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衣,能幫我搞到一個人的聯係方式嗎?如果你幫我,我會很感激的。”


    “誒誒??白星前輩!可是,可是這個人我認不認識呀……?如果不認識,我怎麽能……”


    “你家裏挺厲害的吧?那個人名字是左雨晴,id叫做zazaki,我需要她的飛信或電話號碼,我相信如果是你,也一定會對這個能把學長給傷害得體無完膚的人感興趣的。你早晚會與她相碰。”


    “!”


    “那麽,交給你了。”


    ——


    “姥爺,幫我查個人,我想知道她的聯係方式。”


    ——


    “劉師,小姐她要查人。”


    ——


    “查。”


    …


    …


    【左雨晴,21,霓虹留學女大。離異家庭,父親做黃賭毒產業,於北地某處開大型洗浴中心賠光家產,母親改嫁到南方,對唯一的女兒不聞不問。】


    【好在祖父是老音樂家,臨終前給左雨晴留下了一筆自己的養老錢,以及一把價值20萬英鎊的小提琴。】


    【左雨晴利用這筆錢一個人生活到大,讀完初中高中,自學霓虹語和各種樂器,為的就是一旦畢業,可以直接離開這座令人傷心的城市,換一個新環境重啟自己的人生。】


    可惜,她遇到了他。


    本該繼承下去的祖父的技藝沒有延續,因想要一起與某人合奏而把所有的精力投入進了bass。


    本身就具備高超音樂天賦的她練琴效率如同飛梭,將樂理和聲曲式自修完畢後幾乎處於化境狀態,一通百通,各種樂器信手拈來。


    而偏偏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她改換了原本的發展方向,全力想要成為一雙「羽翼」。


    ——樂團當中不可或缺的、他的「羽翼」。


    如果說,


    林睦在被逐出豪門後,還有著慕夏時不時的為她托底,還有著高阪會念在情麵上保證她不會被餓死;


    琉衣在音樂世家當中雖然被打壓,可在提出任何請求之時都會被長輩頃刻間滿足;


    那麽zazaki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沒落大小姐,以及具備真正神器傳承的世家後裔。


    所以,她的演奏中有「神」、有『氣』。


    她演奏時的狀態如夜林當中舞動著的精靈,舉手投足間的氣場能夠讓陸清這般擰巴自閉陰暗的男生被光華一點點照耀、一點點瓦解、最終滲透心底。


    ——


    看著琉衣發來的關於她的信息,白星站在工作台的白板前,深度分析。


    【她的性格是從小到大的孤獨和失去所釀成的。】


    【而學長,小時候似乎也過得並不好。】


    【從沒聽他提到過父母之類的事。】


    【也從未見他給父母打過電話,聯絡過任何除了蘇靈以外的家人。】


    【他和她能走到一起,想必身上一定有著大量的共通之處。】


    【他和她相互吸引,像陰陽兩極一樣死命吸引。】


    【在這樣的環境裏,但凡眼睛不瞎,便能推斷出,二人必定會走到一起。】


    【所以……】


    白星猛然想起,那天在暮光咖啡時,見到的妹妹隊裏的某個鼓手——


    【叫阿易是吧?學長的前隊友。】


    【看向他時的目光有些奇怪。】


    【是想要說話但又忍住不說,想要表達但又忌憚著什麽、猶豫著什麽的感覺。】


    【如果我是她。】


    【在那樣的隊伍裏玩耍。】


    ——會快樂嗎?


    …


    …


    “有些人玩樂隊是為了快樂。”


    “有些人玩樂隊是為了虛榮。”


    “有些人玩樂隊是為了理想。”


    “你呢,阿易,你是為了什麽?”


    ——


    “我想在還債的同時稍微快樂。”


    “那你快樂嗎?”


    “從不。”


    ——


    “以前,和現在?”


    “以前,和現在。”


    ——


    “你的不快是因為心中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嗎?”


    “大概。”


    ——


    “參加之前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嗎?”


    “想過。但以為概率很小,更以為我能脫身。”


    ——


    “為什麽不能直接成全對方呢?”


    “喜歡。”


    “喜歡?”


    “都喜歡。”


    ——


    “所以你現在後悔嗎?”


    “嗯。”


    ——


    “會想做一些挽回和調解之類的事嗎?”


