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氣氛下。


    柳夫子抱著一疊考卷走了進來。


    他環視一圈,在謝伯淵身上停留了片刻,走到最近的學生麵前,吩咐道:“挨個發下去。”


    那人恭敬點頭:“是,夫子。”


    幾分鍾後。


    發完試卷。


    柳夫子看向下方,清了清嗓子道:“院試臨近,諸位都是童生,相信你們心裏都想要參加院試,其中也有人有信心能過。”


    “這次月試,老夫仿照院試,出了一整套考題,限時兩個時辰。”


    “好了,開始自行答題吧。”


    眾人齊齊起身,拱手應答:“是,夫子。”


    謝伯淵也在其中。


    坐下。


    書堂陷入了寧靜,隻有翻閱紙張和研墨的聲音。


    謝令和的視線也放在了考題上。


    四書文一篇。


    五經文一篇。


    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


    默寫《聖諭廣訓》百字左右。


    實用文體寫作一篇。


    時務策論一篇。


    和縣試、府試不同,四書五經不再是填寫題,而是需要用八股文的形式作答。


    八股文分為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要求使用排比對偶句,共有八股,因此也叫做八股文。


    言歸正傳。


    謝令和依次瀏覽,發現每一道題她都有確切的思路,完全沒有難度。


    然後。


    便放心了。


    畢竟,她會,相當於謝伯淵會。


    如今,謝仲濟三人還差得遠,隻有謝伯淵能夠給她提供大量的知識。


    看了一會兒。


    見謝伯淵沒有問題,她也就斷開了連接。


    ……


    書堂。


    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


    也不能這麽說,有幾個已經放棄學業的,正坐在位置上磨皮擦癢,一整個坐不住的樣子。


    柳夫子瞪了他們幾眼。


    他們立馬訕訕一笑,裝模作樣認真做起考題來。


    見此。


    柳夫子暗暗搖了搖頭。


    他不再理會他們,背著手,開始巡視起考場來,在幾個學生旁駐足觀察了一會兒,他臉上看不出喜悅。


    最後。


    不經意停在了謝伯淵書桌旁。


    謝伯淵表情平靜,手都沒有抖一下,仿佛柳夫子並不存在一般。


    見此。


    柳夫子暗暗點頭。


    沉穩冷靜,不錯不錯。


    又查看他的試卷,然後,就移不開眼了。


    四書文,正確。


    五經文,正確。


    五言六韻試帖詩,極好。


    《聖諭廣訓》,正確。


    然後……


    沒了。


    怎麽不寫?


    柳夫子沒看過癮,正想說什麽,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在考場,立馬臉色嚴肅,繃著臉走開了。


    對此。


    看似認真答題,實則一直心不在焉關注著柳夫子和謝伯淵的隨春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剛才嚇死他了。


    他還以為,謝伯淵答得很好,才讓夫子流連忘返。


    好在。


    夫子臉色這麽難看,肯定是他答得太差,把夫子給氣到了。


    該!


    謝伯淵,今日之後,你就該滾了。


    另一邊。


    白令行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同時心神一定,認真繼續答題。


    對於兩人的賭約賭約在鎮上人人皆知,乃至於縣裏都有耳聞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不是良心發現。


    而是,他爹狠狠抽了他一頓。


    要不是院試將近,估計半個月都不想起來床。


    同時。


    他爹讓他必須贏,否則就打死他。


    白令行立下軍令狀,對於賭約也更加重視了幾分。


    但,他從沒覺得自己會輸。


    謝伯淵一個鄉下的泥腿子,拿什麽和他比?


    對於他們的內心活動,謝伯淵一無所知。


    一晃。


    兩個時辰到了。


    柳夫子出聲:“好了,停筆,把考卷交上來。”


    聞言。


    眾人紛紛停筆。


    親身。


    排隊開始上交答卷。


    隨春生跟在謝伯淵身後,親熱的小聲問道:“伯淵,考得如何?”


    謝伯淵不知謙虛為何物:“還可以。”


    聞言。


    隨春生詫異。


    下一刻,眼裏閃過不屑:嘴硬有什麽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麵上,他慶幸:“那就好。”


    輪到兩人。


    謝伯淵交卷,他掃過一眼發現似乎寫滿了,也沒在意,隻當他是胡亂寫的。


    交完。


    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考題的答案,其中,幾個優等生身邊圍的人最多。


    其中一人,正是白令行。


    他如同眾星捧月一般,高傲地仰起頭,視線直直地對上謝伯淵。


    謝伯淵臉色未變。


    他偏頭對隨春生道:“我有事去一趟書鋪。”


    不等他回答。


    他轉身離開了書塾。


    見此。


    眾人表情各異。


    白令行不屑地笑了笑。


    現在怕了,晚了!


    隨春生把他的表現當成他怕了,心裏暢快,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害怕露餡兒,死死低著頭。


    其他人或者幸災樂禍、或者無感、或者漠視……


    謝伯淵並不知道他們腦補了這麽多,他急著出門,是早晨來私塾之前遇到了書鋪掌櫃,讓他有空去找他,有點兒急事。


    書鋪掌櫃是他科舉盤纏的來源,他不敢怠慢,於是一考完就往書鋪趕。


    不得不說。


    這真是美好的誤會。


    另一邊。


    柳夫子回到房間,根本來不及吃飯,直接把最好的幾份試卷拿出來,然後坐在書桌上開始批閱。


    出於私心,他把謝伯淵的放在了最後。


    總共五份。


    白令行是倒數第二份。


    他批閱地很快,就來到了第四份,神色一正,慢了下來。


    批閱完。


    柳夫子點頭:“這段日子是有功了的,進步了不少。”


    “不過,若想要過院試,還得再加把勁兒。”


    放下。


    他看向最後一張試卷,正是謝伯淵的,拿起,他呢喃道:“讓我看看你的學習成果吧。”


    前麵看過。


    簡單批閱,一路往下。


    看到實用文體寫作,這是一道律法題,也是困擾了他許久的一個問題,這次出到這裏,也是為了設置難度,區分開學生們的水平,挑選出人才來。


    可惜。


    他剛才看好的幾個,都沒給出他滿意的答案。


    看了謝伯淵的回答幾行,他臉色一肅,閱讀的速度慢了下來,許久,大笑:“原來如此,竟然還有這種解決方法,善,大善!”


    最後一題。


    院試的策問並不是太難。


    因此,他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沒有任何問題。


    柳夫子極其滿意。


    “好好好!”


    “這次第一,當屬謝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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