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亮。


    十幾輛馬車就陸陸續續的開進了藍家莊子。


    為了打造理想中的那個書院,進而打北方孔的老臉。


    孔善祥可算是拚了自己的老命以及這張老臉。


    堅決打擊打擊北方孔家黑惡勢力,維護老孔家正義,我南方孔氏義不容辭。


    人挺馬不停,孔善祥這一路,不是在拜訪老友的路上,就是在給老友們寫書信進行忽悠。


    藍家莊子鍾山學院好啊,學生好啊,飲食好啊,重點是有前途啊!


    皇後娘娘是校長,給娘娘當官,那不比給陛下當官牛逼多了。


    隻要你來,扇陛下倆大逼鬥娘娘都保你。


    可憐孔善祥還不知道,鍾山學院已經改名了黃埔學院。


    到底是年紀大了,連日的奔波讓孔善祥苦不堪言。


    在弟子們的勸說下,這才決定回莊子上。


    如果不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孔善祥覺得自己能把各家大能都給一網打盡。


    別問為啥,問就是為了公平與正義,以及老孔家的氣節。


    對於學院,孔善祥想的很明白。


    方靜之的這所學院一旦建成,將源源不斷的為大明提供各行業的人才。


    對於儒家勢必形成較大的衝擊。


    阻攔?


    嗬嗬,攔不住的。


    一個小公爺,一個小王爺,以及一個看上去瘋瘋癲癲沒有規矩的聰明家夥。


    三個人下定決心要建設這麽一座書院。


    外加上對方有錢有人。


    你去攔一個試試。


    還不如早點加入進去,還能分一杯羹。


    即便是日後儒家沒落了,但是至少書院出來的學子,見到了南方孔氏也要恭恭敬敬的拜上一拜。


    自己與方靜之,那就是書院裏南方孔氏的兩大巨頭好不好。


    書院裏的弟子,那都是帶著南方孔氏的印記的。


    這感情你說說。


    等以後這批小子進了朝廷,哪還不壓著北方孔氏打。


    噴不死你北方孔氏這群沒有氣節的小人算我孔善祥白教了這麽多年的書。


    拍拍胸膛,孔善祥誌得意滿。


    掀開車簾,回首望去。


    幾十輛馬車上滿滿登登,載著的不是那家的大儒,就是那家的大匠。


    這樣的師資力量,豈能教不出好的弟子!


    孔善祥嘴角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千百年來,未斷絕傳承的諸子百家匯聚一堂。


    這盤大菜自己已經布下了,接下來就看師弟的廚藝了。


    還沒等馬車停下,隔著老遠就看到兩個人。


    孔善祥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注視著來人。


    這倆人,看上去有點熟悉的樣子。


    隻不過這姿勢卻是如此的怪異。


    前方男子身形高大,腰間拴著一根繩子。


    後麵的男子身子肥碩了一些,氣喘籲籲的模樣,腰間同樣拴著一條繩子。


    孔善祥不由得咋舌。


    幾日不見,師弟這是又開始玩花活了。


    你瞅瞅,這是在跑步?


    不不不!


    依著老夫多年的經驗。


    這哪是跑步啊,這簡直就是遛狗。


    隻不過這隻狗廢了一些,你瞅瞅喘的,都要把肺喘出來了。


    待倆人走近了一些,饒是孔善祥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由的虎軀一震。


    本來捋著胡須的手,差點給自己胡子揪下來。


    尼瑪!


    不愧是師弟啊!


    這玩的真大啊!


    把太子當條狗來遛,可真有你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太子什麽時候來莊子上了?


    孔善祥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衣衫。


    作為當世大儒,必要的逼格還是要有的。


    隔壁馬車上的簾子也被掀開,一個滿是銀發的老頭探出了腦袋。


    老頭大概是剛睡醒的模樣,揉搓著眼角,對著孔善祥罵罵咧咧。


    “我說老孔,你搞什麽呢!”


    “到地方了,這為什麽沒有人來迎接老夫。”


    “你說的書院呢,這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麽書院學子的,還有你說的那個新收的神奇師弟呢!”


