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和歎息是江湖術士常用的把戲,目的就是吸引當事人的注意。李富貴的老丈人見我盯著他又是歎息,又是搖頭,頓時著了慌,連忙走到我的跟前說,道長怎麽了?聲音急促,略顯慌張,很明顯是被我這一陣長籲短歎嚇的不輕。


    不過想想也正常,我先前顯露的諸多手段,足以證明我不是一般跑江湖騙錢的神棍,所能比擬的。更何況,我這一番長籲短歎的對象又是他們老兩口,他不慌才怪呢。


    不止是他,就連他的老伴,李富貴的丈母娘也湊到了我的跟前,一臉擔憂的說,小道長,你看出什麽來了?


    一前一後,兩人相繼詢問,均是往我事先挖好的陷阱中跳。我心中暗自竊喜,表麵上卻裝作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搖了搖頭說,唉!兩位施主不瞞你說,我剛剛看到你們印堂發黑,幫你們卜算了一卦,隻怕……


    說到這裏,我頓了一頓。這一頓。李富貴的老丈人就急了,他這一急,便逮住我的手,急忙就說,隻怕什麽?隻怕什麽?


    一連串的發問,足以顯示他內心的焦急和恐懼。我看效果已經達到,當下也不兜圈子,重重的歎息了一聲說,隻怕不就之後便有血光之災。


    在我想來,兩人聽我這麽一說,肯定是立即找我幫他破解。沒曾想,我這句話剛出口,便見李富貴老丈人將臉一沉,隨即說道,你這個小道士真不識好歹,我好心問你,你竟然詛咒我們家。


    說到詛咒,他一下子暴跳如雷的指著我的鼻子叫罵了起來,一邊叫一邊說,你這臭道士滿口的胡說八道,你家才有血光之災呢!


    李富貴的丈母娘見自個老頭十分生氣,生怕他氣出個好歹,連忙伸手將他扶住,輕輕的在他胸口撫摸了幾下,然後回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狗道士,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娘撕爛你的嘴。


    他們的反應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老兩口竟然是如此過激。為了讓他們一步步的鑽入我事先挖好的陷阱中,我故意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說,罷了,罷了,我妄作了一回小人,既然你們不信,那就讓那個鬼在你們家折騰吧。


    我特意將那個鬼字加重了語氣,李富貴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兩人聽了臉色微變,瞅著兩人的神情,我知道他們被那個“鬼”折騰的不輕,特別是那對熊貓眼更說明了一切。


    但是,我依舊不想在此停留。因為師傅曾經說過,作為一個合格的術士,要想欺詐錢財,那麽就必須要弄的半真半假,拋出事實,然後拂袖而去,不能有絲毫猶豫。這樣一來,別人才會來追你,隻有這樣才能騙到更多的錢。


    當然,我的目的不是錢,而是取得他們的信任,絕對的信任。


    為了將這出戲演的更為逼真,話一說完,我便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渾然不顧暴跳如雷,且有些驚慌的李富貴丈母娘和老丈人兩人,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我徑直朝門外走去。


    果然,我這一招使出了,兩個老人均是著了慌。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任誰聽到家中有血光之災,都會驚恐異常。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倘若是我一進村子,就跟兩人說他們家有血光之災,估摸著他們會大嘴巴抽我。


    可現下卻是不同,無論是麵相之說,還是六爻預測,或者是八字斷特征,均表明我不是一個跑江湖的神棍。更何況,從張大爺家找到的那柄木劍已經讓村民將我跟騙子區分開來。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沒有收取張大爺一分錢,這與騙子的行徑不吻合。並且我還說中了他們家鬧鬼的事實,所以,我斷定他們肯定會留我。


    事情果然如我事先設想的一般,我剛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李富貴老丈人挽留的聲音,我嘴角微微掀起一絲弧度,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追至跟前,略顯慌張的老人,笑了笑說,信我了?


