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鳳探手入懷,迅快地掏出一張照片,向秋春一遞,道:“正是區區晚生。”


    秋春接相片在手,定睛一看後,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想抱秋鳳,秋鳳乍見之下,花容失色,驚中趕忙後退三步,指著秋春,怒道:“你……你這個老不正經的東西,你……你要幹什麽?”


    這時,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二十八九的少婦驚喜叫道:“鳳兒,我的乖女兒!”她淚如雨下,一邊驚喜地叫著,一邊張開雙手,向秋鳳撲來。


    秋鳳一聽,先是驚愕,繼而奇道:“鳳兒?乖女兒?”


    少婦一把抱住秋鳳的頭,發瘋似的親吻秋鳳的臉頰,咯咯嬌笑道:“風兒鳳兒,娘想死你啦,娘想死你啦!”


    秋鳳推開楊秀,上下打量楊秀一陣,一臉詫異,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不不不,你不像我娘,我不是你女兒,你認錯人了!你挺著大肚子,極其與相片中的娘不相像!你充其量近三十歲,大我隻有一倍年紀,怎麽是我娘呢?”


    此話一出,秋春破涕為笑道:“鳳兒,她沒認錯人,她真的是你娘。你快快認你娘呀。”


    秋鳳一臉納罕,搖了搖頭,道:“奇了怪了,照片上的娘,肚子沒這麽大,她不是我娘,而您,極像照片上的人兒。你……你是我爹爹秋春?”


    秋春趨步上前,摟抱住秋鳳樂極生悲一陣,後退三步,指著泣不成音的楊秀,哽咽說道:“鳳兒,你好好的瞧上一瞧,看她像不像你娘?”


    秋鳳定睛端詳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楊秀的臉一陣,哎呀一聲,道:“罪過罪過!你這張千萬人迷的臉蛋兒,很像照片中的娘。娘呀,我的娘耶!”說著雙臂張開,環抱住楊秀,哇的一聲,高興地哭將起來,而楊秀和秋春等人均受秋鳳的感染,喜不自禁地哭泣。


    哭泣之聲,戛然而止。


    秋鳳推開楊秀,又瞪著眼,但不放凶光,卻放著異樣之光,上下打量楊秀一陣,一臉驚異,不解地問:“娘,你肚子大,我看著不足為奇,但是,你這麽年輕便是我的娘,這就足以令女兒我奇之怪也了!”她一說完,雙手輕拍楊秀那美不可方物的臉蛋兒。


    楊秀聽了這話,羞紅了臉,似孩般的嬌嗔一句,道:“鳳兒,你別再胡說八道了!走,你隨娘進房,咱們親熱,親熱!”說著挽著秋鳳的手進房了。


    秋春一臉喜色,向阿寬吩咐道:“阿寬,你快動身,去通知你的小主人的親人們速回,與你小主人相聚而敘舊。”


    阿寬躬身一揖,應了一聲,動身而去。


    秋春等人喜不自禁,簇擁著秋鳳進入房裏,坐在椅上,七嘴八舌,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秋鳳什麽什麽的,喧嘩得跟鬧市區似的。


    秋鳳最憎恨人這般沒完沒了的問這問那,不禁皺眉,鳳目一瞪,不歡不悅地瞪視著人,不發一言。


    秋春一見秋鳳神色,不禁一怔,隨即大喝一聲。


    秋春喝住人後,指著在座的人,一一向秋鳳介紹。秋鳳很是禮貌,起身抱拳,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圓圈禮後,道了一句見麵話後,坐回原位,不再言語。


    她剛坐下,秋春等人趕忙起身,不約而同地掏出身上早備的紅包,齊向秋鳳一遞,笑了一笑,齊聲說道:“鳳兒,請收下我們的見麵禮。”


    秋鳳臉色一沉,冷冷一笑,道:“你們這般‘賄賂’我,不怕犯法呀?”語氣一頓,又道,“你們真的不怕犯法啊?”說著臉上泛起譏笑。


    秋春等不禁一愣,隨即笑道:“不怕犯法。”


    秋春嗬嗬一笑道:“這是紅包,不是賄賂,不犯法的,你收下。”


