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去呢。”顧靜宜淡淡地問,“若我說,這事是有人栽贓嫁禍與我,她該向我道歉呢?”


    “不可能,這就是你做的,除了你還有誰,不要狡辯了。”顧長思氣勢洶洶手指著顧靜宜。


    事到如今,她還要狡辯。果真如靜思所說,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二少爺,不然奴婢們送你回去休息吧,看你摔得挺嚴重。”胡嬤嬤說道,快點把這混世魔王送走吧,不然誰知道他要整什麽幺蛾子。


    “這件事侯爺已經處置了,二少爺可以問問,而且小姐已經被罰了。”胡嬤嬤上前攙扶顧長思。


    “滾,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


    顧長思一把甩開胡嬤嬤的手,屁股上被踹的地方因為他大動作,一行動就猛地作痛。


    胡嬤嬤見顧長思要摔倒,慌忙又去扶住。


    這次,顧長思沒有推開胡嬤嬤,身體被人攙扶有了支撐點。極大的緩解了痛苦。


    但剛剛隻是小小的挪動,顧長思就暗暗抽了一口涼氣。才沒讓自己痛呼出聲,現下夾緊雙腿,咬緊牙關強裝冷靜。


    顧靜宜那一腳讓錦衣玉食的少爺,承受了至今以來生命最痛。


    “你果然是粗鄙不堪,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你這個顧家人,我不認。”顧長思氣呼呼撂下狠話,被下人攙扶著離開。


    顧靜宜身子一歪,坐回軟榻上。


    忽然,隻聽門外有人來報。


    小月走進門。


    “顧長思又回來了?”顧靜宜問道。


    “不是的,是大少爺來看你了。”


    大少爺?顧長遠嗎。顧靜宜想著,難道這個也是來替顧靜思撐腰的嗎。


    “小姐,要奴婢請大少爺進來嗎。”小月問道。


    “讓他進來吧。”


    一頭牛是放,兩頭牛也是放。


    今天他們一個接一個來,自己倒要看看,都想幹什麽。


    此刻。


    顧長遠站在攬月院前,麵前是被攙扶著的顧長思。


    “大哥,你也是來找那臭丫頭的?”顧長思說道,


    “她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勸你多帶幾個小廝。”


    “顧長思,慎言。”顧長遠義正言辭的糾正顧長思,女兒家的名聲很重要,顧長思這麽口不擇言,對顧靜宜影響會很大。


    “切,你現在是不知道她的真麵目。等你見到了,就會知道我說的已經夠客氣了。”顧長思扶著腰,認真忠告。


    “靜宜如何,我自有判斷,你這是怎麽了。”顧長遠看著弟弟這副狼狽的樣子。


    “我,我就摔了跤。府中路不平,得找人修修了,咱們好歹是貴族大戶。”顧長思生硬的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學武多年,卻連一個女子都打不過吧。


    那自己還有什麽名聲,不得被其他人笑死。


    顧長思說完,在小廝的攙扶下,一瘸一拐走的飛快。


    顧長遠見他心中有鬼,話語中遮遮掩掩,也不願多問。弟弟雖然調皮了些,但無甚大錯。


    這時,一個丫鬟走到顧長遠麵前,見了禮。


    “請大少爺隨奴婢來。”


    顧長遠跟著丫鬟走進攬月院。


    園中花草錯落有致,假山流水,花朵開的繁盛,十分雅致。


    他去過顧靜宜的院子,園中也有小花園,但珍奇異草隨處可見。


    如今進了顧靜宜的院子,一路看來,竟然都是些尋常花木。


    這院子,雅致,卻普通。


    在繁花中間搭了一個涼亭,顧靜宜就在亭中坐著。


    “大哥,來坐。”顧靜宜笑著說,剛揍完一個哥哥。


    這個哥哥懂禮貌,就先不動手。


    顧長遠坐下,下人上了一碗冰乳酪。


    “你嚐嚐,我發現把水果搗成泥,放進乳酪裏很好吃。”顧靜宜說著,端起一碗,滿滿舀一勺放進嘴裏。


    涼涼的冰乳酪,帶著水果的清香,一口下去簡直是夏日裏的極品。


    顧長遠不常吃這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但看顧靜宜吃的這麽開心。


    也就沒糾正她的用餐禮儀。


    而是自己不由自主也嚐了一口。


    涼涼的,甜甜的,還有水果的清香。


    顧長遠覺得這味道不錯,不過也沒覺得多美味,就隻是普通解暑甜品。


    這樣的東西,自己都記不清以往吃過多少。


    心中忽然有些異樣情緒,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妹妹,一道普通的甜品就能讓她吃的如此滿足。


    這些年,顧家是虧欠她許多。


    “你。這些年在外麵怎麽生活的。吃的如何。”顧長遠放下碗,忽然問道。


    他去鄉間,農民之間的問候第一句都是吃了嗎。


    想來,在普通人中,吃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顧靜宜沒想到大哥竟然問這個問題,想了一會。


    “還行吧,過的馬馬虎虎,我小時候每天吃的飯都是黑乎乎的,又苦又澀。


    後來我長大了,慢慢的就不需要每天吃飯。


    不過後來,我可以很久不吃飯了。”


    師傅辟穀多年,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做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可惜當初自己年幼,達不到辟穀階段。師傅隻能每日學著做飯。


    一個人咬牙切齒的做飯,一個人咬牙切齒的吃飯。


    顧靜宜說著,有點自豪。畢竟能小小年紀就達到辟穀境界,也得有點天賦在身上。


    顧長遠心中更難受了,沒想到妹妹竟然過著無法飽腹的日子。“很久不吃飯的日子,很難熬吧。”


    “剛開始很難熬,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我有時會去山裏,大山裏東西豐富。有魚,有果子。”


    顧靜思說著想到山裏,有一汪靈潭,裏麵生長的鯉魚格外鮮美。還有野桃林,桃子含有靈氣,還能洗滌筋骨。


    顧長遠聽著,腦海中想象了另一幅畫麵。


    他好像看到一個小孩,吃不飽穿不暖。為了生存隻能跑到危機四伏的山裏狩獵,才能勉強果腹。生活貧苦,一步步跌跌撞撞長大。


    “大哥,你問這些做什麽。”顧靜宜好奇的問。


    顧長遠收斂神色,掩下心緒。“聽說你回家了,我作為大哥,過來看望你。”


    “我以為你和顧長思一樣,是想讓我去跟顧靜思道歉。”顧靜宜半開玩笑地說。


    要是這個便宜大哥也這麽想,自己不介意也送他一腳。


    “此事仍有疑點,我怎會武斷讓你去認錯。”顧長遠正色,自己豈是那等偏聽偏信之人。


    這麽久,顧靜宜第一次聽到有人對這件事保持懷疑,連顧夫人都覺得是自己做的。這個便宜大哥竟然沒有跟別人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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