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臉上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看著景昭辰的眼神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她艱難開口,“給柳家扣上貪墨的罪名尤不夠,如今還想將倒賣私鹽一事也扣在我們頭上?去你娘的稟公,不就是想找一個替罪羊,你們才好回京領賞!”


    景昭辰覺得身體裏轟地燃起一股怒火,燒得他幾近瘋狂。


    “給本王閉嘴!”


    柳歲冷哼,脖頸上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見,她卻倔強地不肯服軟。


    “我呸,一丘之貉!寧安缺水眾所周知,但凡朝廷有心,就不會不知這裏有地下河,拔來的銀兩進了誰的口袋?真正的貪官你們不查,栽贓陷害倒是信手撚來!”


    景昭辰手上力道漸漸放鬆,心一陣陣抽疼。


    她黑漆漆的眸子就似洞察一切般,眼底寒芒點點,景昭辰隻覺得胸口憋悶,幾近窒息。


    “本王例行盤問,帶她去牢裏。”


    江風沒動,不安地看一眼柳歲,心似被一張網緊緊箍住,他撲通跪下。


    “爺,這山洞至少已經存在四五年時間了,柳姑娘從前就是個閨閣小姐,若不是柳家獲罪,這一生怕是都不會來寧安,又如何能與官員勾結!”


    無視景昭辰要殺人的眼神,江風挺直背脊,繼續替柳歲求情。


    “屬下願以項上人頭替柳姑娘擔保,她與此事毫不相幹!”


    景昭辰抽出暗衛身上的劍,一步步朝江風逼近,風吹起他的袍角,卻吹不散他渾身的殺意。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江風!


    柳歲爬到江風身邊,鋒利的劍刺入她瘦削的後背,血汩汩冒出來。


    “你傻啊,我不過就是罪臣之女......”


    江風一屁股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柳歲,二十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擋刀!


    景昭辰手中的劍應聲而落,愣了一秒,他猛地將柳歲抱在懷裏,溫熱的血順著他的手滴落在泥土中。


    他不願承認,方才看著江風竭力替她解釋的樣子,他吃味了!


    因為憤怒,他才動了殺念!


    柳歲的對錯隻能他一人說了算!容不得旁人置喙!


    景昭辰淬毒般的目光掃向江風。


    “自己去領罰!”


    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她不是你能惦記的!”


    江風一語不發,跟在離景昭辰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一路滴落的鮮血,隻恨不得替她受傷。


    鎮國公府嫡出大小姐,確實不是他這種見不得光的人可以肖想的,他這一生大概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隻想默默守護著她,看著她平安喜樂就足矣!


    景昭辰將柳歲小心放在床榻上,緊張無措地盯著郎中替她上藥包紮,手心裏冒出了薄汗。


    “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郎中搖頭,“這傷不致命,還請王爺放心,隻是這姑娘憂思過重,脾胃失調,得好生休養才是。”


    郎中寫了藥方,江玉連夜去抓藥,又親自煎好端到景昭辰的屋裏。


    “爺,藥煎好了。”


    江玉看一眼床榻上雙眼緊閉的柳歲,心中多少有些埋怨自家爺太過暴戾。


    這麽好的姑娘,雖說醜了些,也不能說捅就捅啊!


    “滾出去!”


    景昭辰端起碗,可柳歲昏迷著,藥順著她的唇角流到雪白的軟枕上。


    他斂眸,將藥汁含在嘴裏,然後貼上她毫無血色的唇。


    見她的喉嚨輕輕滾了滾,又繼續喝一口,緩緩渡到她嘴裏。


    她的唇又香又軟,景昭辰隻覺小腹有股熱流不停地奔湧,身體的每一處都繃緊,緊得幾乎快要炸開。


    他的手輕輕探上她的臉頰,俯身湊到她跟前,聽著她略有急促的呼吸,心底的某處突然就坍塌了。


    景昭辰忙縮回手,突然輕笑一聲,看著指腹上灰黑一片。


    “柳歲,你敢騙本王!”


    景昭辰想也不想的將碗底殘留的藥汁一骨腦灑在柳歲臉上。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她原本黑黃的膚色變得瓷白粉嫩,挺括秀氣的鼻,嬌豔欲滴的唇......


    大概是他的目光過於灼熱,也或許是背上的傷口太疼,柳歲緩緩睜開眼,入目是景昭辰放大的妖孽般俊美的臉。


    她大腦一片空白,懵懂地眨眨眼,抬起手戳了戳景昭辰的臉,仍覺恍若夢中,然後狠狠掐了把他的大腿。


    景昭辰疼的一躍而起,“你做什麽?”


    柳歲眨眨眼,“原來不是夢啊!”


    景昭辰渾身無力,“覺得是夢為何不掐自己?”


    “你傻啊,掐自己多疼啊!”


    ......


    好有道理,但不多!


    景昭辰深吸口氣,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傷口可還疼?”


    柳歲冷笑,“王爺不是打算將我滅口?若我今日死了,豈不正合了你意。”


    景昭辰盯著她,突然笑了。


    那笑仿佛冬雪初融,又似春風拂柳。


    “你騙本王的賬如何算?”


    柳歲總覺得景昭辰今日看起來怪怪的,一貫冷清的人突然變得溫柔,實在不符合他殘暴的人設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此刻的柳歲並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摔的粉碎,她努力往床頭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環顧一圈四周。


    “王爺的牢房還真是與眾不同,您打算如何審問我?是要將十八般刑罰全部過一遍?”


    她無意探聽寧安城的秘密,這一切都和她沒多大關係,朝廷也不會因為此事就赦免柳家,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可不想因為多管閑事被滅口。


    景昭辰俯下身子,點漆的眸子裏有兩個小小的她。


    柳歲杏眼圓睜,誇張地捂著心口,猛地仰頭倒下,“疼!”


    景昭辰唇角揚起個好看的弧度,“那女賊是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柳歲嗅到軟枕上殘留著的草藥味道,心中大呼倒黴,好好的藥怎麽偏就加了味白術,加就加吧,哪個好人家喂藥喂到臉上?


    她緊緊閉著眼,長長的鴉羽輕晃幾下,好看的唇緊緊抿著,一副疼極的模樣。


    “本王丟的那枚扳指是不是也在你身上?”


    柳歲緩緩將頭扭去一邊,嘴裏哼哼唧唧,“嘶,疼死我了。”


    景昭辰的大手探上她的衣襟,“既然不肯老實說,那本王隻好親自搜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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