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素芬一筷子頭打在了女兒的頭上,“胡咧咧什麽?這是豬食,誰不是吃這個,我看你是要養成資本家的做派了!”


    謝素芬越發覺得這女兒不管是不行了。


    她連忙抱著頭,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媽,紅薯+苞穀+野菜,混合燉成的,裏頭肉眼可見的砂子兒,說是豬食,都是抬舉了這茶缸子飯。


    季夏看她媽埋頭吃得很歡,有些懷疑她媽媽是不是受虐體質,她家裏的條件犯得著過這種日子嗎?


    季夏吃了一口,實在是吃不下,她以前也不是那種需要吃減肥餐的群體,部隊裏的訓練任務很重,飲食也是絕對科學的合理安排,再說了這粗糧做的也實在是太粗糙了一點,她怕一不小心把牙給崩掉了,這年頭,還沒有種牙一說。


    “媽,我手裏還有不少錢,我給點你吧。還有這飯菜,要不,我讓給需要的人,我去給你買點好吃的回來?”


    季夏想偷渡空間的食物,一早上的體力活幹下來,她急需補充。


    謝素芬就知道,要女兒來上水利是幹對了,她白了女兒一眼,“你好好幹著,要是敢再作妖,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你知道你現在在生產隊是什麽名聲嗎?”


    “啥名聲?誰又背著我嚼舌根了。上次我弄回來的糧食,他們是不想吃了?”季夏一聽就生氣了。


    “這天底下的人,有知恩圖報的,就有忘恩負義的。你還能管住所有人的嘴?人家感激你是感激你,可你這一天到晚不著家,不幹活,將來想嫁個好人家,你就做夢吧!”謝素芬沒好氣地道。


    季夏將碗裏的減肥飯都倒進了謝素芬的碗裏,既然這樣,她也懶得裝了,直接摸了一個肉包子出來,邊啃邊道,“嗬,媽,你這輩子還想把我嫁出去,你就做夢吧!我可不嫁人,我要你和我爸養我一輩子。”


    就沒見過把啃老的話說得這麽光明正大的。


    謝素芬氣暈了,拿起筷子又要打女兒,“你敢再說一句!”


    “我就要說,還有,我不想去挖土了,一會兒我去跟隊長說,我去給你們弄個挖土機來,這靠人挖,挖到啥時候去!”


    果然,季夏說要借挖土機的話,直接將謝素芬的注意力轉移了,她也不是真的要打女兒,收了筷子頭,“你又是哪裏來的本事能借的到挖土機?”


    季夏道,“部隊裏的朋友,他們那兒有挖土機。上次,我就跟人說了,要是這邊搞水利,就讓他把挖土機借給我,他答應了的。”


    聽說是部隊的,謝素芬根本就不懷疑,她可以不相信季建國,也不會不相信子弟兵。


    得了謝素芬的首肯,季夏就去跟楊木春說了,“木春爺,抽煙呢?”


    楊木春吃完了飯,正靠著樹墩子抽旱煙,看到季夏過來,熱情得不得了,“說了讓你不用上工的,咋還來了?”


    季夏蹲著,“我媽非要讓我來,說有人舉報我不上工。”


    顯然,楊木春也知道是誰在舉報她,旁邊就是知青,季芳和知青們在一起,她本來是在衛生院上班,結果,院長的兒子是特務,院長被調查,季芳和院長的兒子談過戀愛,又有秦驍的關照,直接就被開除了。


    她要掙口糧,就不得不跟著來上工。


    季燦被季芳帶在身邊,哪怕知道季燦不是季家的種,季芳因為和二哥季同平感情深,愛屋及烏,一向都很喜歡這個侄女兒。


    “舉報啥的,不是有爺和你長庚叔嗎,你擔心個啥啊?”楊木春吧嗒吸了一口煙,“快回去,你家也不缺這口吃的,天又冷,這活那是你幹得了的。”


    “沒事!”季夏道,“木春爺,挖這人工湖,是大家夥著一塊兒挖,還是分了任務的?”


    “按公社分的任務,咋地了?”


    “沒啥,我之前認識個人,部隊的,說好了要給咱們隊借挖土機的,我打算去借了來,還有拖拉機,這樣搞起來就快多了。”


    季夏一開口周圍的人都聚攏過來,這些人聽都沒有聽說過挖土機是啥,紛紛請教,看季夏簡直是像看神一樣。


    季芳眨巴眼睛,一道嬌柔的聲音在這麽多聲音裏頭,顯得鶴立雞群,力壓群雄,“夏夏,你說的這個人靠不靠譜啊,什麽挖土機,根本聽都沒有聽說過。要是沒有把握的事,就不要隨便說啊,要不然都指望你,結果空指望一場呢?”


    她一笑,露出八顆白白的牙齒,臉上一對梨渦,讓看著她的那些青年們都是心神一蕩,“我也不是說你弄不來,就是怕你被人騙了,你也是好心呢。我也是提醒你一下,挖土機這種東西,大家都沒有聽說過的,哪是那麽容易弄來的?要是有,公社早就安排上了。”


    還等你來出這個風頭!


    “還不如安安分分地做工呢!”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是一笑,“夏夏,跟姑說一下,你是不是想趁機偷懶啊?”


    季紅梅在一旁敲邊鼓,“這跑去借什麽挖土機啊,一去就是半天,今天就不用上工了。這又是為生產隊立了大功的,隻要一來,不用張嘴,生產隊就要給你記滿工分。”


    楊木春不滿道,“是我讓夏夏去的,要你們在這裏多嘴?”


    謝素芬聽到這邊的動靜也過來了,見女兒被欺負,沒了季老太的鎮壓,她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以前是一家麽,你們在我夏夏麵前擺姑姑的譜,我也不說了。現在都不是一家人了,你們就少說兩句,我們咋樣,跟你們沒有關係,還是操心自己會不會被餓死吧!”


    季家現在是一粒米都沒了,還是找生產隊先預支了糧食,等能夠幹活了,掙了工分慢慢還。


    季芳一副委屈樣兒,“嫂子,我和大姐也是好心啊,夏夏這麽大了,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裏,我們也是怕她沒有好名聲。”


    “她名聲怎麽不好了?既沒有和人偷偷摸摸談戀愛,又沒有離婚拋夫棄子,更加沒有幹出不要臉的事來,你們少和她說兩句,她名聲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謝素芬直接就發火了。


    季燦低垂著臉,鼓著嘴,心裏滿滿都是仇恨。


    季夏在一旁聽著,深深覺得她媽戰鬥力是真強,季芳都快被氣哭了,她一麵在城裏和衛生院院長的兒子偷偷談戀愛,一麵在生產隊和知青勾搭,想攀上個家裏有權勢背景的。


    這次因為談戀愛的事被調查,又差點被打成了特務,季芳苦苦經營的人設直接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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