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逢巨變,一波三折,王彩雲腦子不夠使了,但還知道拉著李銳的手看看他渾身上下有沒有受傷,看上去兒子好像是汗毛都沒少一根。


    李銳隻有左手被燙傷了,這種級別的疼他還能忍得住,往回推推老媽說:“媽,真事兒!老譚算著咱家今天出門時氣(運氣)不好,遇上這兩個訛人的,咱別進貨了,你趕緊騎車回去,我打電話叫大龍來,俺們把這倆人送走……”


    老範挨了一槍托之後又被李銳隨手在肚子上掏過幾拳,本來嘴裏在冒血吐酸水,聽到“把這兩個人送走”的話,頓時要掙紮,李銳一腳踩住他脖子,把老範憋的臉發紫,還發不出聲音來。


    “大龍來能行嗎?要不我叫恁二大爺來?”


    “大龍行,俺二大爺年齡太大了,幹不動活,你快先回去,我一會兒把這倆人送走了就回家。”


    “那我家走了?”


    “快走快走,我在這看著,要不等會路上人一多,他倆萬一說是叫咱的車撞成這樣的,就說不清了!”


    王彩雲是個精明人,但事情發生的又快,兒子催得又急,她來不及細想,隻是有點奇怪的看看路溝裏躺著的倆人,他們真的是訛錢的?好像有哪裏不對,剛才那聲巨響很像是李銳老爹年輕時候打兔子用的那種土統,但是兒子確實是毫發無傷,地上確實躺著兩個滋滋冒血的人。


    如果真是訛錢的,臨近過年這幾天超市可就白幹了,王彩雲不由趕緊捂好錢袋,要往家裏趕。


    臨走還跟李銳說:“兒你快點家走哈,家裏還有不少活哩!”


    “哦知道了。”李銳捂著肩膀上羽絨服的破口回答。


    看到老媽開著三輪車走遠,李銳一抽腿,小腿上被老範用匕首劃開一道,正在滲血絲。


    李銳並不說話,一邊給顧大龍打電話,一邊把老範的匕首卸了,順便折斷他一根小指。


    “臥槽你……啊——啊!”


    老範疼得在地上打滾,黃大衣上粘的全是泥土和雜草,帶著顫音的慘叫聲回蕩在田野和山灣,似乎告訴世人:原來出來混真的要還。


    “你姥姥的……”


    魏三兒在那邊急得直蹬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兩條胳膊動不了,卻又要跟李銳拚命,用頭向李銳撞去。


    李銳還是不說話,一個刮地風踢在他小腿脛骨上,魏三兒就站不住了,李銳又搜刮一番,從他身上搜出一把結構簡陋卻很小巧的手槍,看起來像是自製的,有兩根槍管,隻能放兩槍。


    魏三兒看到李銳把他的槍裝進兜裏,眼睛瞪得都要突出眼眶了。


    這把小手槍揣進自己兜裏,李銳後背的冷汗終於淌了下來,自從習拳學藝,也認識到了社會的現實,他的性情可謂與上輩子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狠得下心來做人做事,卻從未遇到今天這般凶險的局麵。


    坐在路埂子上,李銳反省了一下自己,還是太大意,今天沒翻車是湊巧了,萬一挨上一槍,別說這輩子做首富,就是這輩子還有沒有,也難說。


    出事兒的地方離村裏不太遠,顧大龍聽到電話裏的慘叫聲,神經一下子繃緊,問清了地方,就騎上他爹的摩托車趕過來。


    到的時候看到李銳坐在路埂子上,他對麵路溝裏躺著倆漢子,看麵相一個凶惡一個奸滑,但無一例外都嘴角冒血,染紅了胸前一片。


    旁邊路上偶爾有兩三個路人發現路溝好奇的回頭觀望,小李子沒事兒,顧大龍就放心了。


    ”咋回事兒?就是他倆短路搶劫?”


    “他們自己說讓我媽留下錢,但是又跟我下死手,我看不像是搶劫……”


    “臥槽尼瑪,下死手?操!”


    製止了顧大龍再次對倆人拳腳相加的行為,李銳把腳邊躺著的土統拉上來,給顧大龍看了下,然後又從兜裏把那個小手槍遞給他。


    顧大龍接住東西掂了掂,發現是真家夥,有些遲疑地說:“小李子,這——這得報警吧?”