    秋鳳斂容,板著麵孔,道:“你們不怕犯罪,但是我怕犯罪!你們好意,我心領了。你們呀你們,快快把紅包揣回包裏吧。”頓了頓,又道,“我已步入社會,掙錢養活得了自己,你們就別為難我了。”


    秋春驚奇一陣,哈哈一笑,道:“鳳兒,你還是……”


    秋鳳怒聲打斷他話道:“別說了,也別勸!我這人做人有準則,一律不收禮!然而,我在武當山習武,收爹娘你們的錢,是應該的,因為你們給我的生活費和練功及住宿費,這麽,等於你們送我讀書一樣!然而,你們給我見麵禮的紅包,我這就不笑納了,你們收回吧。”


    秋春等人見她這麽正義又明大道理,又驚又喜,翹起拇指,嘖嘖稱讚。


    秋鳳臉無驕傲,歎聲說道:“返家途中,我歸心似箭,隔幾日才洗個痛快澡,如今我有兩天沒洗澡,娘,你盡一點彌補撫養女兒的義務,伺候女兒洗澡啦。”


    秋春雙手連搖,道:“鳳兒,你娘她……”


    秋鳳雙手叉腰,瞪了一眼秋春後,移開目光,睜著直欲凸出眼眶的大眼睛,盯著楊秀,訝異地問:“娘也,你……這副模樣,是身體發胖呢,還是生了一種怪病啊?是不是生了肥胖病了啊?”


    挺起大肚子的楊秀聽了這話,羞紅了臉,低著頭笑問:“鳳兒,你猜一猜,娘的身子為何這副模樣啊?”說著雙手撫摸著大肚子。


    秋鳳嘿嘿一笑,道:“這我猜不到,但是我不猜,因為有人要跟我說。如今,孩兒回家,想得母愛,你快快去備洗澡水,娘你侍候女兒洗澡。”


    楊秀一聽,臉泛難色,歎了一聲,卻不言語。


    秋春仍笑著臉,道:“鳳兒,你別咄咄逼人了,好麽?”


    秋鳳嘟起櫻桃小嘴,撒嬌道:“不行不行!”


    楊秀喟然一歎,氣急敗壞道:“好好好,娘侍候你,我的小姑奶奶。”她話說完,微笑著臉,雙手撫摸她的大肚子。


    秋春轉笑為怒,大聲說道:“不行不行!你別寵愛她了。”


    楊秀仍笑著臉,勸人一句,搖頭一歎,嘴唇微動,話到口邊,欲言又止。


    楊秀一邊給女兒洗澡,一邊笑著不語。


    秋鳳問道:“娘,你不幹活,是不是生活好了,身體發胖了啊?”語氣一頓,接著又道,“你總是笑著不解釋原因,是不是家有喜事啊?”


    楊秀頻頻點頭道:“有喜事,當然有喜事!鳳兒,咱們家可是雙喜臨門了!”


    秋鳳奇道:“雙喜臨門?”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娘,誰的喜事?是哥呢,還是姐呀?”


    “你哥姐他們早已成家立室了,而你哥姐他們都各有孩子了。你猜一猜,誰的喜事降臨了?”


    秋鳳一邊撫摸她肚子,一邊笑嗬嗬道:“這我猜不到。”


    秋鳳盯著她肚子,仍笑著說:“我瞧你呀,準是有喜事降臨了,是也不是?”


    楊秀輕打她肩頭一下,嘻嘻一笑,道:“你這孩子,真是聰明絕頂!不,你真會察言觀色,一語中的!不過,我們家還有一個人的喜事降臨了。”“誰呀,娘?娘,你先說說,你有啥喜呀?”


    楊秀撫摸自個肚子,喜不自禁道:“娘呀,又身懷六甲了,你又要當……”


    秋鳳一聽這兒,喜出望外,車過身來,抓住楊秀的纖纖玉手,瞪大眼睛,奇道:“身懷六甲?”語氣一頓,接著又道,“娘,你又要跟我生個妹妹,是不是呀娘?”


