境。


    “別著急,慢慢說。”


    她支著下巴,聲音很溫柔。


    “虞姐沒讓他下去!難道是真事!”


    “我能接受屏幕裏的節目有鬼,不能接受三次元真有鬼啊啊啊啊!”


    “第一個就這麽勁爆,虞姐也是和鬼幹上了。”


    “哥們你來這就算是找對人了!”


    那人顯然被嚇得不輕,言辭混亂——


    “我和朋友一起在這個小區租了一套房子,剛畢業,合租的,也沒找到工作,三天前我們出門吃燒烤,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為了省錢他們租的是比較老舊的小區,電梯常年開始運行或者到某一樓層停止時,都會發出一聲咯噔的巨響。


    他們回來的時候電梯顯示停在一樓,然後突然咯噔一聲。


    兩個人都喝了點酒,正暈暈乎乎,被這一聲嚇到醒了大半,以為是上麵哪一層摁了電梯,趕緊衝上去按上行鍵,希望能趕上這一趟。


    電梯的顯示屏依舊顯示一樓,又是咯噔一聲。


    然後門開了,他看到裏麵站著一個穿紅馬甲的老頭。


    他那會兒腦子轉不動,壓根沒思考這老頭從哪來的,暗自竊喜趕上了這一趟,拉著朋友就走了進去。


    然而進去之後,電梯裏沒有人。


    老頭出去了?


    跑這麽快?


    一個想法從腦子裏冒出來,然後迅速被另一層恐懼取代。


    他和朋友對視了一眼,瘋狂按下電梯裏的開門鍵,衝了出去。


    他們沒敢再坐電梯,消防通道實在太過黑暗,也沒敢走。


    兩個人又離開小區,找了個包夜人多的網吧待了一宿。


    第二天回來時正是上班上學時間,上下人很多,他們才敢回家。


    “回家之後我問朋友,昨晚是不是也看見了那老頭……”男生聲音發抖了。


    “他一副驚恐的樣子看著我,說……”


    “什麽老頭?我看到了一個紮雙馬尾的紅裙子小女孩。”


    “從那天開始,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睡覺也好,白天也好,總是有雙眼睛在窗戶外看著我!一會兒是老頭!一會兒是小女孩!”


    “但我住二十樓啊……怎麽會有人能從窗外看我?”


    他背後的窗戶死死拉著窗簾,兩側用亂糟糟的幾道黃色膠帶緊緊貼在牆上。


    “和你同住的朋友呢?”虞錦問“他有沒有這種感覺?”


    男生瘋狂搖頭,因為精神崩潰沒有力氣,動作幅度都小了。


    “他找到工作了,這兩天一直在公司加班,沒回家。”


    “這棟樓裏有鬼!他們盯上我了!我不敢出去,沒找到工作,快沒錢了,也沒有地方去!我太害怕了,大仙,求你救救我!”


    “放心,先別著急,”虞錦的聲音格外溫和,有種熟悉的安撫人心的力量“帶我在你們這個房子裏轉一圈看看。”


    是一套小兩居,根本沒有裝修過,房東刷了大白,又拉來兩套雪白的家具就租出去了,下午六點鍾,整個房間都拉著窗簾開著燈,廁所的窗戶也被膠帶牢牢貼住。


    “這是我的房間,這是客廳,廁所,這是朋友的房間。”


    “等一下。”虞錦突然喊住了他。


    “你朋友是男是女?”


    “也是男生,我們是大學同學,一起畢業的。”


    虞錦摸摸下巴,笑了一下。


    有意思。


    還遇到個行家。


    這要是不給功德,就沒處講理了。


    “你先把他房間窗台邊上的鏡子扣住,倒扣在桌麵上就行。”


    “打開他的櫃子給我看看。”


    “我擅自開人家櫃子是不是不太禮貌啊?”男生顯得有點猶豫,又回頭看了一眼窗台“那鏡子有什麽問題嗎大師?”


    “我嘞個清澈的大學生啊,這會兒了還惦記禮貌呢?”


    “前麵的不說愚蠢還是太善良了。”


    “本大學生表示有被攻擊到。”


    “看了櫃子才能知道。”虞錦也被他逗笑了“沒事,別害怕,去打開吧。”


    男生下定決心,沿著床邊向櫃子走了兩步,突然電話鈴聲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看向鏡頭。


    “我,我朋友電話。”


    “能換個手機或者電腦連線嗎?”虞錦徹底來了精神“大家應該都想聽聽他會說什麽。”


    男生答應了一聲,走回房間換了電腦連線,期間電話超時自動掛斷了一次,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過來。


    “喂?譚陽。”他接聽,按下免提。


    “你在幹什麽?你去我房間了?”


    虞錦對著鏡頭舉了張字條“就說你去關窗。”


    “啊,對,”男生很緊張,聲音磕磕絆絆“你這兩天不是沒回來嘛,我打掃房間,看你屋裏窗戶開著,想著去幫你關上。”


    “你是不是把我鏡子弄壞了?”


    彈幕已經開始瘋狂刷屏。


    “我靠我靠這男的怎麽知道他鏡子被動了!”


    “剛才我就想說,虞姐指定是懷疑他室友了!不然怎麽會看這看那的!”


    “不會房間裏還有攝像頭吧?!那豈不是已經暴露了!”


    “他室友費這麽大勁搞這一套幹嘛呢?這哥們窮到合租這種房子,也沒利可圖啊?有這能耐找個有錢人不好嗎?”


    “別太紮心了老鐵,孩子已經夠可憐了……”


    “可能不謀財,隻想害命呢?”


    連線的男生看著不斷滾動的彈幕,越來越緊張。


    “沒,沒有弄壞……就是倒了……”


    虞錦又在紙上寫字“不要讓他發覺你知道那鏡子!”


    他慌張改口“好,好像是倒了,我過去的時候可能碰到了吧,我,我也沒看清,不太記得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突然傳出一聲怪笑。


    那聲音問——


    “你是不是在和什麽人說話啊?”


    男生的手不可控製地發起抖來!


    “沒,沒有啊,你今天怎麽突然有空給我打電話啊,不是說剛入職很忙嗎?”


    聽筒裏發出的聲音令人絕望。


    “今天不忙了,我馬上就要到家了。”


    “等著我,不管你在和誰說話,都不要聽他的,一句都別信。”


    “咱們認識這麽久了,我才是來救你的,相信我,那個人會害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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