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婉目光與他對上,很快斂下眼簾,不敢直視,她萬分不解:“殿下怎的……未留在齊府觀禮?”


    她的身份冒然向他發問,算是逾越。


    兩人之間的地位本就不平等,她麵對他,該放低姿態。


    墨淩煜果真沒有回複她,直接說了自己要說的話。


    “孤給你備下一份禮。”


    說完話,他也沒讓人給她什麽東西,牽扯韁繩調轉馬頭,疾馳而出,一個拐角人影便不見了。


    溫如婉感到莫名其妙,放下車簾後,繼續讓車夫走。


    ***


    回到清雅軒,她看見小桌上多了個木箱,打開後,裏麵裝滿了金燦燦的黃金。


    百靈也跟著看直了眼。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悶聲不吭,繼而細細盤算了番,整整一千三百一十四兩黃金!


    溫如婉猛然抬頭,仿若恍然大悟,“這就是他說的禮?”


    先前她在萬寶閣買下那一柄玉笛之時,不多不少,也是這個數目。


    現在她把笛子砸爛了,錢卻回來了!


    溫如婉喜色難掩,畢竟誰能不愛財啊,這些錢最終都進了她兜裏。


    當初她攢錢,可謂是用盡了手段……


    百靈沒聽懂她的意思,“小姐,你說誰啊?”


    溫如婉輕笑不語。


    ***


    溫才照來到清雅軒之時,溫如婉已經把那一箱黃金都收起來了。


    除了她與百靈,無人知曉。


    溫才照入內,麵色不佳:“婉兒,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溫如婉驚慌不已,眼中迷茫,軟下聲線道:“父親是在怪我,今日在齊府鬧得難堪嗎?”


    她確實想過,自己隻身過去,會立於眾矢之的。


    可跟把那價值千金的玉笛拿回來相比,她倒是不介意跟齊家小鬧一場。


    最終沒拿回來,為了“哄”墨淩煜高興,把玉笛砸了。


    可她也沒吃虧,左右,錢全部都回到自己兜裏,而且還是墨淩煜給的。


    他對她,印象應當不錯。


    溫才照旋身坐在太師椅上,抓著扶手,橫眉豎起,“我是氣你為了個外人,花那麽多錢!婉兒,你那些錢,究竟是哪裏來的?”


    他的俸祿不多,一年下來,甚至買不起她送出去,又隨意打爛的那件物品。


    可溫如婉怎能花錢那般隨意,她的錢究竟是哪裏來的?


    “父親,我的銀錢,有一些是外祖家的舅舅給的……”


    溫如婉一向在外祖家受寵,她有不少銀錢,都是宋慈竹娘家給的,還有一些商鋪莊戶。


    那些東西,她從未跟溫才照提起過。


    她心裏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作為自己日後的嫁妝跟去夫家。


    溫如婉既是太師之女,手裏的資產又不少,腰杆子不用挺起來,那也是直直的。


    溫才照心裏有些不舒服,大約是覺得自己的女兒有事情瞞著自己,脫離了掌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婉兒,你舅舅竟然給你這麽多錢?!那你怎麽從來都沒有跟父親說過?”


    溫如婉的眼眶裏蓄起水,有些委屈,“每回我同母親去外祖家,父親都不與我們同去,自然不知曉……”


    溫才照難免心虛。


    他數次推辭後,也沒了臉再去見嶽丈嶽母,便一連許久不曾前去拜謁。


    宋慈竹和溫如婉不在家,他日日與林妙芬恩愛纏綿,倒也過得暢快……


    “即便我沒有去,那你回家後,怎麽不和我說?”


    他還是覺得,是溫如婉沒有據實以告。


    溫如婉捏著手帕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淚,下一瞬,眼睛裏竟然真的流出兩行清水,看得叫人不忍責怪。


    “舅舅不讓我說,我答應了。父親,答應下來的事情,我自然要遵守承諾。”


    溫才照雙眸微眯,他這小舅子,是個經商的好苗子,也算是遺傳到了嶽父嶽母的精明算計,甚至更勝一籌。


    沒想到,他這小舅子會對婉兒那般大方……


    想來是真心愛護外甥女,愛護宋慈竹這位姐姐。


    溫才照看溫如婉哭了,語氣情不自禁軟下來,“婉兒,父親沒有訓斥你的意思,就是想弄明白這麽大一筆錢是怎麽來的。”


    溫如婉見他態度軟了,也趕忙認下了錯。


    “這事也是婉兒的錯,沒有把實情早早告知,惹得父親為我擔心了。”


    溫才照倒不是擔心她,就是心疼那麽多錢,給溫家誰花不好,非給了齊家的小世子,偏生人家還對她沒意思。


    自討個沒趣。


    他當然不能把話說的那般直白,讓婉兒傷心。


    “你知道錯了便好,今日在齊府弄得不愉快,日後你可千萬別再和齊家小世子有任何來往。不然你的臉麵,和溫家的臉麵都保不住。”


    溫如婉連連點頭,乖巧道:“父親說的是,我再也不會犯糊塗了,日後我便一心孝敬父親母親。”


    “哎,這就對了。”


    父女倆說了會兒話,溫才照便離開了。


    ***


    春闈將近,溫府來了個客。


    下人傳話,讓溫如婉前去見上一麵,說是老爺的意思。


    溫如婉薄薄施了一層粉黛,便走去會客廳,坐在那處與溫才照談笑風生之人,她認識。


    她緩步上前去,那人察覺到動靜,回過頭來也起身,衝她露出溫和的笑意。


    溫才照笑著介紹:“這位,是顧淮,婉兒你可還記得?小時候你們兩人可經常玩耍。”


    顧淮謙和有禮,身上穿著的衣料質樸,卻不失幹淨整潔,見到溫如婉,眼裏閃過一抹讚賞之意,也沒急著攀關係。


    他頷首示意,“溫二小姐。”


    溫如婉回了個禮,“顧公子好。”


    溫才照見兩人打了個招呼,便也沒再強行拉著他們兩人說話,簡單說了一下顧淮入京的用意。


    “婉兒,顧淮他即將參加春闈,於京城買了一間小屋安心備考。我的意思,是想讓他直接住進我們溫家,左右也不缺那一個房間。還能有人照顧一二,尋常瑣事都用不著自己動手。”


    顧淮忙不迭推辭:“溫叔,今日貿然來訪已是叨擾,怎好再繼續麻煩?精進學業的同時,我能照顧好自己。”


    他本不願來溫府,無奈家中父親總拖他走上一趟,看看故交老友的身子可還爽朗。


    無奈之下,他才走了一趟。


    溫如婉也不想與顧淮牽扯過多。


    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兩人傳出什麽流言蜚語,日後她想成為太子妃,阻力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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