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藍家莊子,優美而又寧靜。


    薄薄的晨霧中,太陽自東海邊一躍而出,為大地灑下一片金黃。


    草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七彩的光芒,美麗而又耀眼。


    可這份美麗很快就被打碎了。


    一匹英俊的白馬輕輕的一腳踩碎露珠,也將草葉踩得稀爛。


    駿馬飛馳,馬背上的人,英姿勃發。


    老朱聊發少年狂。


    左景隆,右毛驤。


    老朱是個閑不住的性子。


    昨天的紅薯,依舊讓他有些念念不忘。


    所以天還未亮,他就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喊上了毛驤,準備去地裏看一看。


    單單有了毛驤還不行,還要有個帶路黨啊!


    老朱左右一打量。


    於是就盯上了李景隆。


    要說對藍家莊子熟悉的人,除了方靜之朱橚,也就是李景隆了。


    方靜之這小子一看不是個能爬起來的,隻要咱不暴露皇帝老子的身份,別想把這小子從床上拉起來。


    至於朱橚,還是算了,好歹也是親生的,怎麽也不能坑親兒子。


    左看右看,就李景隆最好拿捏,那就你了!


    然後,醉意朦朧,五迷三道的李景隆還在睡夢中,就被毛驤托上了馬背,一路溜溜達達的來到了田裏。


    老朱騎在馬上,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農田。


    在陽光與農田的映襯下,顯得身影格外的偉岸。


    地裏是綠油油的紅薯與煙草。


    為了種植煙草與紅薯,李景隆利用煙草司的名義,將圍繞著鍾山的一圈土地都收攏到了煙草司的名下。


    如今,這些地裏已經栽滿了煙草與紅薯。


    看著這些紅薯,想著方靜之朱橚所說的關於紅薯的一切消息,老朱內裏深處滿是感慨。


    好啊!


    這樣高產的糧食好啊!


    有了地裏的這些紅薯,等到來年,就可以種的漫山遍野,就可以種滿整個大明。


    就可以讓大明再也沒有凍餓受死之人。


    咱的大明……


    老朱一愣,頓時眉頭一緊。


    正感慨呢,忽然就見到前方不遠,一片農田將本應連接在一起的紅薯田攔腰斬斷。


    一莊之隔,這邊的紅薯鬱鬱蔥蔥,生機盎然,那邊的疏疏朗朗,草木蕭疏。


    老朱眉頭緊皺,原本舒緩的麵龐驟然陰沉下來。


    該死的,這是誰家的莊子,隔斷了紅薯田。


    不知道現在的紅薯田,那就是咱老朱家的命嘛!


    就是因為隔斷了紅薯田,破壞了原本屬於紅薯的風水,這才導致一邊繁茂一邊蕭索。


    老朱的表情格外的平靜,甚至就連剛才的陰沉都消失不見。


    但這一刻,老朱又是憤怒的。


    這些人,難道不清楚紅薯的價值嘛。


    就算不清楚紅薯的價值,至少煙草司的招牌擺在那裏。


    難道皇後的麵子都不好使嘛!


    這打下來天下以後,有些人的心思,果然是該幫他們收一收了。


    原本還覺得那個計劃有些愧對老兄弟們,現在看來……


    老朱嗬嗬一笑,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


    毛驤聽著老朱的笑聲,默默的縮了縮脖子。


    多年服侍老朱的經驗告訴他,此刻的老朱,已經開始算計怎麽殺人了。


    就連胯下的駿馬似乎察覺到了空氣中肅殺的氣息,不自覺的打了個響鼻。


    毛驤趕忙勒了勒戰馬的韁繩,馬匹隨即後退幾步,躲到了老朱餘光看不到的地方。


    此時此刻,能保持淡定的,估計隻有李景隆。


    李小公爺坐在馬背上,看起來搖搖晃晃隨時都要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的模樣,可偏偏下一刻,胯下的駿馬總會適時的動一動身子,讓原本就要跌落馬背的李景隆回歸正軌。


    老朱斜著眼睛看了李景隆一眼,這小子,看上去真的很丟人啊!


    這才喝了多點啊,這就不行。


    咱當年,那是一口氣能喝到湯和徐達常遇春三個。


    這年輕一代,是真不行啊!