    李富貴的老丈人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說,我信,我信。他似乎怕我不答應,隨即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說,道長,求求你幫幫忙吧,先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李富貴的老丈母娘一看自家老頭子跪在地,連忙跪到他的身邊,同樣是一臉哀求的說,小道長,求你了。


    看著比我父母年紀還大的老人跪在身前,我有些罪惡感,但一想到如果不忽悠他們,楊月娥必死無疑,心中那一點罪惡感頓時蕩然無存。


    我伸手將兩個老人扶了起來,尚未等我開口說話,李富貴的老丈人已是一臉痛苦的對我說出了這兩天來遭受的折磨。他說這兩天一到晚上,家裏就鬧騰個不停,到處傳來砰砰的響聲,起先他並未在意,以為是野貓進了家。


    到了後來越鬧越厲害,他才發現不是野貓。於是他跟老伴兩人壯著膽子下樓一看,結果嚇的是差點暈倒,那聲音依舊響個不停,可找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發現。這時,他才意識到家裏鬧鬼了。


    說起這鬧鬼的事,李富貴的老丈人抖如篩糠,即便到了這會功夫,他依舊是後怕不已,嘴中不停的念叨著幸好遇到了道長,否則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富貴的老丈母娘瞅著自家老頭有些神神叨叨的樣子,連忙在他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安慰的說,好了,好了,沒事了,就算今天沒有遇到道長,明個女兒回來不也是會帶個先生過來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一聽李富貴的老丈母娘說女兒要帶一個先生回來,我暗叫一聲僥幸。同時也慶幸是今天來到了林場村,而不是明天,倘若是明天的話,事情就變的棘手了。一來呢,明個是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年夜飯,沒人會理會我這個走街串巷的道士,更不會有這麽多人成全我是高人的名聲。


    二來呢,楊月娥會帶一個先生回來。我這套唬人的把戲,騙騙淳樸的山民可以,但遇到真正的先生,想危言聳聽,拿到項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那個先生是一個跑江湖的神棍,否則絕無可能。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決定立即趕赴李富貴老丈人的家裏。這麽做有兩個好處,一是將事情解決,可以阻止李月娥帶那位先生回來。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取出木偶,再次奠定自己是高人的名頭。即便明個李月娥將那位先生帶回來,我一口咬定,需要項鏈來化解楊家的劫難,想必村民們也是深信不疑。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那個先生再厲害,我反咬一口,隻怕他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隨後,我提出要到他家去看看的想法,李富貴的老丈人那是激動的無與倫比,連連稱謝。在他的帶領下,一大幫子人再次湧進了家裏。


    這一次,人數比上一次更多,甚至連隔壁村裏人聞訊都趕了過來。好在楊家的院子和客廳較大,容納這些人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這也是我想看到的,人越多對我來說,越為有利,我甚至希望李月娥現在就帶著那個先生過來。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那個先生有沒有那個時間,就算是有,我估摸著楊月娥也不可能讓他在家裏過夜,畢竟兩人不沾親帶故,要是擱家裏住了,林場村的人吐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這要是被李富貴給逮住了,即便兩人啥也沒發生,憑著李富貴那個性子,我估摸著也能將她打個半死。


    所以,我斷定楊月娥不可能在今天回來,更不可能帶著那個先生過來。


    可結果,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前腳剛到楊家不久,楊月娥就回來了,不但她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個年紀約莫在二十歲上下的小夥子回來了,這個人不用說,肯定是那個先生。這一點,從他走路的姿勢,我能看的出來。


    倘若如此也就罷了,可偏偏楊月娥還帶來一個人,一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李富貴。


    看到李富貴,我頓時有一些冤家路窄的感覺。李富貴亦是如此,他看到我身著道袍,大大咧咧的坐在堂屋裏,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表露出一臉憤怒的樣子,衝到我的麵前,一把揪住我胸前的道袍說,你這個假道士,上次騙我十萬塊錢跑了,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裏遇見你,這下我看你往哪裏逃。走,跟我上派出所去。


    李富貴這一手不謂不毒,上來二話不說,先給我扣上一個騙子的頭銜,然後再說出我騙他十萬塊錢的事情。憑著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說出這樣的話,一般情況下是不容置疑的。可今個,他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點,那就是我先前所顯露的手段,已經在村民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這番演戲,也算是白瞎了。不但起不到將屎盆子扣到我頭上的作用,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我見李富貴猶自在那演戲,心中暗自好笑,隨即將目光瞧向他老丈人,他老丈人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衝了過來,一把拉開李富貴的手說,富貴啊,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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