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小棉襖,今生來報恩。)


    漫漫長夜,無心工作。


    張偉將車開出去,找了個路邊停車位停下,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多了。他並沒有打開嘀嘀app接單,而是靜靜地躺坐在駕駛位上,看著全景玻璃車頂外的星空發呆。盡管與初戀重逢了,一直以來積壓在心裏的話也說出了,但他的心裏仍舊還是堵得慌。不為別的,隻為他現在還無法給予初戀幸福而難受。他現在自身都難救,又如何有能力去搭救別人?世間萬物皆須錢,有錢人半步化神,無錢者一步難邁。得努力賺錢才是。


    正在張偉胡思亂想之際,楊雨欣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師,你在哪兒呢?你怎麽這麽久都沒聯係我?是不是我不找你,你都想不起我了呀?”楊雨欣嗔怒的語氣撲麵而來。


    接到電話的張偉苦笑了一下,怎麽就忘了還有一個楊雨欣呢?


    “忙著掙錢呢!我爸的治療費不是都還沒湊齊嗎?”張偉編了個借口搪塞。


    “老~師!我不是說,我來幫你想辦法解決嗎?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楊雨欣是真的生氣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麽拚命去掙錢。”張偉笑著說,試圖安撫她的心情。


    “錢要掙,但不要拚命去掙。拚得命都沒了,掙來的錢有什麽用?老師,你說對嗎?”別看楊雨欣的年紀不大,對生活的看法倒是挺通透的。


    “那麽我現在是該去掙呢,還是不該去掙呢?請指示!”張偉逗楊雨欣。


    “今天拚命的時間結束了,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過來陪我。”楊雨欣下指令道。


    “好的。”縱使此刻心有千千結,張偉亦隻能先去接楊雨欣。


    來到楊雨欣公司宿舍樓下接到楊雨欣,她應該是剛直播結束,穿著一套西班牙國家隊的足球服,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就出來了。不得不說,她那一米六身高的大白腿還是挺耐看的。


    “老師,怎麽樣?好看嗎?”見張偉又看呆了,楊雨欣還特意地轉了個圈給他全方位欣賞。


    “好看好看!”張偉笑著說。等她上了車後,問,“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玩?”


    “老師,我要去海邊吃燒烤,看日出!”楊雨欣高興地說,人生就應該及時行樂。


    “啊?很遠的喔!”張偉有點害怕,市區離著最近的海灘有三、四十公裏,他現在有點困了,他怕一會兒在路上開車斷片睡著了,那可就危險了。


    “老師,不要怕!你的車,今晚一夜的費用我包了!”楊雨欣豪氣地說,她不想張偉為錢發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現在有點困,怕一會兒開車睡著了出事。”張偉連忙解釋,他現在並不在乎為楊雨欣付出。


    “老師,我有駕照,我可以開車!”楊雨欣陽光十足地做出一個四十五度角的升龍拳動作說。


    “那我的命就交給你了。”張偉說著就下車跟楊雨欣交換了一下位置,他現在太多心事,實在是不想開車。


    “老師,看來你今天開車是真的開得很累了呢!”楊雨欣關心地說。


    主要現在是心很累!張偉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承認。他朝楊雨欣笑了笑,從手套箱裏翻出白天打盹時用的遮光眼罩,然後放倒副駕駛座位,躺下開始睡了起來。沒一會兒張偉就呼嚕聲大作。


    見張偉睡著了,楊雨欣貼心地將車內播放的音樂關閉,同時將車輛開到國道的最右側,並降低車速,讓張偉睡得更安穩些。她小心地駕駛著車輛,慢慢向海邊駛去。


    一路上,楊雨欣不時側目看著沉睡中的張偉,路燈的光一束又一束從他的臉上劃過,似夢似幻,看著張偉在光影交織下的樣子,她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由於車速很慢,楊雨欣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海邊停車場。盡管此時已深夜十二點多了,但海岸旁的商鋪、攤檔依舊熱鬧非凡。


    “老師,起來了。到海邊了啦!”楊雨欣興奮地搖醒張偉。


    睡了一個多小時,張偉總算是恢複了一點精神和體力。他拉起副駕駛座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圍,不可思議地誇讚道:“行啊!雨欣,技術不錯嘛!真的給你開到海邊來了。”


    “那當然!我的駕照可是憑實力考出來的喲!”楊雨欣揚起下巴驕傲地說。


    下了車,楊雨欣拉著張偉迫不及待地穿梭在一個個商鋪和攤檔之間。她的眼睛被各種各樣的小吃吸引住了,從香氣四溢的烤肉串,到色彩斑斕的水果沙拉,每一樣都讓人垂涎欲滴。楊雨欣興奮地挑選著自己喜歡的美食,張偉則跟在她身後,負責提著沉甸甸的袋子。


    除了小吃,還有各類燒烤,烤雞翅、烤魚、烤玉米……陣陣香氣撲鼻而來,讓人口齒生津。楊雨欣和張偉一邊品嚐著美味,一邊享受著這熱鬧的氛圍。最後,他們還不忘買了幾瓶清涼爽口的飲料,以解口渴。


    采購完食物後,他們來到沙灘上。這裏已經有許多人搭起帳篷,準備在這裏過夜,等待第二天早上的日出。楊雨欣此次就是為了體驗一下這種浪漫的感覺而來的,於是她拉著張偉去租了一個帳篷。