    楊秀點了點頭,笑說:“是呀?不過,娘懷的,是男是女,這還不知道呢。不過,待娘分娩之後,便知道的。”頓了一頓,又道,“鳳兒,娘在你這個年齡時,已結了婚了,懷上了你,要當媽媽了。”


    秋鳳打了個哈欠,羞愧道:“女兒不知娘身懷六甲,罪過罪過!娘給女兒洗澡,女兒真是罪過!”又道,“娘,你休息休息,女兒自個洗澡。”說著洗澡了起來。


    秋鳳洗了澡後,穿上新衣新褲,橫抱起楊秀,哈哈笑著出了浴室,但腳不停,向餐廳步去。


    在客廳裏,秋鳳與哥嫂一家人和三個姐姐的家人相認,摟抱一團,高興地失聲痛哭了。


    在飯桌上,秋鳳等人有說有笑的吃喝著,那個高興的情形,均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秋鳳一吃午飯,向親人們道句失陪的話,跟著阿碧阿菊,向寢室走去。


    秋鳳在仆人侍候下,上床睡下,見她們出房,便叫住她們,她倆回過身來,來到床前,欠了欠身,問主人有何事差遣。秋鳳不答,伸手把她們一拉,她倆身不由己地撲在秋鳳身上,嚇得花容失色,張大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秋鳳像孩似的,以命令口吻,命令她們陪同她睡覺,阿碧阿菊二仆女受寵若驚,婉言拒絕。


    秋鳳一手按在一女的胸腹上,說道:“我呀,從小到大,與師姐師妹們同床共枕,而今此刻,我思念她們,為此,你們陪我一起睡覺,如果你們不陪我,休怪我一掌打死你們!”話說後來,聲色俱厲。


    阿碧阿菊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起身,跪下磕頭,顫聲告饒。


    秋鳳一把扶起她們,轉怒為笑,叫她們陪她睡覺。


    阿碧阿菊二人見她喜怒無常,又是膽怯,又是無賴,互視一眼,上床陪主人睡覺。


    秋春和四姨太楊秀進入臥室,坐在椅上,一邊品茶,一邊商事。


    秋春呷了口茶,卻不放下茶碗,端著茶碗,看著楊秀,問道:“鳳兒她娘,你向鳳兒她說了麽?”


    楊秀皺了皺眉,道:“說是一定要說的,但是你我不可操之過急,待鳳兒她玩耍幾天後,再說不遲。”語氣一頓,接著又道,“我看,鳳兒她的脾氣怪僻,你呀,得配合我,在我們一唱一和唱雙簧似的說出,這樣她呀,準定聽從我們的。”說著端起茶碗,品茶起來。


    “那不一定。我也瞧出,她的脾氣之大,令人頭痛而畏怯七份,唉,這難……唉!”


    “別唉聲歎氣的,總而言之,我們把事情向她說了後,再勸勸她,她會聽從我們的。”


    “是夫人。”秋春站起,說,“我有事急於辦,你休息。”說著動身,出房而去。


    楊秀目送他走後,目視茶碗,眉頭一蹙,想著心事。


    這天晚上,上海城無霧,繁星點點。


    上海城的夜景之美,比畫更美。


    主仆仨一邊逛城,一邊閑聊,頗是開心。


    秋鳳返家途中,見過城市,進過大都市,但她此時此刻見了上海城這麽繁花似錦,嘖嘖稱奇。


    秋鳳主仆向前逛街一陣,忽見露天攤位,好奇之心,油然而生。


    秋鳳一臉好奇,飛奔上去,看了一看,但經不起人的花言巧語的誘惑和食物的誘惑,掏錢買東西吃了。


    秋鳳一手拿著吃的,向阿碧阿菊二仆女麵前一遞,道:“給,你們與我分享,嚐嚐燒烤牛肉味道若何。”


    阿碧阿菊二人都受寵若驚,雙手直搖,婉言謝絕。


    秋鳳臉色一變,嘿嘿一笑,道:“吃吧吃吧,別客氣啦。”此話雖溫柔,但卻蘊含不怒而威之勢。


    阿碧等仆女嚇得臉色蒼白,全身好像觸電一般,瑟瑟發抖,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


    秋鳳仍笑著臉,溫言勸她們吃,她們嚇得幾乎魂飛天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顫聲,婉言謝絕。


