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


    戲稱“猴他爹”,


    學名“鬼狒狒”。


    但許知秋看著眼前這小兩米的山魈,咋瞅咋別扭。


    “會使些簡單的幻術……成精了麽?”


    莫非這大靈山的山神,不會就是這東西吧?


    許知秋不由得謹慎的打量起來。


    陸家的小丫頭方才回神,看清是許知秋,淚水頓時奪出眼眶。


    “知……知……”


    她哽咽著要開口。


    “憋回去!”許知秋沒好氣的打斷,“回頭再跟你算。”


    小丫頭嘴唇動了動,不敢吱聲了。


    眼下有些棘手,


    許知秋怕起手一個不小心,恐波及到人質。


    因此,需要在一瞬間定出勝負。


    那麽。


    “謔——!”


    那山魈咆吼一聲,口中吐出大團濃霧,轉瞬間彌漫四周。


    與此同時,許知秋深吸口氣,鼓起腮幫。


    山魈借著濃霧模糊身形,朝他俯衝過來。


    許知秋不閃不避,迎麵正對著它。


    山魈探出尖銳利爪,抓向他麵門。


    咫尺之際,許知秋唇口一吐,


    嗤!


    一道青色炁箭筆直射出,帶著足以穿金洞鐵的鋒銳,射向山魈的右眼窩。


    由於距離抵得足夠近,這一招已經是必中之局。


    但,


    “啊!”


    陸丫頭的驚呼,突兀的在後方響起。


    炁箭穿透一團虛影,原來是尊假身。


    障眼法?


    是剛才的霧氣!


    這畜生還挺狡猾。


    勁風襲掠腦後,許知秋陡然轉身,以間電光火石之勢,又是一道炁箭吐出。


    可倉促轉身使得這招準頭不及,山魈略一偏頭就輕鬆躲過。


    而那五根鋒銳的指爪,已經近在咫尺,下一瞬就要將許知秋的臉抓個稀巴爛。


    然而,


    錚——


    炁箭雖沒中,但卻留下一聲突兀的錚鳴,作用在那山魈的耳蝸。


    那山魈褐色的瞳孔突然一陣搖晃,整個身子僵住了。


    便是這個時機,許知秋抽刀上挑。


    嘎吱!


    似是切割金鐵的怪聲,


    柴刀砍在這怪身上,竟直接卷了刃,渾不似血肉之軀。


    “哼!”


    來不及驚訝,許知秋手臂運勁,奮力斬出。


    哢嚓!


    拎著人質的左臂終是齊肩而斷,他一把將陸家丫頭拽了過來。


    “吼!”


    那怪痛的撕心裂肺,高舉粗壯的右臂朝人質頭顱砸了下來。


    陸家丫頭雙眸圓睜,看著那攜帶雷霆之力的野蠻拳頭,在自己頭頂越放越大。


    頭肯定會爆開吧?


    她猜想。


    轟!


    仿佛平地起了一聲驚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下一瞬,她隻看見那山魈胸口猛地塌陷下去一大塊,八尺身軀倒飛出五丈有餘。


    跌入灌木中沒了蹤跡。


    小丫頭驚得呆了,把嘴張到一半,說不出話來。


    她怔怔的抬頭,恰好迎上許知秋那雙變得白熾的眸子。


    覷了眼這小丫頭驚呆的表情,許知秋嘴角微微一勾,


    “狠麽?”


    “……”


    小丫頭,訥訥點了個頭。


    許知秋笑了,撤去了曇花一現的逆生。


    禽獸之狡詐幾何哉?


    縱然這山魈會些障眼的法術,有些不入流的計策,卻也難敵他這手“入鬆風”。


    《入鬆風》——青竹苑絕學之一。


    青色炁箭雖然銳利,卻也不過表象。


    炁箭中攜帶的高頻震蕩的音波,方才是這招數的核心。


    任你能耐再大,筋骨皮膜再結實,可這招卻是作用在腦幹,直接影響中樞。


    因此,閃躲硬抗皆是無用。


    許知秋去那草叢看了眼,那山魈已經跑了。


    留下一路血跡作尾巴,倒是顧頭不顧腚。


    不過他下的手心裏有數,那怪不死也得殘廢。


    瞅了眼那邊的陸家丫頭,許知秋起了琢磨。


    眼下若讓這丫頭自己走下山回家,萬一碰上個豺狼野獸啥的,他還真不放心。


    既然這樣……


    他一招手,


    小丫頭便乖巧的來到他麵前,睜著漆黑的大眼睛望著他。


    許知秋捏住她小巧的鼻子,使勁揪了揪。


    這動作比昨日更加冒犯,可小丫頭卻沒像昨日那般羞惱。


    “對……對不起。”


    聲音弱弱,小臉上滿滿的歉疚。


    “哼。”


    許知秋冷著臉覷她,


    “你當這世上所成的事兒,都是求來的麽?”


    “若求神有用,人間又哪來那麽多不公道?這岷州又何至於遍地餓殍?”


    “若這山神可求,你爹你娘為何不求?偏生你這丫頭真知灼見?”