    老朱看著李景隆,忽然就是嘿嘿一笑。


    手中馬鞭輕輕的往那匹高頭駿馬的不可描述之處甩了一下。


    馬匹受驚,前蹄飛起,嘶鳴一聲,嗖的就飛了出去。


    李景隆正坐在馬上打盹,根本就沒有拉住馬韁。


    馬背上,李景隆陡然一驚,雙眼不自覺的睜開,瞪大,眼中濃濃的驚恐,他感覺,自己好像飛了起來。


    而後……


    啪!


    嗷嗷嗷……


    李景隆一陣慘嚎,猛地從地上直接跳了起來。


    他雙眼圓睜,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是誰,是誰特麽的找死。


    媽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在自己兄弟的地頭上,竟然敢有人找他李小公爺的麻煩。


    特麽調兵,必須去鍾山調兵。


    然後,李景隆一扭頭,就看到了老朱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這下子,腦海中那點報複的想法消失的一幹二淨。


    孔子曰,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也。


    李景隆嘿嘿一笑,露出一個極盡諂媚的笑容。


    “陛下剛剛這一鞭子,真是龍精虎猛啊!”


    “就在剛剛,我半夢半醒之間,隱隱看到陛下身上,七彩祥雲籠罩。”


    “又隱隱約約看到,咱們老朱家的祖宗們,正含笑看著陛下,為陛下點讚呢!”


    老朱嘴角抽了抽,總感覺這台詞有點熟悉。


    還有,這老祖宗看著咱?


    頭皮怎麽有點麻呢!


    “九江啊,那莊子是哪家的啊!”老朱輕咳兩聲,手中馬鞭一指方。


    李景隆定睛一眼,小眼神一眯,知道自己報複的機會來了。


    前方,那不就是老郭家的莊子嘛!


    當初自己征地的時候,那可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


    可老郭家一聽是煙草司,方靜之來收地,直接大門禁閉,恕不待客。


    這讓李小公爺很丟麵子啊!


    老方說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哈哈,老郭家,想不到吧,我李漢三又殺回來了。


    郭振,罵我是吧,郭興,不見我是吧!


    咱今兒就大賬小賬一塊算。


    李景隆看著老朱,垂然欲泣:“舅老爺,外甥,外甥苦啊!”


    李景隆一擦眼角,委屈巴巴的看著老朱:“當初,臣接了煙草司的差事,奉方廳,方副使的命令來鍾山征地。”


    “各家勳貴一聽是皇後娘娘跟皇孫的煙草司征地,紛紛都把各家的地便宜賣給了煙草司,其中魏國公家最是敞亮,一分錢沒要,直接把地給了臣!”


    徐達不愧是咱老兄弟啊,老朱暗自點頭,不要錢,這就很好啊!


    “信國公莊子上,也是一分錢沒要,不過到時希望莊子上的莊戶能進煙草司做工。”


    “總之,各家勳貴都挺配合的。”


    “可到了武定侯這裏……”


    “嗚嗚嗚嗚……舅老爺,您要給我做主啊!”


    李景隆一邊捏著大腿,一邊嚎啕大哭。


    郭興郭振,小爺即便是弄不死你們,也要讓你們父子倆掉一層皮。


    “莫哭莫哭,告訴咱,到底怎麽了!”老朱皺眉問道。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郭興,看看九江,多好的孩子啊,被你們欺負成這樣。


    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老朱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李景隆哭的化了。


    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子,怎麽能憑白讓老郭家欺負了。


    這是不給咱麵子啊!


    李景隆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眼淚,委屈巴巴的說道:“陛下,不是小子賣屈,是小子真的很委屈啊!”


    “這煙草司,利國利民,更是關乎皇後娘娘跟皇孫後續能否建立老卒關愛司的關鍵。”


    “小子能夠參與此事,可謂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與有榮焉啊!”


    “可當小子征地征到老郭家的時候,陛下,您是不知道,老郭家是怎麽欺負人啊!”


    李景隆說到這,忍不住又掐了兩下大腿,眼角又紅了。


    是真的痛啊!


    “給咱說說,老郭家是如何欺負你的,咱給你出氣!”老朱冷哼一聲說道。


    這郭興,濃眉大眼的,沒想到如此的不懂事。


    咱妹子平日裏可是沒少照顧你們老郭家。


    好啊,好啊,欺負到咱妹子頭上了是吧!


    可轉念一想,老朱又感覺有點不對。


    郭興他是了解的,沒什麽心思,平日裏對妹子也是頗為敬重。


    更何況,宮裏還有郭貴妃,這郭興也不知如此沒眼色才對啊!


    這裏麵,有問題啊!