    夜空中星光點點閃爍,沙灘上帳篷比比皆是。在一處帳篷裏,楊雨欣吃著燒烤喝著飲料,與張偉聊了很多關於她直播時的趣事。


    看完日出,就回去送孩子上學,張偉邊聊邊想。他一夜不歸,對家中悍妻來說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因為原主跑嘀嘀有時遇到生意好、精神又好的時候,偶爾做一個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張偉有點心不在焉,思緒全在回憶與初戀重逢的每一個細節。


    “老師?老師!”楊雨欣見張偉神情恍惚,都沒有怎麽在聽她說話,於是接連叫了兩聲,把張偉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啊???什麽事?”張偉從回憶返回現實,忽然覺得時間過得有點快。


    “老師,你在想什麽呢?我跟你說了那麽多,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呀?”楊雨欣拿著一根烤雞翅,吃得滿嘴流油,邊啃邊說。一個女孩能在異性麵前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代表著她真的很信任他。


    “你慢點吃,油都快滴到衣服上了。”張偉從旁邊的紙巾盒裏抽了張紙巾出來,幫楊雨欣擦了一下嘴角快滴下來的油。


    “老師,你真體貼呢!”楊雨欣把自己另一邊嘴角也伸過去給張偉擦,笑道,“耶穌說,有人幫你擦左邊嘴角時,你要伸右邊嘴角給他擦的喔!”(耶穌:我沒有,不是我,別亂說。)


    張偉見狀,忍不住笑了,順手幫她把另一邊嘴角也一起擦幹淨。


    “老師,你不用為錢發愁。就算你再怎麽發愁,錢也不會現在就變出來。你要相信我,我會幫你解決的。所以呢,現在就讓我們忘記一切煩惱,盡情地玩吧!”楊雨欣把手裏的烤雞翅塞到張偉嘴裏,“皮我幫你啃幹淨了,你快點吃吧!”


    上次和楊雨欣在私人影院裏吃午飯時,張偉點了一份手撕雞飯,他不喜歡吃雞皮,吃的時候把皮都給挑了出來。沒想到楊雨欣連這點細節都留意到,現在還特意幫他把烤雞翅的雞皮弄幹淨了才拿給他吃。前不久剛哭過的張偉,忍不住又想哭了。


    “老師你怎麽了?”楊雨欣見張偉突然熱淚盈眶,有點不知所措。


    “雨欣,你真好!你太體貼了!”張偉感動得想哭。


    “老師,你別哭。我好的地方還有很多呢!我怕你到時哭不過來喲。”楊雨欣自豪地揚了揚下巴,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馬尾辮跟著一跳一跳的,煞是好看。


    張偉被她逗樂了,伸手捏了一把她的俏臉說:“你真是比我家的小棉襖還要貼心!”楊雨欣的白皙稚嫩的臉頰被海風吹得有點微涼,摸起來滑滑的,手感一級棒,張偉忍不住多摸了兩下。


    “老師,沒準我前世就是你的小棉襖,這輩子是過來報恩的。”楊雨欣搖晃著馬尾辮笑道。


    聽完楊雨欣的話,張偉的心沒由來的一痛。這麽好的姑娘,如果辜負了,他會內疚一輩子。


    “雨欣。”張偉放下烤雞翅,拿紙巾擦了一下手,說。


    “什麽事?老師。”正在啃第二根烤雞翅雞皮的楊雨欣,停下來問。


    張偉朝她張開雙手說,“來抱抱。”他忽然很想抱一下楊雨欣。


    楊雨欣乖巧地放下手上的烤雞翅,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淨嘴和手後,轉身跨坐在張偉大腿上,摟著張偉脖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無比魅惑地問:“是這樣嗎?”


    張偉摟著楊雨欣的腰,微微仰頭看著她那精致妝容的臉蛋,有點卑微地迎著她那期盼的目光問:“雨欣,你真的不嫌棄我嗎?”


    “老師,你怎麽突然這麽問?你今天是怎麽了呀?”楊雨欣內心充滿疑問,她覺得張偉今天有點怪怪的。


    “我隻是覺得,我一個快四十歲的人,又老又窮。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愛?”張偉卑微地說。能打斷中年男人脊梁的,隻有貧窮。


    楊雨欣捧起張偉的臉狠狠地親了一下,說:“老師,我不允許你這樣貶低自己。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優秀的!你隻是暫時處於一個低穀期。我相信!隻要你走出了低穀期,依舊能夠光芒萬丈噠!”


    得此一女,夫複何求?


    ……


    不知何時沉沉睡去,手機鬧鍾響起時,張偉醒來發現楊雨欣不在帳篷裏。他拿起手機走出帳篷,清晨的海風撲麵而來,帶著一絲涼意與鹹澀的味道。黑暗中,海浪有節奏地拍打著岸邊的沙灘,發出陣陣聲響。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如夢似幻。


    楊雨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望著大海的盡頭,讓自己的思緒隨著海風飄蕩。海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她一如畫中佳人那樣,整個人融入進了海岸夜景中。


    你在看風景,而我在看你。


    “老師,你醒了?”見張偉走過來,楊雨欣轉過身說。


    “你一夜沒睡嗎?”張偉見楊雨欣麵帶疲憊,心疼地問。


    “嗯,我怕錯過了日出。”楊雨欣看著遼闊的大海盡頭說。


    “來日方長,這次錯過了,下次再來就行了。你這樣熬夜,很傷身體的。”張偉有點心疼地說。


    略帶倦意的楊雨欣將頭靠在張偉的肩膀上,雙手抱緊張偉的手臂,“老師,我怕下一次不知道會等到什麽時候。所以,我不要錯過每一個當下。”


    楊雨欣那充滿哲理的話猶如一柄重錘砸在張偉的神識上。張偉隻感覺到腦海中有什麽東西要裂開來似的。


    不要錯過每一個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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