    秋鳳趕忙扶起她們,哈哈一笑,道:“你們別怕,別怕。我是人,不是老虎,不會吃你們的。”話說這兒,咂了咂嘴,接著又道,“你們雖然身份低賤、人微言輕,但是我把你們不當身份低賤的仆人看待。阿碧阿菊,你們別膽怯,拿著吃,我請你們。如果,你們拂逆我的意,嘿嘿,我可要懲罰你們了?”話一說完,臉露凶光。


    仆女戰戰兢兢,一邊拂袖揩臉上額上的汗水,一邊同聲道:“多謝小姐好意,但是……”


    秋鳳左手一揮,怒聲打斷她們的話道:“別但什麽!我請你們吃,那是你們的福分!若是你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話,莫怪我翻臉不認人!給,拿著吃!”


    阿碧阿菊二人見她怒容,不敢再拂逆主人之意,謝了一句,誠惶誠恐地接住牛肉串,吃了起來。


    秋鳳見她倆吃了,轉怒為笑,右手拍了她倆肩頭一下,歎了一聲,吃將起來。


    主仆三向前逛了幾條街,秋鳳忽然抬首,看了看天,見天色尚早,便信步而行逛街了。


    秋鳳逛街中,一見到前麵不遠處攤位上的玩偶,童心大發,便奔上去,買玩偶玩。


    阿碧二仆女見小主人如同天真無邪的小孩,忍俊不禁,低聲笑了。


    秋鳳視而不見,買了一個齊天大聖孫悟空在手,正要動身,忽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鳳妹。”


    秋鳳一怔,向循聲處看去,隻見梅峰由東向西奔了上來,而他身後卻跟著兩個仆人。


    秋鳳乍見到他,如見瘟神,臉色一變,怒道:“大庭廣眾之下,大驚小怪的,是不是鬼捏住了你呀?”


    梅峰一愣,傻乎乎的搔了搔頭,笑道:“你呀,唉!”


    秋鳳怨恨地瞪了梅峰一眼,沒好沒氣道:“別像哈巴狗一樣在我麵前搖尾乞憐的纏住我了!你給我滾,我不想見你這個孬種小子,滾,滾,滾!”


    梅峰身邊仆人勃然大怒,同聲喝道:“你……”


    梅峰右手一揮,劍眉一揚,瞪視仆人,疾言厲色道:“阿寬阿坤,你們住嘴,不得為……”


    梅峰話說至此,啪聲脆響,重重吃了秋鳳一耳光,頓時眼冒金星,嘴角流血,險些暈倒。


    阿寬阿坤二仆人見主人猝不及防,吃了秋鳳一耳光,不禁怒上加怒,正欲動手打秋鳳,梅峰雙手一攔,喝住他們,一邊捂痛處,一邊轉怒為笑道:“鳳妹,你怎麽動輒打人呢?”


    梅峰一改昔日脾氣,判若兩人,這不足為奇,因為他在他一別秋鳳後,在返家途中,他便心想,我怎樣才能把秋鳳她追到手呢?他皺眉想道,我呀,要贏得秋鳳她的芳心,必須要練成挨打功夫,這樣才能贏得她的芳心。


    他這麽一想,便打定主意,開始按他的想法行動了。


    秋鳳見他判若兩人,感到意外。


    秋鳳不禁驚愕,跟著冷笑道:“我就這麽動輒打人,你拿我怎樣?小子,你跟我攀交情、套近乎,我才不與你結交呢,若結交,簡直是羞與為伍!小子,你這烏龜,你給我滾開,滾開!”


    梅峰不但不怒,反而哈哈一笑,道:“鳳妹呀,我改我改!從今晚起,我不做膽小鬼,做一個有勇有謀、頂天立地的人兒!”


    秋鳳冷哼一聲,嘲諷道:“你想做個英雄,嘖嘖嘖,簡直是日從西升東方落矣!”


    梅峰一臉正氣,向天發了個誓:不做英雄,誓不為人!


    秋鳳一臉鄙夷,冷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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