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把鞭子交到他的手上,自己卻扯著繩子,把控方向。


    二狗子鬆開鞭繩,小手拿著木棍向前伸,繩子晃悠悠地在老黃牛的眼前。


    它跟著繩尖轉頭,腳步都有點淩亂。


    李皓立刻製止二狗子的作死行為:“快吃東西吧,晚上家裏不一定有飯給咱們呢。”


    二狗子才不信,奶奶前幾天特意說了有肉吃,肯定在家翹首以盼。


    慢慢出了城門,看到平坦的耕地,一望無盡,鋪滿了綠色的秧苗。


    才收了麥,就有人趕著種新一季的大豆,擠擠挨挨又是一番生機勃勃。


    他這才有了點熟悉感,好像,那一年的農家生活,已經給他帶來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二狗子的肩膀放鬆下來,小腿放在半空,時不時晃兩下,和那些放牛娃沒什麽兩樣。


    不對,還是有的,十多日的書院生活,他大部分都是呆在屋子裏的,後麵幾天更是躲在藏書室看書看得入迷了,門都不出。


    原本黑呼呼的小孩,很快就被捂白了。


    雖然和李皓這樣的白麵書生還有些差距,但比起從前的二狗子,已然大不一樣。


    等他回到村子裏,看見觀音山上不少小孩爬上爬下的,頓時想起自己的小弟們,還不知道臨走之前他分出去的賣螞蝗的錢,他們有沒有花光。


    轉頭看著他爹,李皓頷首:“去吧,玩一會兒就回家吃飯。”


    二狗子等牛車停了,直接從高處跳了下來,迫不及待地跑到小夥伴中間。


    “紅花!”他揮著胳膊打招呼:“我回來啦。”


    王小胖早就看見他了,哼哧哼哧朝著這裏跑,一個巨大的擁抱向著二狗子衝擊過來。


    砰地一聲!


    兩人雙雙栽倒在地上,二狗子甚至打了個轉。


    “就十來天沒見麵,沒必要這麽激動吧?”二狗子捂著腦袋。


    就聽見小胖哼唧一聲,直接哭了出來,大鼻涕使勁往他身上抹,給二狗子惡心的,一把掀開身上的肉山:“幹啥呢!”


    “老大,哇嗚嗚嗚嗚。”小胖子一哭,把其他走近了的小孩子都弄哭了,連李大少都沒能躲過,好家夥,一個個的看著比他離開之前還要黑。


    看著一群痛哭流涕的髒小孩,二狗子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跑。


    但是他立刻製止這個不講義氣的念頭,兄弟們都是在為了和他久別重逢,喜悅落淚,他咋能丟下兄弟們直接跑掉呢?


    不應該,不應該。


    二狗子大喝一聲:“收!”


    紅花抽抽噎噎地小聲說:“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二狗子看她的小手腕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了,非常震驚:“我才離開幾天而已,怎麽你們好像都變了個樣?”


    紅花作為小團隊少有的智力擔當,在萬分悲傷下還是堅持說出了真相。


    二狗聽的頭都大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原來那天他發完賣螞蝗的錢,大家都沒怎麽當回事的帶回家去了。


    當天晚上,家裏的父母就不許他們出門,把院子鎖的緊緊的,一家子都躲起來數銅板。


    小胖子感情充沛,說到這裏的時候更傷心了:“老大,都是我娘,那天你走的時候我沒出來送你。”


    二狗子連忙示意他打住:“為什麽要關起門來啊?”


    一兩銀子對農家人來說不算少,但也不是絕對的巨款,沒必要表現的如此警惕吧?


    “我爹說,說。”紅花小心瞧了他一眼:“說你家大人反應過來,會把錢要回去的。”


    二狗子無語,他瞬間就明白了,那天爺爺帶著他去二姑家,為什麽村子會變的這麽安靜,還有送糧食進縣城的時候,大家恨不得離他三丈遠,都是怕他把錢要回去啊?


    “我不會要的。”二狗子坐在地上,扒拉著泥土:“是咱們一起做的活,錢自然不可能讓我一個人獨占。”


    “俺爹說,是你出的念頭,要是說出去,肯定是你占大頭的。”李大少倒是沒瘦,就是黑了好多,整個人都長高了一頭。


    二狗子更是不解了:“那我都離開村子裏,他們總不能再把你們鎖起來了吧。”


    家裏大人都要出門幹活,誰有那個時間管孩子,放在外麵跑著,還能時不時看一眼,鎖在家裏頭,不知道這些搗蛋鬼要搞什麽破壞。


    小胖子苦著臉把他們的遭遇說了一遍,簡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原來村子裏的人第一次發現,這麽多不起眼的小蟲子也能賺到錢。


    蟬蛻已經交給比較大一點的孩子了,再說村裏的樹很少,想收集蟬蛻到底沒那麽容易。


    但是村裏的河溝很多,田地間用來放水的溝也很多。


    想抓螞蝗,比抓蟬蛻更容易。


    於是,要趕種大豆的村人,就把視線放在了這一群小屁孩的身上。


    他們覺得,既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靠螞蝗攢下那麽一大筆錢,這些小孩肯定很擅長抓螞蝗。


    即使有不少人,靠著不太清晰的描述,把二狗子用糖收買其他村子裏的小孩幹活的事說了好些遍。


    但這些父母都覺著,沒必要。


    這不是現成的勞動力嗎?小孩子成天在外麵瘋玩,不如去水溝裏抓螞蝗,還能省下買糖的錢,多劃算呐。


    於是,本來可以享受歡樂童年的一群小孩,就這麽被自己父母壓著,到河溝裏抓螞蝗去了。


    唯有李大少他爹,作為村子裏唯一一位地主,立刻就從小孩子說的話裏提煉出了重點,重複二狗子的操作,用糖繼續雇用周圍村子裏的小孩為他幹活。


    村子裏的螞蝗數量就這麽多,村人的收獲真不算多,但是這幾個小孩子可是受了大罪了。


    不過十來天,累的本就很少的肉肉都瘦的差不多了。


    至於李大少為什麽黑了,那是他自找的。


    他爹沒壓榨兒子幹活,但村子裏的小孩大部分都去抓螞蝗了,又沒人陪著他一起玩。


    李大少隻能跟著一起抓,看兒子如此勤奮,他老爹也很欣慰,覺得後繼有人,每天家裏都有魚有肉,專門給兒子補身體的。


    所以他隻是黑了,一點都沒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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