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白捏著手裏的試卷,紙張因為太過用力被捏出了褶皺,手指微白,嘴唇緊抿。


    他不是第一了。


    每一份試卷他都寫的格外認真。這是第一次班級小測,他滿懷著希望。


    可是現在,像是一盆冷水澆在頭頂。


    他深吸了口氣,對自己說,沒關係,還有半個多月才是年級月考,到時候隻要拿到第一名,他就可以拿到一等獎學金。


    時間還多,隻要他再努力一點。


    老師在台上講解著這次的題目,江雪憶聽的有些百無聊賴,她腦子裏還在回憶昨天封彥城發來的試卷。


    昨天她才寫了數學和物理,今天晚上回去要把化學和生物完成。


    試卷難度已經越來越高了,她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的試卷已經超出了高中的知識點。


    她已經在看大學的書了,可是有的太專業,她看的並沒有以前快。


    昨天的試卷還有一道題她沒找到思路,封彥城給她提供了一種,但是還要讓她再想出兩種。


    到現在為止,她才想出來一種。


    吳白看著前麵的女孩有些出神地望向了窗外。


    秀氣的臉上,嘴唇抿地更緊。


    腦海裏,昨天的回憶又湧了上來。


    “58床,對不起,你們的費用已經拖了很久了,如果今天不能交齊,就隻能出院了。”


    護士語氣無奈地說。


    其實,她也挺可憐他們的,聽說是爸爸工程失敗,自殺了,留下孤兒寡母和幾百萬的債。


    現在追債的人把媽媽腿打斷了,媽媽也沒敢跟兒子說。


    等打暑假工的兒子回來發現,已經太晚了,腿上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隻能截肢。


    醫院也酌情免了一部分治療費,可是,


    畢竟不是慈善機構。


    女人被背著回家,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兒子和她說,警方找到了人,住院費他們出了,她還天真地相信了。


    結果是兒子瞞著他。


    早知道,她根本不會在醫院住著,他們那些僅有的不多的錢,怎麽能這樣白白浪費在她這個已經沒有用的腿上。


    吳白悶聲往前走,背上衣服漸漸濕潤。


    他沒說話,隻是一步一個腳印,向著夕陽的方向走著,走著。


    “江雪憶,吳白,你們兩個雖然考的好,但是還是要認真聽講,等一下後麵兩道大題由你們講解。”


    禿頭的物理老師看著下麵雙雙出神地兩位同學,有些恨鐵不成鋼。


    驕傲使人落後,這兩個大將帶頭落後可不行。


    最後江雪憶和吳白一人一題將最後兩道題講解了出來。


    江雪憶扶了扶額頭,暗暗決定以後除了楊老師的語文課,物理老師的課也不能輕易走神了。


    終於下課,結束了被老師格外的關注。江雪憶放鬆地吐了一口氣。


    還是自由的味道更令人喜愛啊!


    楊雨朵收拾好書包,湊過來,小聲說,


    “吳白又掐著點放學了。”


    江雪憶看著越來越周欣雅的楊雨朵有些心累。


    “少和周欣雅學八卦。”


    楊雨朵羞澀一笑,


    “這不是八卦,是觀察。”


    她糾正道,又接著說,


    “下午掐著點就走也就算了,關鍵他中午放學也是,都不看書了,放學就走,上課鈴聲響了才來。”


    楊雨朵又捏著書包湊近了些,細數著這段時間的觀察,


    “還有,他之前每次下午放學都要去食堂打飯帶走的,現在也好幾天沒去了。我還問了食堂阿姨,她說她前幾天把飯卡裏的錢都取了。你說奇不奇怪!”


    江雪憶皺了皺眉頭,半晌才說,


    “不過,這是別人的私事。”


    楊雨朵耷拉了一下耳朵,又恢複說道,


    “一班那個秦越,你知道吧,聽說他對他們班那個轉學生不一般哎。”


    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閉上了嘴巴,支支吾吾地又開口,


    “那個…我之前聽說,你以前喜歡他。”


    江雪憶歎了一口氣,


    “你以後別和周欣雅在一起久了。”


    “啊?為什麽?”


    楊雨朵一臉迷惑不解地看著她。


    江雪憶沒回答,隻是抬手捏了捏她的軟軟柔柔的臉蛋。


    考試之後的日子很平靜,江母也因為女兒的進步大為高興,親自下廚做了一堆女兒愛吃的菜,一家三口吃得都心滿意足。


    江父也給了一張卡,美其名曰,以資獎勵。


    江雪憶開心收下,眨巴著大眼睛,笑的一臉開心。


    “那這個成績以後再想進步可就困難了,看樣子以後得進步獎勵很難拿了呀。”


    江父江母又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言以後每次考完都有獎勵。


    她又開開心心地和封彥城分享了這件事。


    結果被封彥城回了一句,剩下的兩門課試卷還沒有交給我,成功終結了好心情。


    悲催地開始繼續寫作業,刷試卷。


    另一邊


    封彥城看著手裏的信息,轉了轉手裏的鋼筆,小朋友進步了一點點都有獎勵,那在他這裏進步神速他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表示,不能打消了小朋友的積極性和上進心啊。


    於是,古板嚴肅的學究派老師開始認真地給自己的“得意門生”挑起了禮物。


    時間轉眼就到了9月末,再過兩天就要十一黃金周假期,周圍的學生都開始躁動起來。


    原本嘈雜的課間更加議論紛紛。


    楊雨朵有些無精打采,江雪憶轉過頭,關心地問道,


    “怎麽了,情緒不好?”


    楊雨朵唉聲歎氣,


    “哎,十一假期要去京市做複查,又要做各種檢查。”


    看著耷拉著腦袋的女孩,江雪憶摸了摸她的腦袋,柔柔的頭發發質很好,摸起來順滑柔軟,手感很好。


    “沒事的,到時候回來我給你慶祝。”


    楊雨朵又眼睛亮亮地點頭。


    其實,每次檢查她都有些害怕,害怕哪一次醫生會告訴她,情況不好。


    可是聽了江雪憶的話,明明是淡淡的語氣,她就覺得是萬分篤定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信賴。


    她又自信滿滿起來。


    眼睛一掃,又看到了趴在桌子上補眠的吳白。


    男生頭趴在手臂上,睡得很熟,露出來的手多了很多細小的傷口和新磨出來的繭子,皮膚也黝黑了幾個度,變成了小麥色,原本精瘦的體型又瘦弱了不少。


    江雪憶也順著眼神看過去,想起最近,男生秀氣的臉漸變的硬朗,黑眼圈越來越重,課間也睡得越來越熟。


    江雪憶不禁皺眉沉思。


    放學地時候,看著前麵背著書包,疾步離開的清瘦背影,江雪憶吩咐了司機。


    “我們班有一個叫吳白的轉學生,讓人查查他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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