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生氣?


    從一開始,天道便是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存在。


    一切因果輪回,都在天道掌控之內。


    眾生的命運如同棋盤上的一顆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她的每一步,千百次輪回,天道都看在眼裏,洞若觀火。


    況且,自己現在不僅對她了如指掌,“成了”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天道吞噬了沈慈的軀體與靈魂,將他一切的記憶、情感、執念全盤吸收、整合。


    就連他那股對楚雲熙的執著與偏執,也變成了天道的一部分。


    天道的臉,此時不再維持那層偽裝的溫和。


    過去人性、從容的假象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他依舊站在原地,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翻湧著無法掩飾的瘋狂。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翻湧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迷惑和不解:


    他已經吞噬了沈慈,從肉體到靈魂,從記憶到意識。


    在天道的眼中,沈慈已經完全被吸收、融化,變成他的一部分。


    論感情、經曆,他無比熟知楚雲熙的一切細節。


    他了解她的每個細微的眼神、言辭。


    他甚至可以裝出沈慈的一切——


    那種愛,那種疼惜,甚至連沈慈為她所做的瘋狂舉動,他也能效仿,甚至做得更好。


    所以她為什麽拒絕自己?


    他,就是沈慈,沒有區別。


    甚至,他比沈慈還要完美千百倍——


    比那個脆弱、最終無能挽救她的凡人更加強大,無所不能。


    屬於天道的力量,讓這一切的變數都顯得更加有把握、更近在咫尺。


    既然已經超越了他原本模仿的那個沈慈。


    那麽為什麽,楚雲熙還要用那厭惡的眼神盯著他?


    天道紫色的瞳孔迅速暗沉下來,倒映著她的身影。


    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迅速從他的心底升騰而起。


    他的心髒,為什麽會疼?


    疼的如此厲害,幾乎要把他撕裂又重組。


    這是情感嗎,他這般無情無感的存在也會情感嗎?


    那種“情感”,他不是沒有模仿,但因為其無法真正理解。


    這讓他越發感到裹挾其中的一股子荒謬。


    他不是輸給了沈慈本身。


    他可以比沈慈更強,比沈慈更聰慧,比沈慈更完整……


    胸中隱隱湧動的煩躁慢慢開始溢出表麵。


    天道終於不再隱藏那些逐漸升騰的念頭。


    內心那點疑惑與糾纏,反倒讓他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看著楚雲熙那毫不妥協的臉,僵持了片刻,終於收回了那虛偽的偽裝。


    何需再表現出人性的溫柔與猶豫呢?


    人世間的道理早已昭示了新的方向。


    隻要沈慈不在了,那站在她麵前的一切就都是天道,就都是她唯一該投歸之所。


    這一次,甚至連聲音都顯得多餘了。


    他把楚雲熙抱在了懷裏,沈慈的軀體,外貌之下,溫柔又詭異。


    “沈慈已經不在了,楚雲熙……”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帶著呢喃,卻更像是宣告。


    而紫色的眼瞳依舊安靜的看著她。


    天道輕輕回望楚雲熙,紫瞳深處泛著某種刻意模仿的柔情。


    但又無法完全掩飾其中泛出的瘋狂與偏執。


    對此天道毫不掩飾。


    “雲熙,你現在身邊隻剩下我了,而我,將會代替他的一切。”


    ……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漸漸充盈著無從言表的溫柔:


    一身遊龍白色長袍襯的他整個人更加清冷疏遠,但那副神態卻與沈慈每次在她麵前時的一樣:


    “既然他已不在,你的身邊,隻該存在我。”


    這樣不好嗎?


    他們會這樣互相永遠的擁有著彼此。


    “放開我。”


    楚雲熙的臉上依舊是那般的神色。


    天道不明白。


    為什麽她仍然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指責的話語如刀如劍,刺進他的身軀,讓他不快。


    事實上,沈慈不在了,那個脆弱的人類軀體早已消亡被他所吞噬——


    天道總能代替他,更加完美地照顧她、保護她,給予她前所未有的安全。


    甚至……即便是那所謂的情感,天道,也可以給予。


    她應當明白這些理所當然的道理,可為何她的眼神依舊冰冷,如此堅定地拒絕自己?


    她為什麽厭惡自己?


    這世界仿佛寂靜下來,世間流動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街市,一切的一切都逐漸淡去。


    天道能感到體內的力量在微微震顫,好似回應著他從未有過的某種情緒——


    或許是煩躁,或許是一種天道無法察覺的迷惑與惱火。


    “雲熙,你到底在氣什麽?”


    天道低聲問,語氣陌生而柔軟。


    天道緩緩說道,“你看見的我,便是沈慈,為什麽……卻還是拒絕接受我?”


    她看著天道,一字一句。


    “你永遠不會是沈慈。”


    天道卻沒有感受到痛苦,僅有愈發深沉的不解和……倍增的執念。


    她為何就不能理解他呢?


    明明他現在就是沈慈啊……


    是的。


    她明顯錯了,自己應該解釋給她,應該讓她明白——


    自己已經吞噬了沈慈,她隻剩他,她唯一能依靠的也應是天道。


    沈慈已經死了,被自己徹底吸收,再也不可能回來。


    難道……她寧願要那個凡人,也不要真正能給予她一切的天道?


    荒謬。


    很荒謬。


    但討好、模仿似乎無濟於事了。


    天道低頭,將楚雲熙緊緊地環在懷裏。


    直到懷抱中傳來她的體溫,這讓他暫時擺脫了一絲內心的混亂。


    他的手臂仍舊穩穩箍著她,不容絲毫反抗。


    仿佛她就是他唯一的浮木。


    不敢鬆開,更不願放手。


    但這一刻,他有些失神了。


    天道從未感到如此迷茫。


    他的目光定格在楚雲熙的臉上,仿佛有什麽話壓在心頭,又無法傾訴。


    他覺得胸腔裏翻湧著萬般情緒,怒火、執念、失望。


    與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糾結。


    所有東西緊緊纏繞在一起。


    像是要將他一顆自認冰冷無情的心束縛至爆發。


    明明該生氣的,可是他似乎不懂。


    如何在這一刻,現在的情境下該去表達那些複雜的感受。


    他的頭低得更近,鼻尖幾乎碰到楚雲熙的發梢,發絲散發出淡淡的微香。


    可他卻並未感知這氣息的安寧,反而愈發感到困惑和惱火。


    他這樣近的距離抬眼盯著她。


    隻感受到了她眼底無言的倔強和冷漠。


    她沒有低下頭,依舊平靜地看著他。


    天道努試圖從這樣相近的凝視中找到問題的答案,可她的眼神一直疏離。


    在她麵前,他那無可撼動、掌控眾生的權柄。


    主宰萬物的力量仿佛變得脆弱無用。


    一切在他們之間沉寂,空氣近乎凝固。


    楚雲熙動也不動,仰起頭靜靜看他。


    天道俯身,目光灼熱,如同想將她的內心透視一般。


    他的雙手卻僵在空中,緊緊摟著她,卻依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明明他對她懷著不容抗拒的決心與欲念。


    為什麽她對自己自己卻似乎什麽都沒有?


    而她,僅僅是注視著他,沉默無言。


    他忽然意識到,她沒有掙紮。


    “雲熙……”


    他開口,卻突然頓住,不知如何為自己的沉默和發呆辯解。


    她為何不逃?不掙紮?


    是絕望了嗎,還是她討厭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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