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已經待機。


    秦墨言的安慰卻還在繼續:


    “所以啊,陛下盡管去做自己就好,您是天下之主,怎麽可以如此去遷就他人”


    “做...自己?”


    “是,陛下就是陛下,不是批閱奏折的工具人,更不是朝臣的傀儡”


    “......”


    “縱句大逆不道的,前有錄尚書事執掌政務,後有禦史台監察百官,左還有太尉主管兵政,右也不缺司徒九卿虛職分憂,陛下也是凡人之軀,何必事事都操心,時時都要事必躬親,食君之祿本就該憂君之慮,陛下這日日都晚歸,隻能說諸臣確有失職”


    秦墨言罵的生氣,根本不知道自己臉變的有多快!


    不是自己跪在大殿,為忠臣開恩的時候了...


    字字都偏的坦坦蕩蕩,聲聲都罵的萬般從心。


    男人沉聲半晌,終是無計可施:


    “當真是大逆不道之言!”


    “所以呢,您要懲嗎?”


    “懲什麽?懲阿夙以靜養身卻洞悉朝堂,還是懲阿夙把人心看了個明白為朕鳴不公,或是恃寵而驕...竟膽敢在內殿妄議朝政?”


    “......”


    這麽多條嗎?


    秦墨言禁不住出聲:


    “這麽聽下來,我就是死五次都不夠吧”


    帝王蹙眉:


    “為何,是五次?”


    “男寵當道,霍亂超綱;禍國妖妃,吹耳邊風?”


    “你啊,都是從哪學的這些不知所謂,明日起,宮內所有書籍嚴篩一遍”


    “......”


    彼此都難得坦白,前日的不自在就此煙消雲散。


    這一放鬆下來...


    秦墨言的神誌便開始清明。


    直到察覺另一道體溫,才發覺自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都快要蹭到人懷裏去了!


    霎時渾身僵硬,血液凝固。


    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現在是他恨不得對方失憶,默默一點一點往回裏挪...


    “去哪兒?”


    “熱...”


    “放鬆”


    放...不了...一點!


    “......”


    最終還是霍玄妥協了,給了一顆定心丸:


    “阿夙可還有話說?”


    秦墨言堅定的搖了搖頭。


    帝王便下了令:


    “睡吧”


    “......”


    其實細聽下來,就知道男人的聲線是逐漸疲憊的。


    秦墨言莫名鬆下一口氣。


    隨著身邊的呼吸均勻...


    到底也是折騰不動了。


    幹脆認命的慢慢閉上了眼。


    ......


    再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人了。


    在漫長的開機之後,秦墨言才從榻上爬了起來。


    記憶銜接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清明。


    繼而陷入更漫長的怔愣之中...


    自尊遲來的提醒: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更不是一個可以縱容下去的事情。


    尤其是在看到天芝端進來的藥時。


    徹底清醒!


    “主子”


    “?”


    天芝今日看起來格外的開心,與前幾日的陰鬱簡直判若兩人!


    秦墨言頭疼,這些個都是人精。


    守在這裏與宿在這裏,可完全是兩個概念。


    思及此,那剛粘合一點的自尊又驟然塌了下去。


    縱然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


    “蔣統領已經等候多時了”


    “蔣統領?”


    “是,陛下有旨,允主子您今日可以出宮,婢子也可以陪同”


    “當真?”


    “奴婢就知道您一定會開心!且等著您醒呢?”


    “......”


    秦墨言何止是開心,簡直是不可置信好嗎?


    就是這婢子二字實在別扭。


    自小那是因為必須,所以跟前是女婢。


    在王府乃身份所致,自然陪嫁為主。


    如今身在皇城,也是被默認他是陛下的人。


    所以也派了女婢。


    綜上所述,自己究竟是早就被區別對待了!


    他奶奶的,24k的純陽之心,就這麽被病弱給鈍化了。


    找誰說理去!


    “......”


    直到:


    看到春叔與暗衛同時待命這一刻,他就理解君恩浩蕩這四個字的意思了。


    那真是‘浩浩蕩蕩’!


    盡管隱去了身份,秦墨言還是被這左右護法,囚於馬車的禁錮影響了心情。


    這一路不知道暗裏翻了多少個白眼。


    若不是春叔看起來實在擔憂,他都掛不出笑容。


    馬車越過長街,穿過人流


    開始往鬧市方向走去。


    秦墨言才真正相信自己是出來了!


    自從來到這個倒黴的地方...


    就沒從四方的圍城裏走出來過。


    耳邊的聲音漸雜,行人如織,熱鬧異常。


    看來已經接近了正街位置。


    從車前傳進耳中的克製興奮裏,就可以感知的出來。


    天芝這丫頭也著實沒見過什麽世麵!


    車輪停駐,蔣武躍身回稟:


    “公子,前路馬車不便行駛,隻能停在此處了”


    秦墨言思慮半瞬,抬手撐了扇子,應聲答道:


    “那便在這裏下車吧”


    “是”


    誰能想到就是這把折扇,還是他強來的。


    原本是被規勸著帶幕蘺的,說是簷下薄絹剛好能擋臉。


    被他嚴詞給拒絕了!


    堂堂男兒,成何體統。


    於是他倔強的選擇了扇子。


    多翩翩公子!!


    故此,定扣裁衣,今日一襲勁裝便著了身,一改往日隨性。


    鑒於低調,墨發且用銀冠嵌頂,腰間也隻墜了墨玉。


    但對於秦墨言來說:


    比起鬆袍,今日的自己才是還原本貌。


    那必定是意氣風發,氣度逼人!


    殊不知,就下車這幾步,暗衛都不禁一怔。


    生怕人摔嘍。


    不是他們杞人憂天,主要是主子實在矜貴。


    莫不說陛下庇佑,好生嬌養著...


    公子本身就自是清雅出塵、宛若皎月的玉貴之姿。


    這會兒心情好,眉宇間就更是綴上了層難抑的欣喜。


    連明眸都跟著一起清澈。


    拒扶時的那翩然一笑


    恰到好處的添了絲生機,當真的世無其二、郎豔獨絕!


    如若不是春叔緊隨凝眉,原該是怎樣的一幅盛景。


    “......”


    秦墨言根本無心察言觀色,在春叔的眼神叮嚀下


    就這麽目不轉睛的帶著天芝踏上了街...


    京都繁華,人稠物穰,各色店鋪更是精巧繁密。


    周邊琉璃瓷器、文房四寶,以及那茶肆裏的點茶婆婆與旁邊杆帆上的酥骨魚。


    都是天子腳下,國泰民安的最好寫照。


    蔣武隱退左右,跟了上來。


    正式結合成簡單的四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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