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自己的目的,慕遠之很快便離開。


    他坐上步輦往東宮走,一旁的宮人道:“殿下當真甘心將太子之位拱手讓人嗎?”


    慕遠之冷冷的瞥了這人一眼,朝他招了招手,他便如往常那樣側著耳朵靠了過去。


    許是跟在慕遠之身邊太久,所以他沒有任何防備。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慕遠之一向信任他。


    然而這次,他失算了。


    一股巨大的力道扼住他的喉嚨,慕遠之此刻的表情猙獰,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他附在宮人耳旁道:“本宮今天心情很不好,特別想殺人,旁的時候也就罷了,誰讓你這時候非要試探本宮往槍口上撞呢。”


    他逐漸收攏手指,宮人臉色立馬因為呼吸不暢而變得通紅。


    步輦已經停下,宮人想要掙脫,卻發現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這般力度,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體弱多病的人能走的力道。


    宮人雙眼驚恐的圓睜,雙手徒勞的揮舞著。


    直到他快要窒息,他才反應過來慕遠之是真的想殺了他。


    宮人臉上滿是不解,他真的不懂,明明他是慕遠之的心腹,為什麽一言不合就要取他性命。


    慕遠之也看出了他的迷茫,好心湊近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父皇安插到我身邊監視的人嗎?”


    聽見這句話,宮人萬般驚愕。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一仆不忠二主,他犯了大忌。


    宮人就那麽活生生斷了氣,慕遠之猶如扔破抹布一般將宮人扔開,還嫌棄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的神情從容不迫。


    隻是殺個眼線而已,比起他忍氣吞聲願意退位讓賢算得了什麽。


    皇帝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同他計較這些。


    步輦不緊不慢離開,一條生命的消逝,沒有激起任何風浪。


    其餘的人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回到東宮,他快速寫了幾封信送去邊境。


    他的大計,可以提上日程了。


    權利,美人,都將會是他的!


    慕遠之臉上盡是寒霜,同時也很諷刺。


    但凡皇帝關注一下他成長的過程,就會知道淤泥裏怎麽可能開出向日葵呢。


    那種真正君子端方的人,一定是被愛包裹著長大的。


    他一天愛意都不曾享受過,怎麽可能溫暖和煦得起來。


    他隻是因為太弱,才會對每個人都笑臉相迎。


    慕遠之看著窗外的梅花愣神。


    他突然很想知道,假如皇位和慕南祁必須要二選一,那麽父皇會怎麽選呢。


    ……


    與宮裏沉重的氛圍不同,整個宋府喜氣洋洋張燈結彩。


    隨著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府裏也開始緊鑼密鼓裝扮起來。


    宋稚不想興師動眾,一直勸宋陽不要大費周章。


    宋陽卻表示他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排場自然得緊著好的來。


    慕遠之是在第二天前往宋府拜訪的,知道上門的事瞞不住,他並不打算避著宋稚。


    饒是他已經做過心理準備,在看到那些灼人眼的紅色之後還是有些恍惚。


    宋稚並未出門接客,對於待嫁的女兒家來說,這再正常不過。


    宋陽不知道慕遠之的來意,麵上卻也沒有怠慢。


    他們在花廳中喝茶,東拉西扯了一些家常後慕遠之才切入正題。


    “宋大人,父皇派本宮前來是想與您商議一下三哥的事。”


    宋陽略微皺眉,“還請殿下直說。”


    慕遠之像個老好人一般溫和道:“父皇的意思是,三哥畢竟是皇室血脈,絕不可以上門入贅,當然,父皇並不是想反對這門親事,就是想委屈一下稚兒,暫時不要交換婚書蓋下官府印章。”


    宋陽‘唰’的一下憤怒站起身,“不換婚書同無媒苟合有什麽區別,南祁是皇子不假,微臣的稚兒也是微臣捧在手心的寶貝,怎麽可能被如此輕賤。”


    慕遠之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冷靜,“宋伯父,其實站在晚輩個人的角度,我也覺得父皇這般決策確實有失妥當,可我已經盡力勸誡父皇了,但您也知道父皇的性子,他決定的事一向很難更改。”


    宋陽氣的胡子都在抖動,“那又如何,退一萬步講,南祁已經和皇室沒有任何關係,男婚女嫁那都是自己的家事,皇上難不成還要強行幹涉別人家事?”


    慕遠之歎一口氣,“可父皇隻要不鬆口,這婚書怕是很難批下來。”


    宋陽咬牙切齒,“那便不嫁了!我的女兒我養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慕遠之上翹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他竭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溫聲道:“伯父別生氣,既然您不同意,我一定會回去再讓父皇考慮考慮。”


    說完,慕遠之沒有多留便離開了。


    他全程沒有詢問宋稚的情況,仿佛他來真的隻是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差事。


    走的時候,他聽見宋陽在身後暴跳如雷的喊,“都停下別掛了別掛了。”


    嗯,還是沒有紅綢的宋府看著舒心一些。


    慕遠之步履輕快,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宋稚才從一旁的小間裏走了出來。


    宋陽也褪去暴跳如雷的樣子恢複成沉穩的模樣,他眸色深深的看向宋稚,“稚兒,你怎麽看?”


    宋稚眸色定定,“以我對狗皇帝的了解,他不會自己在這個節骨眼整這些幺蛾子,很大可能是慕遠之在挑撥離間。”


    宋陽覺得有道理,先前幾次下朝後皇帝留下他像是有話要說。


    可每次都是東拉西扯半天後什麽也沒說,隻是悵然若失的讓他回去。


    那態度,不像是很強硬的樣子。


    再者,如果皇帝有這樣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開口,何須慕遠之來傳話。


    父女倆眸色深深,都對慕遠之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不過為了提防慕遠之生事,宋稚還是叫來暗衛前去安排了一番。


    在宋陽的督促下,鮮豔的紅綢重新掛了起來。


    下人們忙的不亦樂乎。


    宋府對下人一向寬厚,上次宋陽和謝吟吟的喜事就給了他們不少賞錢,因此他們做起事來格外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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