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卿很安靜,一直在聽他講述,眸光很平淡。


    “你知道嗎?是師棠親自應下的,她希望她的母親,能夠活回來。”


    師棠,當真是個好孩子!


    不禁讓她想起另一個女兒,謝可蘊,她的可可,懷有滅世之力的可可。


    “活回來?……嗬,太好笑了!你當真以為,如今的我,是輪回轉世?!”


    仙人呆住了,她是什麽意思?!


    “師南初,謝天陽難道沒告訴你,劉子蘇是我親自斬殺,我本就無情。而今的我,是帶著生平所有記憶來到天權,根本不是什麽輪回轉世。曾與你曆經紅塵的女子,不過是我的一具分身,你們被騙了,白白葬送了無辜的師棠。”


    是啊,怎能指望一個無情的人,對他們心生憐憫?!


    謝卿卿退後幾步,取出竹器,直指他的心口。她能斬殺劉子蘇,自然也能斬殺他師南初。他沒有被嚇到,反而近前一步,握住竹器,聲音低啞:“卿卿,我可以赴死,但師棠是無辜的,她終究,也是你的女兒。”


    師棠,自幼喪母,若是現在喪父,與曾經的林傾心,也就是她,有何不同?!那樣的路,難道也要讓自己的女兒,再走一遍嗎?!


    她猶豫了。


    回想此前,她曾對謝天陽說過,他們是命中注定。那現在呢,她與師南初,又何嚐不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宿命使然。


    造成如今的局麵,誰都不能怪,隻不過他們選的路,歸宿不同罷了。


    她收回竹器,淡淡道:“我不殺你,是看在師棠的一片孝心。至於謝天陽,我和他命中注定有一戰,那時該算的賬,都會讓他償清。”


    “那師棠呢?”


    “以我對謝天陽的了解,滅聖朝海隻是為了攫取師棠體內的力量,不會傷她性命,她隻能自救。我們,根本做不了什麽,此刻若有動作,是在犯蠢!”


    “什麽力量?!”


    “聖魄之力。若修得大成,便能控人心魄,供自己驅使,亦能肆意裁決他人生死。”


    “不是她的本源之力?”


    “不是。”她斂了斂眸子,繼續道:“乃傳承之力,是九尾狐攝人心魄術的極致狀態。”


    正如謝可蘊的滅世之力,來自於她的父親,滅世之神的傳承之力。而這些,力之法則,統統歸屬於那域——彼蒼。


    謝卿卿邁步走出門去,仰望蒼天,緊握雙拳,心緒久久不能寧靜。


    看來,謝懷集身上,也有一股傳承之力,就是不知,是怎樣的一股力量?!若這些,全都集於謝天陽一人之身,彼蒼怕是要易主?!


    原來,他想以自己之身,再造一個道真。


    到那時,若是他勝出,她父親的血脈,包括她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那個位置,人人都想要,最終又會花落誰家?


    一切,還猶未可知,但留給她的時間,屬實不多了。


    “師南初,我必須離開了。


    若你願意,可與我一路同行,若不願,還請你抹去此生與我有關的記憶。”


    師南初有些意外,她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剛剛還在兵戈相向,如今卻赤誠相邀。在選擇陪伴她或忘記她,他自然毅然決然有首選。


    “我當然願意。”


    破天扇出,一道紫光迸射,她一個點指,竟是要將仙人與呆愣在床上的師南初融合。


    破天化為利劍,渾身淬著曦光,此刻卻飛了出去,直破蒼穹,斬斷了仙人來時的路,那一世裏的他,身形俱散。神魂在此,與師南初融合,成為一個完整的個體。


    雖說破天威力,不及原來的十分之一,但它本就是星辰製器,稀世神兵,斬斷一條凡塵路,輕而易舉。


    時光又開始流逝……


    師南初轉身仰視她,眸光流轉,星輝燦爛,如今的他,既是師南初,也是仙人,那些記憶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你做事,很果斷!”


    是啊,連個征詢的機會都不給,就擅自決定將他們融合,行事幹脆,不拖泥帶水。


    “但你的修行路,又得從丹素境再走一遍。”


    他本來作為仙人時,就已經成神了,如今又恢複到最少年時,一切仿若從零開始。


    可他卻很開心,他與她要一路同行,曆遍紅塵璀璨,她身旁的人,隻會是他。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做出這樣提議。或許是因為,他那句,我這一生,隻有過你一個女人。任誰聽了,都會很觸動吧?的確很觸動,但更讓她明白,他的粗魯莽撞,隻是因為不成熟。


    但無論怎樣,當下這刻,是她選擇了他。那些過去不愉快的記憶,就可以不去計較了。


    二人本打算擇日離開,卻得知薛婉羽要嫁人了,還是嫁給金聖猴族的世子,聖明歌。


    婚期定在三月後,他們便打算三月後,再啟程出發。


    某日,狐王師北墨的書房,師南初已經跪了兩個時辰有餘,一張俊容,沉著冷靜。他是來告訴自己父親,要攜妻走出極荒,去浪跡天涯。準確地說,是通知。


    身為血狐族世子,不以家族利益著想,如今倒想著追著一個女子,不顧父母親人,要去遠行,不知歸期。師北墨如何不憤?!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都沒在膝下承歡幾年,倒便宜了他人?!


    師北墨再次回來,身後還跟著薛婉羽,見他已跪了許久,於心不忍道:“你那媳婦,誌不在此,家族一早就知道。你呢,自小生長在極荒,跟著胡鬧什麽?!”


    “父親,老祖曾舍命為我推演,才算得此段良緣,我也因此從沉眠中複蘇,都是她的功勞。她誌存高遠,篤誌修道,身為她的夫君,我理該陪她同行,護她周全。”


    “你們既是夫婦一體,齊心是應當的,她要修道成仙,在極荒難道不可,非要走出去,與親人離散。這就是她,身為世子妃的本分?!”


    不念血狐臣民,不敬家族親人,不孝父母膝下,不舉為妻之賢?


    “父親,她雖是世子妃,但更是她自己。”


    薛婉羽在一旁看著,也知了個大概,明白為何父子倆爭得如此麵紅耳赤。雖說,自己也不願意弟弟拋下家族親人,遠走他鄉,畢竟外麵的路,艱險未知。但若是為了鍾情之人,奮不顧身,死生相隨,她是支持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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