    李景隆繼續說道:“這鍾山的地,本來也就二兩銀子一畝地,那老郭家直接開價五兩。”


    “小子當時想著,先收別家的地吧,讓他們好好想想。”


    “可誰知,當小子把別家的地收了,在回來的時候,這老郭家直接把價格翻了一番。”


    “原本二兩銀子的地,愣是讓他們整出來個十兩銀子一畝。”


    “陛下,您說,他們這是不是欺負人。”


    “小子去找郭振,結果這小子直接告訴我,愛買不買。”


    “小子又去找武定侯,結果武定侯閉門不見。”


    “陛下,您要為小子做主啊!”


    郭家閉門不見。


    這簡直就是直接挑釁咱妹子啊!


    老朱凝視不遠處的郭家莊子。


    “毛驤,你去給咱問問郭興,為啥這地不賣給咱妹子。”


    “是不是咱不收拾他,他就沒點數了啊!”


    “你告訴他,讓他給咱個交代。”


    “咱要好好的懲罰他,先罰他半年俸祿再說。”


    “至於其他的,等咱想起來再說!”


    “……”


    ……


    朦朦朧朧中,方靜之艱難的睜開雙眼。


    昨天的那一場大酒,後勁實在是太大了。


    同時,也讓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沒事別幾把跟朱標喝酒。


    好家夥是真的能喝啊!


    昨夜,老朱走了之後。


    朱標再度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抱著方靜之喝的那叫一個痛快。


    哥倆是吐了喝,喝了吐,生生的喝到了後半夜。


    至於說了什麽聊了什麽,方靜之是完全不記得了。


    腦海中有印象的就是朱標抱著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過得很累,過得很苦。


    到了藍家莊子以後,總算是能放縱一把。


    總之,意思就是,你,方靜之,是我朱標的好兄弟啊!


    就衝這,方靜之就覺得自己這酒沒白喝。


    瞧瞧,這一頓大酒又喝出來一條大粗腿,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推開門,就看到朱標正在洗漱。


    方靜之很討厭那種那種下人端著臉盆,伺候自己洗漱的規矩。


    這簡直是太沒有人權,太不尊重人了。


    當然,如果伺候的能換成漂亮妹子,他也不是不可以。


    為了方便自己洗漱,方靜之就讓老王在院子裏專門修了一座洗漱台。


    每日下人們隻需要把水打好,把毛巾準備好,放到洗漱台就好。


    朱標此刻正蹲在洗漱台邊上,好奇的打量著下人準備好的洗漱用品。


    確切地說,引起朱標好奇的,是擺放在瓷碗裏的牙刷。


    在如今這個時代,是沒有牙刷這種東西的,所以無論是達官顯貴,亦或者平民百姓,刷牙的物件統一是錘爛柳樹枝子。


    方靜之穿越過來以後,最討厭的就是用柳樹枝刷牙。


    那玩意,苦苦的,時不時的還可能會戳破腮幫子。


    思來想去,方靜之就把這牙刷做了出來。


    牙刷的發明,還要追溯到明孝宗時期。


    據傳,明孝宗用豬鬃毛鑲嵌到木板上,做成了最早的牙刷。


    方靜之所做的牙刷,也是采用了這種方式。


    不過,方靜之不知道明孝宗的豬鬃毛有沒有味道。


    反正他用來製作牙刷的豬鬃毛是來來回回清洗了無數遍,直到再也沒有一絲味道以後,才做成的牙刷。


    端起瓷碗喊了一口水,漱過口之後,牙刷沾了竹鹽塞進嘴裏。


    來來回回幾次,清洗幹淨以後漱口。


    隨後用胰子清洗麵龐,擦幹淨臉上的水漬,洗漱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兩隻小老虎不懂得洗涮,但是在方靜之的熏陶下,也養成了很好的護牙習慣。


    一頭紮進早已經準備好的水盆裏。


    然後就是一串泡泡冒了起來。


    方靜之將毛巾沾濕,又擦了擦自己的頭發。


    隨後很隨意的把頭發紮了個馬尾辮,在銅鏡中欣賞了自己的盛世美顏。


    完美!


    掏出小菩薩,毛巾隨意的在小菩薩的臉上擦了擦,再然後是小金剛。


    做完了這一切,方靜之才有空搭理朱標。


    朱標也學著方靜之的樣子,洗臉刷牙。


    這牙刷入了嘴,稍一嚐識,朱標頓時就樂了。


    然後,這家夥就衝著方靜之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真攢!


    方靜之回了一個。


    你也很讚啊,我的大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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