    一通訓斥下去,小丫頭不發一言。


    也不怪許知秋生氣,若他慢上半拍,那山魈先一步拎著人進了山,這麽大的範圍,他壓根找都沒處找去。


    “你給我記著,以後也牢牢地記著……”


    他低下頭與其對視,目光嚴肅而澄澈,


    “神明蔭佑不了世人,能救世人的隻有世人自己。因此這世上所有的事兒……求神無用,需得人為。”


    小丫頭望著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許知秋一掐腰,


    “你娘授權我收拾你,本來想打你的屁股蛋子,可看你還算乖覺,且饒你到下回!”


    說著拍腰上的空葫蘆,又笑了:


    “好了,現在跟我一道,上山給你娘采藥去。”


    小丫頭聽完眸子大睜。


    “呦嗬,怎麽,現在知道害怕啦?”


    丫頭羞憤,把瓊鼻一皺,把胸脯一挺,


    “才不怕!”


    …………


    沿著上次的路,許知秋很快就找到了那片藏有猴兒釀的石窪。


    然而,這次他卻拉著陸丫頭貓在樹叢裏,一時沒敢露麵。


    眼前的一幕太詭異了。


    “想不到這山上,竟還有這麽多山魈。”


    許知秋說著,一邊捂住小丫頭的嘴,免得她不小心驚叫出來。


    簡單一數,現場至少四五十頭,各色的雜毛山魈。


    大半都成年了,近一人高。


    還有些小崽子,站起來不過三尺。


    這幫山魈分工明確,有幾隻棕毛的在外圍放哨警戒,手搭涼棚的四下觀望。


    剩下的頭上全頂著各式各樣的鍋碗瓢盆,八成是靠山村民貢獻的。


    它們在酒池前排著長隊,一罐又一罐的裝滿猴兒釀,然後撤下來運往別處。


    “它們這是?”


    陸丫頭不解,抬頭看許。


    “……搬家。”


    許知秋有些汗顏。


    上次他貪嘴多喝了幾口,好懸被這幫山魈給透了。


    可人家山魈也不傻,未免再遭賊,也懂得轉移陣地了。


    但這難不倒許知秋,他招呼陸丫頭待在原地,然後自己鑽進草叢悄悄摸過去。


    沒過一會,成功逮住一個落單的,直接敲暈了拽進叢裏。


    將那猴兒釀生搶了一酲,灌進自家葫蘆裏,陸氏的藥引子就著落了。


    而這些山魈警惕性明顯遲鈍,竟沒發現他。


    許知秋竊喜,但隨即又萌生了好奇。


    也不知這幫山魈的老巢在何處,能孕出精怪……應是有些門道在裏麵,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搞不好,能摸清楚到這大靈山的真相。


    心頭萌生這個想法,他就愈發的渴望一窺了。


    但若貿然跟上去,怕是有暴露的風險。


    另外,帶著個孩子去犯險,是否理智?


    那要不先送她回去呢?


    ……也不妥,等再趕過來屁影兒都瞅不見了。


    那讓她自己走下山去?


    山高林子險的……也不放心。


    思忖再三,終究是對自己的手段更有底氣。


    於是,


    許知秋摸回到陸丫頭身邊,問:


    “可會閉氣?”


    丫頭點頭。


    “一次能閉多久?”


    “大約……五十息。”


    “夠用了。”


    遂運起地行仙,液化山體表層的土壤,裹著她一同入地。


    等倆人再露頭時,已經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根據“探查”,許知秋推測,此處應是大靈山內圍區域了。


    他倆躲在一處大青石後頭,像做賊似的,隻露出個眼珠子四下觀察。


    這像是一片山中幽穀,是一片開闊地。上無林木遮天,月光亮亮堂堂的透進來,打在地麵上。


    邊緣一角堆著雜亂的骨頭,也不知是人還是畜生的,像是被吃幹抹淨丟棄的。


    場地正中是一片池子,


    那群山魈陸續把酒倒入其中。


    忙完了這些,它們像是“下班”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相互給對方挑虱子。


    許知秋心情古怪,感覺自己在看動物世界。


    陸丫頭則是被他遁地的手段一時唬住了,滿眼都是小星星。


    許知秋扳過她的下巴,示意她別分神。


    “吼吼!”


    忽聽一陣雜亂淒厲的叫聲,隻見三五個成年山魈,抬著一隻渾身是血的巨型山魈進入視野。


    許知秋一眼就認出來,正是那隻被自己打殘的怪物。


    那怪一隻胳膊丟了,胸口凹下去一大塊,此刻艱難的喘著粗氣,眼看是不活了。


    它被擺在一架山洞前,其餘的山魈齊齊拜服在地,朝著洞內叩拜,仰頭發出嗷嗷的怪聲。


    看那樣子,像是在為它求著什麽存在。


    忽的,許知秋眼皮一挑,死盯住那山洞。


    隻見那洞中,“蹦”出一白毛老山魈。


    體型也就比普通人稍大,雖然也不小,但和地上躺著那八尺怪比起來卻明顯不夠看。


    它看上去背脊佝僂,老態龍鍾的。


    稀奇的是它居然隻有一條腿,是單腿蹦躂著出來。


    它身上套著一層深藍色絲綢的華服,後腦梳著轡頭,頂著人頭骨做的冠冕。


    明明是個畜生,卻像個人一樣裝扮,甚是詭異。


    “那……是什麽?”


    小丫頭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若我沒猜錯的話……”


    許知秋細細觀察著,手中不自覺已經按上了柴刀。


    那濃重的妖炁,讓他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警惕。


    “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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