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熙愣了幾秒,心想著——


    這狗天道真失憶了?


    不管怎麽說,這是個跑路的好時機。


    她迅速調整了表情,擺出一副“非常正經”的樣子。


    語氣還硬生生壓低了幾分,好像真的在講什麽驚天秘密似的。


    “咳咳,”她清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真誠。


    “其實……其實我們就是……呃,很一般的關係。


    沒什麽特別的,哦,額外的是,你欠我錢——


    我今天來這裏,就是要賬的。”


    天道的紫眸微微一眯,冷峻的臉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但是,他的確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駁。


    “欠賬還錢,天經地義嘛。”


    她趁勢繼續忽悠,“但是你失憶了,我也不想跟你計較什麽。”


    她說得一本正經。


    天道依舊沒有動,他的眼神依然冷靜得讓人心慌。


    “我欠你錢……?”


    他的聲音依舊空洞,低語般重複道。


    “對!欠了好多!”


    楚雲熙點了點頭。


    “不過我現在不急,既然你已經失憶了,我就先走了,等你恢複了再說。”


    她說著,已經悄悄往椅子邊上挪了挪。


    而就在這時,天道突然動了。


    他抬起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眉頭略微皺起,像是在思索著什麽重大的問題。


    楚雲熙一愣,眼角瞥過他依舊冰冷的麵龐。


    這小子不會又要變臉吧?


    下一秒,天道忽然低聲說道:


    “我欠你錢……原來如此……”


    楚雲熙心想這忽悠是不是有些太順利了?


    沒想到天道繼續補了一句:


    “既然欠你……那我應該還,合情合理。”


    “嗯?”


    楚雲熙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劇情有點超出預期啊。


    隻見天道緩緩站了起來,一眼望向她,表情冷峻而嚴肅。


    忽然,他仿佛下了某種決定般,語氣低沉卻堅定:“你說多少,我還。”


    “唉,反正你現在也失憶了嘛。


    我們以後再談吧。”


    她揮了揮手,準備轉身就走。


    在她轉身的瞬間,天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走?”他冷冷地問。


    “啊……我隻是想散散步,放鬆一下……


    你現在失憶了,我不想打擾你嘛,欠債的事,我們下次再聊。”


    天道依然冷冷盯著她,仿佛不帶任何情感。


    完了,忽悠過火了。


    楚雲熙心中警鈴大作,快速尋找台階下。


    “哎呀。”


    她又換了張笑臉,看似十分隨意。


    “其實也沒多少啦。


    話說回來,真不用當回事兒。


    我們關係那麽好對吧,何必為了區區幾個錢尷尬呢?”


    話音剛落,她忽然感覺那手腕被輕輕一放。


    然而,就在她以為天道總算不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冷語調再度響起:


    “我不會欠任何人的債。”


    楚雲熙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為跑路拚命演的這一出,反而搞砸了。


    她尷尬而又僵硬地笑了笑:“其實……我可以給你個機會攢錢,沒關係的!真的。”


    天道冷冷地打量著她,聲音堅定:“我會還你。”


    “那要不這樣吧,你也別太為難自己。


    咱們別談錢了。


    你之前不是吞了不少人嗎?要不你把他們吐出來,也算個心意?”


    天道稍稍停頓了一會兒。


    他那雙深紫色的眼眸安靜垂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建議。


    過了幾秒,他緩緩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冰冷:


    “做不到。”


    然後,他忽然低聲說了一句令楚雲熙滿腦袋問號的話:


    “吐不出來……但可以用我自己賠償。”


    “……啥?”


    楚雲熙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大腦宕機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把自己賠給我?”


    這是什麽鬼腦回路?


    賠……他自己?


    天道依舊一臉冷漠嚴肅,還振振有詞地解釋道:


    “那些被吞噬的人,都已經完全和我的意識融為一體。


    現在,他們都在我體內……


    既然我不能把他們還給你,那就把我賠給你,算是還債。”


    楚雲熙:“……………………”


    她真的無言以對了。


    這家夥居然認真這麽想?


    “賠你自己?”


    她總覺得如果他們倆在再說下去,這對話就要變得越發詭異了。


    “對。”


    天道語氣毫無波動,仿佛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交換。


    “你……”


    楚雲熙嘴角抽搐了幾下,心中一萬隻草泥馬飛奔而過。


    她強忍著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整個人幾乎從頭發絲到腳趾都寫滿了“無語”二字。


    行吧,你牛。


    “我們不聊這個了,好吧?你就當我啥也沒說過。”


    不論再說些什麽,這天道顯然是認真的,跟她杠上了。


    可還沒走兩步。


    她微微側頭,就看到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正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


    ——是天道。


    他那張曾經慵懶笑意常掛的俊逸臉龐,此刻冷得如同冰霜覆蓋。


    他的眼神,雖然平靜而冷漠。


    但在眼底深處,卻突然閃過了一抹鴉灰色——


    像極了那些積壓在萬年深冬的風雪,厚重到近乎晦暗。


    隻是一瞬間,那種灰色的夾雜轉瞬即逝。


    仿佛從未存在過,依舊是冷冷的紫眸,毫無波動的空洞。


    楚雲熙幾乎以為她看錯了。


    她怔了一下,迅速回過神來,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失憶的天道,怎麽比以前還難搞……


    ……


    楚雲熙心裏這會兒已經徹底放棄了和天道講道理的想法——


    既然忽悠不成跑路,那就先拖著吧,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站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天道,裝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臉上帶著幾分玩味。


    “行啊,既然你說要賠自己,那我現在是債主,對吧?”


    天道微微眯眼,依然冷冷注視她,但並沒出聲反駁。


    楚雲熙見狀,心裏暗笑:這不就好辦了嘛。


    她輕咳了一聲,語氣故意放輕鬆:


    “那既然我是債主,你是不是該聽我的?”


    天道仍然一臉嚴肅,紫色的眸子深邃如潭,但卻說了一句讓她意外的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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