    “不會。”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啊。”


    “我已經沒有自己的人生,沒有自己的自由,所以我會在自私自利自我滿足的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再也不能縫補一絲一毫。”


    “可是阿易,你變成這樣,並不是你的問題。你真的認為,他人過錯強加於你,便是造成人生零碎的命中注定嗎?”


    “。”


    “任何演變,都是有原因的。”


    “。”


    “你被他人影響,進而影響他人。可他和她沒錯。這樣做會使更多無辜的人陷入漩渦,比如他身邊的人,以及他的整個後續人生要接觸到的人。”


    “。”


    “別再執迷不悟了,阿易。至少,找個機會,認個錯吧?”


    “……”


    ——


    “煙。”


    “嗯。”


    ——


    ……


    酒吧裏,易沉和寧音坐在高腳椅上。


    二人桌旁,空空蕩蕩。


    清吧的環境就是這一點好,安靜自在,且沒有水平良莠不齊的駐唱。


    這裏的名字是“lena”,是寧音常帶易沉來“放鬆自我”的封閉式小酒吧,賣的都是雞尾酒和精釀。


    易沉一口喝下半杯長島冰茶,不顧此刻旁邊已經擺滿了的六個龍舌蘭空子彈杯。


    冰紅茶口味的洋酒甜入人心,實際上的度數卻高達40左右。


    寧音小啜了一口黑俄羅斯,偏著頭看著視線模糊的脆弱阿易。


    “寧寧姐我跟你說。”


    “嗯?”


    “我有時總想不通,你為什麽會這樣幫我。”


    “是嗎?”


    “嗯。我這個人我自己清楚的,我不會給他人帶來價值和歡樂。我身上沒有一點好,我還喜歡嫉妒別人,看不得別人過得太好。”


    “自己過得不好,所以看不得別人好,不是很正常麽?”


    “可是……”


    “阿易,我問你,如果時間回到那一天,你老爸再一次過來找你拿身份證去貸款,建立在你已知他會把高利貸壓在你頭上的基礎上,你還會去借嗎?”


    “會。”


    “。”


    “我沒法不給,更不能背個不孝的名分。


    我知道,不給的話,他會對所有人指責我不孝,會找各種親戚挨個兒說,說一萬遍。


    我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對我來說,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不會擁有zazaki那樣的生活,我哪裏都比不上她,哪裏都。”


    “zazaki啊。”


    “嗯。她很漂亮,很可愛,但又很內斂,不喜歡把情感外溢,可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我想,清比我更喜歡,他超喜歡。”


    “是嗎。”


    “嗯。一想到他和她在一起時候的幸福模樣,我就心如刀絞。


    我好難受,所以我提出了那樣的要求。誰想到,他真敢答應。他也真的信守承諾。”


    “。”


    “我當時沒發現他是個那麽倔的人,而且似乎也對諾言之類的事情異常偏執,說不幹什麽就不幹什麽,幾乎沒有出爾反爾的時候。等到我發現zazaki對他其實也懷有那種情感時,她已經要飛走了。”


    “然後呢。”


    “然後她比他更著急,想要聽到一些足以扭轉她人生軌跡的答案。她似乎早就下定了決心,但凡他挽留一句,不,哪怕是半句。她也會取消一切未來規劃,留在這邊陪著他。


    她送他專輯,送他項鏈,邀請他去她家聊天,一步又一步在試探著他,實際上給了他數次的完美機會。可他實在是……實在是……太注重留過的承諾。甚至不惜刺痛自我。”


    “這樣啊。”


    “嗯,我偷走了她的項鏈,拿了他的手機回複消息。做這樣的事對我來說很方便,就像小時候餓得沒辦法時去小賣部偷拿零食一樣方便。”


    “。”


    “我習慣性的做完這些,習慣性的滿足了自己當時的僥幸心理,看著zazaki的飛機確實準點飛走了,這才鬆了口氣。”


    易沉趴在桌子上,淚流滿麵的呢喃著:


    “那一天啊,我從未感受過如此輕鬆輕盈的精神狀態。”


    “我問清,我說zazaki走了,你還玩嗎?我馬上就能給你找到新的bass手和其她成員,我認識很多人,我全都認識。”


    “哈哈,可他說累了。然後,二年沒有給我發過消息。哈哈。”


    “哈哈。”


    “哈哈。”


    “哈……”


    寧音用力吸了口藍莓爆珠,瞄了眼昏倒在酒桌上的阿易,伸出纖長蔥指,按了下手機隨身錄app上的關閉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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