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知青,可敬可愛的知青!現在人們回想起來,有的痛心疾首,慨歎歲月蹉跎,有的讚曰豐碑,激昂悲壯,甚至充滿豪情意氣。可當時,知青們的表現又是多麽不同啊!


    莊富生生在農村,他們那兒也有知青,就發生過知青和村民的令人羨慕而又難以理解的離奇婚姻故事。


    兩年前的春天,做小秧田的時候,莊富生前麵圩上來了四個插隊女知青,大家都很興奮。不大到城裏去的人見到了城裏來的姑娘,苗苗條條,細皮白肉,長得真可愛。他們心裏暗暗高興,這些細皮白肉的姑娘,也要跟我們一樣種田吃苦了,聽說還有紮根農村幹一輩子的呢!“這紮根,怎麽紮呀,能不能跟我們顧根子成個家啊!”當姑娘們赤腳,卷起褲管,露出白嫰的小腿,第一次怯生生地出現在秧田田埂上時,人們驚訝、好奇。饒舌的姚大寶就拿身旁的顧根子逗笑開了,“找一個回家啊,這些小姑娘可有味兒哩!”當時,在場的人一陣哄笑,南一隊的人都認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到老婆的光棍漢顧根子也咧開大嘴憨厚地笑,說的、聽的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可不曾想想幾個月後傳出了消息,插隊的四個人中那最標致的女知青,真的和顧根子好上了,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顧根子是南一隊甚至周近幾個隊人都知曉的婚姻老大難。照說他家境不算差:三間正房,兩間廂房,草脊瓦簷,屋後有半畝多的一片竹園;父親早逝,妹妹已嫁,他和母親都很能幹活。隻是他年近三十,雖然是個複員軍人,可一直沒有安排工作,也沒有當上幹部,附近的姑娘看不上。更有重要原因是顧根子七年前曾經結過婚,要的是北邊逃荒來的一個女孩,十五六歲,但沒幾個月又跑了。據說這女孩在他家時,常常半夜裏叫喊。鄉下人認為根子是“雷生”,一般女人受不了。於是,附近再沒有誰家肯將女兒說給他了。


    可是,女知青和他確實好上了。開始,大家都擔心,既怕他們成,又怕他們不成。可後來還真就結婚了,婚後周圍人更特別注意,好事者甚至晚上趴到他家後窗聽,可她安穩地生活下來了。複員軍人真有豔福,莊富生有時早晨上街從他家屋山頭走,腦子裏下意識地常想起當初那女孩的叫聲,但卻看見女知青悠閑地在竹園邊散步。不論忙閑,她從不下地幹活。臉還是那麽白,肉還是那麽嫩,穿著打扮還是那麽俏。與另外三個知青比,她舒服多了,自在多了。這不得不讓人歎服她的選擇,她真的有了依靠。


    然而,莊富生不是依靠。他同情眼前這個女知青,他和她在一起很愉快,甚至很喜歡她,但不能得到她。他沒有顧根子根正苗紅複員軍人那塊有光彩的牌子,他有的是一口“黑染缸”。他要是告訴了她實情,她會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再次來坐,他把情況如實地告訴了她。沒有出現小說中常有的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情節。她的臉色一下變了,剛有的一點紅潤沒有了,才出現的一點熱情消失了。目光迷亂,不知所措,她姍姍地退去。此後來看莊富生的次數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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