    “老夫很生氣,你要給老夫一個交代。”


    交代,我給你個錘子交代,都騙到老子的地盤上來了,敢跟老夫逼逼賴賴,大嘴巴子扇你。


    孔善祥齜牙,很不客氣的伸手一指老者。


    “姓徐的,老夫勸你跟老夫說話客氣點。”


    “這裏可不是你的泰山,藍家莊子風大,別閃了舌頭。”


    老者名叫徐晉山,亦是當世大儒之一,平日裏與泰山修行。


    老朱曾經數次派遣屬下前往泰山請人,可老頭脾氣倔的很,認為老朱這廝殺性過重,不願下山。


    此次徐晉山是被孔善祥連忽悠帶騙的從山上哄下來的。


    徐晉山很生氣。


    孔善祥老賊,真乃當世道德敗類。


    說好的最大最豪華的書院不見了,說好的萬千學子也不見了,甚至就連個迎接自己的人都沒有。


    這讓他這個大儒很沒麵子。


    本來在山上的老窩裏舒舒服服的做學問挺好,結果被你這個老貨騙了下來。


    然後就是這麽對待老夫的。


    徐晉山吹胡子瞪眼,就差給孔善祥那張可惡的老臉上來上一拳。


    “姓孔的,是誰允許你對老夫這麽說話的。”


    “學問都丟到狗肚子裏了嘛,聖人所言的尊師重道,你學到哪去了。”


    “老夫可是與你爹一輩的,算起來,你還要叫老夫一聲三叔。”


    “給你個機會,給老夫跪下道歉。”


    “不然,老夫絕對不原諒你!”


    孔善祥看著老友,嗬嗬一笑,眼中盡是不屑之意。


    “我孔善祥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在我老孔家的字典,就不存在道歉這倆字。”


    呀!


    老匹夫,這麽狂妄的嘛!


    徐晉山齜牙,狠狠的瞪了孔善祥一眼。


    隨即雙手一掐腰:“好好好,你孔善祥好樣的,老夫不理你了,老夫這就打道回府。”


    “老夫此生,若是再信你孔善祥半個字,老夫就不姓徐,跟你姓孔。”


    孔善祥依舊是那副拽拽的樣子,雙手抱胸盯著對方,不屑說到:“你老小子,不就是覺得沒人迎接你丟了麵子嘛!”


    “喏!”孔善祥伸手一指朱標的方向:“迎接你這個老匹夫的人,這不就來了嘛!”


    迎接老夫的人來了?


    為何沒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徐晉山狐疑的看了老友一眼,在順著孔善祥手指的方向看去。


    頓時一張老臉又拉了下來。


    與孔善祥鬥嘴,那純粹就是兩人多年的習慣。


    至於有沒有人迎接,他也並不在意。


    老友書信中描繪的學院,他也是無比向往的。


    若是能成為這樣的一所書院的一份子,那幾乎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榮光。


    可如今書院,弟子為零也就罷了,就來倆人迎接自己,這簡直是太不把他這個大儒當回事了。


    要知道,有多少人求著他去家裏教書,他都懶得搭理呢。


    老朱如何,老夫說不給麵子,那就不給麵子。


    如今這好不容易給你老孔麵子,你就如此的敷衍老夫是吧。


    還吹噓自己是什麽莊主的師兄,在莊子上橫著走,以後罩著老夫。


    嗬嗬了,真吉爾能吹牛逼。


    “怎麽,覺得倆人迎接你,是不給你麵子!”


    孔善祥在旁,衝著老友嗬嗬一笑,到:“老徐啊,不是說你,可站穩了,別一會嚇得尿了褲子。”


    這老家夥,不是一路掂糊塗了吧!


    徐晉山鄙夷的看了老友一眼,道:“放你娘的九孔螺旋屁,老夫是什麽人,還能站不穩尿了褲子。”


    “老夫當年就是去皇宮,那都是挺直了腰杆子進去的。”


    “朱皇帝見了老夫,那都要賜座敬茶。”


    “在這麽一個個小小的破莊子上,還有人能嚇著老夫。”


    “老夫真是嗬嗬了。”


    “你當老夫是什麽沒見過世麵的鄉野村婦了是不!”


    對對對!


    孔善祥衝著老友連連點頭。


    你牛逼,你有理行了吧!


    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衫,也不再搭理老友,隻是衝著一旁的弟子使了個眼色。


    如今來了這麽多人,必然是要有個安置的住處。


    自己師弟賴床的臭毛病他如何能不知道。


    本來自己這群人,至少應該是日上三竿或者是再晚一些過來的。


    可耐不住自己太過於興奮,連夜趕路回來了。


    盡早安置這些人,還是需要師弟出馬。


    而且書院的事情,自己在路上也有了不少的想法,還是應該與師弟好好的商量商量。


    弟子得了眼色,隨即去侯府敲門去了。


    徐晉山看看那名弟子,再看看老友,一雙老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老友這不是病了吧。


    “老孔啊,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關子啊!”


    “趕了一夜的路,老夫累了。”


    “書院的事情先不說,趕緊安排休息的地方啊!”


    “老夫可沒空跟你在這裏打啞謎啊!”


    孔善祥微微一笑,道:“別急啊,那不是喊人去了,一會就有地方安置我們。”


    “還有你不是等著人迎接你嗎,這不是來了!”


    徐晉山癟癟嘴,不屑的看向朱標倆人。


    “就這倆貨?”