    “先不急,把人拖到那邊問兩句話。”李銳指指不遠處的瓜棚。


    魏三兒對於自己和老範倆人像被人拖死狗一樣拖走,顯然視之為奇恥大辱,卻無力抵抗,他肺部嚴重受損,喘氣跟個破風箱似的,而且明顯進氣少出氣多,老範狀況稍好,整個臉腫成豬頭,臉上有些蒼老的皺紋已經被撐得溜圓,手指也斷了一根,疼得捂著手不斷吸涼氣。


    開槍都沒打到人家,老範知道自己和魏三兒這次是栽了,栽到一個不滿二十的毛頭小子手裏,這才是讓他最不能接受的,坤子為什麽會肝裂,很有可能是對方動的手腳,而且能讓自己看不出痕跡,說明對方道業已深,這小孩兒背後還有高人!


    可笑的是之前自己三人還狂妄到要去人家家裏動手,能讓李慶豐讓出三成沙場股份的活兒,肯定是個燙手山芋!


    操你瑪的李慶豐!


    李銳拍拍老範的腫臉,打斷了他的思路,問道:“現在沒旁人,說說,恁倆哪的人?”


    口氣像是平常聊天。


    老範心說你特麽小小年紀跟個老江湖一樣,真變態啊,誰手底下教出來的小子,這有點嚇人了已經,但他不會輕易放棄,故意牛逼哄哄地問:“你知道我混哪的嗎?蒼嶺縣馬彪知道吧?我是他……”


    顧大龍一腳踹在他胸口上:“曹尼瑪,我管你誰!”小李子需要他的時候,他從未退過一步。


    李銳拉了一下顧大龍,說:“馬彪我不認識,這樣吧,持槍搶劫,殺人未遂,正當防衛,要麽我報警,你們進去蹲個十幾年,要麽……你看見這小山丘了沒,你倆就埋在這兒。”


    老範張張嘴,看看已經暈過去的魏三兒,臉上憋得青一陣紫一陣,這小子不好忽悠,看他說話這氣魄,真能活埋了自己和魏三兒倆人!


    坤子還躺在醫院沒人管,這事兒老大馬彪那邊還不知道,魏三兒覺得這事兒本身是個十拿九穩的活兒,所以根本沒讓老範準備後手……千頭萬緒,老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銳也不是很急,反正失血過多的不是他。


    顧大龍熱血容易上頭,摸了塊大石頭說:“小李子,反正是他們持槍,咱就把他砸死,也不用抵命!”


    說著就要給老範腦袋來一下狠的。


    老範也繃不住高人風範了,兩根手指交叉,示意說:“十萬!買我和我夥計兩條命,從你手裏買!”


    李銳摸著下巴,坐在瓜棚的床架上不說話,隻是盯著老範。


    顧大龍看看小李子,有點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麻痹的,你知道我一個月掙多少錢吧?十萬算個屁!”


    老範看著顧大龍高高舉起的大石頭,都快趕上自己腦袋大了,砸下來自己肯定得報銷在這兒了,這黑小子一看就是生瓜蛋子,手上沒個輕重,趕緊豎起兩根手指:“二十萬!放俺倆一馬,我欠你個人情!彪哥欠你個人情!”


    李銳覺得差不多了,說:“人情不至於,錢給齊,把事兒說清楚,誰叫你來的,咱兩不相欠……”


    老範覺得自己的臉算是丟盡了……


    聽到是李慶豐之後,李銳倒不是很意外,畢竟人家小弟黃毛還在局子裏,錢鎮、方小誌這些人對自己態度有轉變,就因為捅了李慶豐的小弟,但整個臨邑縣,敢踩著李慶豐上位的人,真沒有幾個,所以來龍去脈就很清楚了。


    隻是李銳想不明白為什麽李慶豐不用自己的人,反而找了兩個蒼嶺縣的馬子。


    而顧大龍這才知道,是自己的事情惹來了這兩個凶人,李銳拍拍顧大龍肩膀,示意別擔心,然後開始安排後麵的事。


    跟老範說:“你留下,槍留下,打電話叫人送錢到俺們村口,我找人把你這夥計送醫院去,再晚一會兒他就淌血淌死了……”


    說著把手機遞給老範,二十萬對於現在的李銳來說,並不算多,但如果較真,跟蒼嶺縣的這夥子人結成了死仇,就有點不值當的。


    沉吟許久,老範終於拉下這張老臉跟老大撥通電話:“彪哥……”


    馬彪在電話裏沒多說什麽,隻問了要多少錢和地點,表示這次的事他知道了,就掛掉電話。


    “大龍,”李銳拉過過大龍嘀嘀咕咕:“打電話給你三文哥,讓他幫個忙,你在這等著,你倆一塊送人去醫院,我騎摩托車先帶這個老範回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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