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蟬鳴不止。


    成玦被綁在床榻上,正在疑惑時,季清霜穿著櫻草色的衣裙走過來。


    “清霜,放開我。”


    季清霜慢騰騰搖頭,脫下外袍,露出肩膀上霜花胎記。她膚白賽雪,越發襯得胎記魅惑。


    猛然回頭,盈盈一笑,唇角兩個清淺的梨渦在閃耀。


    “大師兄,我好看嗎?”


    成玦心髒嘭嘭跳動,抿唇沒開口。


    季清霜來到他麵前,鼻尖對著他的鼻尖,一下又一下問他。


    “成玦哥哥,我好看嗎?”


    成玦綁起來的手臂,青筋暴起,他掙脫束縛,將人壓在身下,對著氤氳濕潤的杏眸親吻下去。


    “甚美。”


    *


    成玦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眼睛籠罩在黑暗中,隱隱可見通紅的血絲。他緩和半晌,發覺自己做了春夢。


    想到做夢對象,成玦唇角勾起。可季清霜要退婚,心脈又斷裂,笑意漸漸消散。


    成玦抽出床單放在儲物袋中,提起本命劍去後山練劍。


    ————


    翌日天明,臨淵出關了。


    昨日林玉嬌毒性發作,險些蔓延到心脈,臨淵草草出關。


    成玦和陸長川奉命帶季清霜去見臨淵,成玦今日很奇怪,眼神冰冷,沒有看她一眼。


    哪怕不經意對視,他也裝作沒看見。


    季清霜並不在意成玦,他越冷漠,越容易退婚。


    林玉嬌身上的毒素蔓延很快,臨淵特意將她安置在冰床上。


    林玉嬌小鹿眼蓄滿淚珠,眼圈和鼻尖泛紅,可憐兮兮說:“師尊,我好痛。”


    坐在身側的臨淵低聲安撫,待季清霜來了便好。


    臨淵修煉百年,看起來不過及冠的模樣。著一身月白色衣袍,眉眼修長疏朗,側臉線條分明,雙眸冰冷,唯有看到林玉嬌才會略微溫情幾分。


    季清霜來到時,臨淵漫不經心抬眸,散發漫天的威壓衝她砸去。


    “孽徒,給本尊跪下!”


    季清霜脊背千斤重,拚死抵抗強者威壓,認真問:“弟子何錯之有?”


    臨淵教導她五年,她曾真心感激。可他為了林玉嬌,挖她的仙骨,她生生被痛死的那一刻,就已經還清他的教導之情。


    此生,她不會跪任何人。


    “還敢與本尊頂嘴!”臨淵動怒,“為師說你錯了,你便錯了。”


    “師尊,咳——求你不要逼迫姐姐!”林玉嬌柔弱求情,“姐姐吞下千年玄鐵和千年巨蟒的內丹,吸收真的很不容易。”


    “簡直反了!”臨淵是大乘期後期,輕鬆加大威壓,沒想到廢物徒弟竟然還能抗住。


    成玦右手握拳,想要幫著分擔壓力。可師尊睚眥必報,寵小師妹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小師妹受此劇毒,師尊必定動怒。成玦清冷開口,仿佛漫不經心詢問。


    “師尊,小師妹中的毒可有解?”


    臨淵的注意力分散幾分,他似乎有些頹廢,隨即搖頭,“隻能用服用巨蟒內丹之人的心頭血,或者換血。”


    季清霜細長的眉攏在一起,額角滴落大滴的汗水。聽到成玦的話膝蓋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


    “師尊,小師妹向我求救,是我照顧不周。我理應擔責,我願意和小師妹換血!”


    林玉嬌眼眸深處劃過一絲精光,這個古板的大弟子真的上心了。


    陸長川沒想到大師兄能為季清霜做到這個地步,他垂眸看著季清霜瘦削的背影,發覺半年來,她瘦了好多。


    “成玦,你真是為師的好弟子!”臨淵眼神暗沉盯著跪在一起的兩個人,這二人倒是情深意重,可將阿玉置於何地,“這份心,你可曾同等用在你小師妹身上?”


    “人皆有偏愛,弟子不能免俗。”成玦嚴肅回答。


    臨淵敲擊桌案,選擇取季清霜的心頭血。


    此話一出,成玦臉色大變。


    臨淵根本不給反應的機會,手持長劍刺穿季清霜的心口,取了足足一碗心頭血。


    “本尊教導你多年,如今該你回報了。”


    季清霜低頭愣愣看著染血的心口,快完好的心脈破裂速度很快。


    本命劍被強製召喚出,不停發出悲鳴。


    季清霜有個不妙的預感,強撐著身體盯著本命劍。


    成玦看到殘劍差一點就能修複完成,知曉季清霜沒有騙他,他想要道歉。


    隻見本命劍化為碎片,一點點消散。


    季清霜吐出一口血,恨恨盯著臨淵。若有機會,她會將自己所受的苦楚,悉數奉還。


    隻是她實在太虛弱了,生生被放了一碗心頭血,心脈再次破碎,比從前破裂程度更深,本命劍又消散。


    季清霜身體一軟,向下倒去。


    林玉嬌唇角的笑不減,毫不猶豫將心頭血一飲而盡。


    臨淵見林玉嬌解毒,打發成玦三人離開。


    成玦心疼抱起昏迷的季清霜,發覺她好瘦,渾身沒有肉似的。


    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讓清霜受傷。


    ————


    季清霜足足昏睡了十日十夜,第十一日清晨醒來。她輕輕動一下身體,心窩處痛楚止不住。


    呆呆盯著床頂,任由淚珠滑落,墜落在枕頭裏。


    本命劍消失了,千年玄鐵毫無用處,如今對她而言隻是一塊廢鐵。


    她默默哭了一會,有些口渴,想要喝水,撐著身體去倒水。高估身體的虛弱程度,直直摔在床下,地板冰冷透心涼。


    良久都沒起身成功,房門推開,看到成玦。


    “清霜!”成玦迅速跑到她身側,扶著她坐在床榻上,問她要做什麽。


    看到季清霜起皮的嘴角,成玦明白她口渴,急忙倒一杯水。


    季清霜幾下吞咽完畢,成玦在旁邊靜靜打量。這樣毫不掩飾的目光,季清霜如芒刺背。


    “清霜,小師妹的毒解了。她知道你身體虛弱,特地送來許多高階丹藥。多虧了小師妹送來的高階療傷丹,你如今才能恢複這樣快。”


    季清霜握緊茶盞,沉默盯著鞋麵。


    “清霜,我們成親吧,哪怕你今後不能修煉,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師尊說有辦法修複你的心脈,今後你我神魂交融,壽命共享。”


    季清霜不信臨淵會這樣好心,下一刻成玦解釋原因。


    “師尊要你交出千年玄鐵。”


    季清霜拿起手中的茶盞砸向成玦,除非她死,否則絕無可能。


    成玦明明有躲過去的能力,生生挨了一下,額角輕微擦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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