    “前麵那個還好說,你看後麵那個粗氣喘的,呼哧呼哧的,狼狽的要死。”


    “你別說,他好像一條狗哦!”


    “這不會就是你那個代父收徒的師弟吧,這身子骨也太差了,還不如老夫。”


    “別看老夫這個年紀,一口氣跑上十幾裏路,那都不帶喘粗氣的。”


    孔善祥連翻白眼。


    這麽多年了,老友這個吹牛逼的毛病,還是一點也沒變啊!


    嗯!


    還是變了的。


    年紀越大,牛逼也吹的越響了。


    “等等吧!”


    “等倆人來了,你再說他像條狗!”


    ……


    朱標有些無語。


    作為大明太子殿下,他從未想過,被人像條狗一樣拖著跑步。


    可惜這裏是藍家莊子,藍家莊子就不存在一個正常人。


    更何況,這群不正常的人後麵是方靜之,而方靜之這個最不正常的後麵是母後。


    自己惹不起,那就隻能像狗一樣被拖著跑了。


    朱標跑步已經有幾天了。


    最初他也不願委屈自己,隻會從侯府門口走到莊子門口。


    在莊子口的歪脖子樹下抽根煙再回來,就全當自己跑完了。


    可惜這個小秘密,被陪跑的藍勇劉宏福匯報給了方靜之。


    然後又經過方靜之,匯報給了大明的皇後娘娘。


    然後馬皇後就怒了。


    扯著朱標的耳朵就是一頓臭罵。


    讓你跑步那是為了你自己嘛,那是為了大明,為了天下的百姓。


    如此不當一回事,簡直就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啊!


    太子當重罰,方靜之,還有那兩個護衛必須好好獎賞。


    再之後,得到賞賜,並且有馬皇後撐腰的劉宏福藍勇,那是直接不把朱標當人了。


    可憐的大明最穩太子爺,每日被兩個神經病像狗一樣拴著遛。


    原本的短跑變成了長跑,原本的慢跑變成了快跑。


    更可氣的是,這兩個混蛋還特麽的借你溜自己。


    你跑一陣,我再接手跑一陣。


    倒是想用太子的身份壓一壓兩個家夥。


    可人家回頭就是一句,你有意見,那就去找娘娘說去。


    朱標頓時就沒了脾氣。


    他就沒見過這麽憨的護衛。


    還有方靜之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口一個大哥叫著,就是這麽坑大哥的。


    你等著,等我當了皇帝,你看我怎麽好好的收拾你。


    可一連跑了幾天,朱標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就是自己的身體確實越來越好了。


    原本早晨吃兩個包子就飽了,如今一口氣能幹四個。


    原本有時身子會感覺一陣的無力,如今渾身使不完得勁。


    特別是在大夫團的提醒下,加了午睡以後,感覺身子骨是越來越好了。


    如今,朱標已經愛上了跑步。


    雖然每天早上依舊會被藍勇劉宏福折騰的像條死狗一樣。


    但是朱標卻也樂在其中。


    並且他已經與方靜之商量好了。


    等日後回了宮,就把藍勇調去給他做護衛。


    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家夥能每天陪著自己跑跑步。


    今日也不例外。


    早早的,朱標在洗漱過後,就被藍勇拉著出去跑步去了。


    二人從侯府大門開始跑,一路跑出了莊子。


    沿著莊子邊上的小河跑到隔壁莊子,然後再沿著大路一路跑回來。


    可剛剛跑到莊子門口。


    朱標卻是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著十幾輛馬車開進了莊子。


    “呼呼呼呼,阿勇啊,今日莊子裏有什麽事情嘛!”朱標撐著膝蓋,喘著粗氣問道。


    藍勇神色如常,這家夥體力出奇的好,用方靜之的話來說,就是個變態。


    看到朱標停下了腳步,藍勇同樣疑惑的看著那些馬車。


    “俺沒聽三哥說過今日莊子上要來什麽人啊!”


    雖然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但是朱標很肯定的知道,絕對不是對自己乃至藍家莊子有壞心之人。


    不然,錦衣衛早就把密報送過來了。


    可是看著一臉凝重的藍勇,朱標也是起了逗弄對方的心思。


    “阿勇啊,你家三哥得罪人太多了,我看來了這麽多人,整不好,是來走靜之那個家夥的啊!”


    “你想想,這黑燈瞎火的,他們為什麽不白天來,而且還是來這麽多人。”


    “肯定是靜之得罪人,人家來報複來了!”


    藍勇聞聽此言,直接就急了。


    “敢來揍三哥,俺打死他!”


    “……”


    嗖的一聲。


    朱標猛的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曹,我曹。


    你特麽慢點啊。


    我說著玩的,我說著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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