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楚宴彈了彈煙灰,“你的懲罰還沒做完呢。”


    虞婉思維遲緩,“什麽懲罰?”


    霍楚宴逗弄著她的唇,“你自己應該清楚吧?”


    虞婉愣愣地望著他片刻,然後鬆開了摟著他腰的手。


    水波輕輕蕩漾。


    敲門聲隨之響起。


    魏司澤在門外詢問,“霍先生,虞小姐您現在需要幫忙嗎?”


    虞婉壓抑的哼哼了聲埋在了他的胸口。


    懷中人的體溫灼熱,霍楚宴將她的背抵在牆上,“誰知道呢。”


    門外沉默了兩秒,再次說道:“那麽,請霍先生轉告虞小姐,無論有什麽需求,都可以直接聯係我,我會處理,今天的事,之後我也一定會給她個說法。”


    “什麽說法?”


    門口靜默片刻,隨後拋出幾句話。


    “全依虞小姐的意思。”


    霍楚宴低頭看著懷中軟弱無骨的人。


    “你想怎麽決定呢?”


    魏司澤在門外等候片刻,未得到回應,停頓了一下,隨即轉身離去。


    船長遲疑著問道:“真的要把段少爺綁起來嗎?”


    魏司澤緩緩拿出一支煙,點燃,“那不然呢?”


    “可是段家那邊……”


    魏司澤斜睨了他一眼,“段家算個什麽?段昱又算得了什麽?”


    煙霧繚繞在他諷刺的眸前,“誰坐在那個位置上,誰就是段少爺,有時候,親兒子也得讓位,明白嗎?”


    船長被這一番話嚇得整個頭皮發麻,“少爺你難道真的打算為了個女人……”


    魏司澤的目光掠過特意安裝在走廊頂部的監控,似笑非笑地輕笑了一聲。


    “我才不是為她,把手伸出來。”


    他的話語溫和,但捏著煙蒂在人掌心輕輕敲打的動作卻透著幾分嚴厲。


    局部皮膚撕裂的疼痛讓船長汗如雨下,卻不敢喊疼。


    “攀權附貴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記住,這裏可是我的領地。”


    魏司澤輕柔地拍了下他的臉,道“下不為例。”


    “是,是。”


    ---


    虞婉醒來時已是夜晚。


    寬敞的房間寂靜無聲,她撐起身子,目光掃過這陌生的布置,意識逐漸回籠。


    她和霍楚宴……


    纖細的手指攥緊被單,腦海也隨之轟鳴。


    門鎖被人轉動的聲音傳來,身體比意識更快地拉起被子躺回去。


    剛躺下她便後悔了。


    這正是與霍楚宴好好解釋的最佳時機,她在躲什麽?


    但她又能向霍楚宴解釋什麽?


    是說明她為什麽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是由於中了喬妄的圈套?


    還是承諾她會對此負責?


    他會需要自己的負責?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思緒像漿糊一樣混亂不堪,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心跳愈發劇烈。


    不管了。


    既然她對他做了那件事,那麽她該承擔好的責任絕不逃避。


    她一咬牙,掀開了被子,“霍……”


    話到嘴邊,卻在看到一張陌生女性的臉龐後硬生生咽了回去。


    從裝扮上看,應該是船上的服務員。


    對方被她這樣的動靜給嚇得一跳。


    “虞小姐,魏少爺讓我來瞧瞧你的狀況如何,需不需要給你送杯醒酒湯。”


    醒酒湯?


    魏司澤覺得她是喝醉了嗎?


    那霍楚宴和她……魏司澤知道嗎?


    心中疑惑重重。


    虞婉試探著說:“我沒事,謝謝魏少爺的關心,對了,除去醒酒湯之外,魏少爺還有其他吩咐嗎?”


    “魏少爺說之前不了解你的酒量,所以準備不足,讓你受驚了。他說等你醒來後會鄭重向你道歉。另外,他還說段少爺已經提前劃船離開了,不會再過來打擾你了。”


    聽聞此言,虞婉斷定魏司澤並不知道她讓人下了藥,要麽是知道卻未表露。


    這一點,她打算日後再找機會探查。


    不過,段昱劃船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我沒算錯,離最近的一座海島起碼也有上千公裏,確定段少爺是劃船一個人回去的嗎?”虞婉問道。


    “是的。”女服務員微笑著回答:“魏少爺說想體驗一下洋流的運動,於是劃皮艇便離開了。”


    虞婉徹底愣住了。


    一千公裏的路程,就算開車不眠不休也得開上七八小時,段昱竟然劃船就回去了?


    虞婉望著女服務員臉上無懈可擊的表情,緩緩低下了眼簾。


    港島上正經曆著台風侵襲,段昱不可能在這種天氣裏回家。


    那麽,最合乎邏輯的解釋是——


    他是被從船上丟下來的。


    整艘船上,有能力並且最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隻有一個。


    那就是霍楚宴。


    在靜悄悄的房間裏,心跳的聲音異常清晰。


    眼前一堆疑問仿佛都匯聚成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


    霍楚宴為何要這麽做?


    她不會那麽自作多情地以為這是為自己。


    盡管與他共度了兩夜,但她心裏明白,那些不過是如夢如幻的短暫情緣,


    算不上真。


    她還沒重要到讓霍楚宴親自出手去教訓段昱的地步。


    思前想後,最合理的答案隻有一個——那便是利益衝突。


    魏家作為整個港城船業界的領頭羊,與競爭對手段家雖然有過合作,但背後的利益爭奪卻更加激烈。


    港財報曾報道,魏段兩家為了搶占大陸的市場早已爭得你死我活,私下裏的怨恨頗深。


    無奈兩家實力都不容小覷,在持續的拉鋸戰中難以分出勝負直到魏家的大女兒魏司澤嫁入豪門,旁觀的渠道商們才開始蠢蠢欲動,紛紛倒向魏家。


    自此,兩家劃清界限,魏家踏入上流社會,段家則退居二線。


    但商業競爭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段家曾經也在船業是佼佼者,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自然不甘心,暗地裏的小動作從未停歇。


    如果虞婉記憶沒錯,最近港財報有提過,段魏兩家再次圍繞同一項目展開競爭,而這次,段家似乎占據了優勢。


    因此,段昱這次被霍楚宴教訓,很可能隻是個被拿來做開刀的例子,


    作為給魏家老總祝壽的“禮物”。


    想到這裏,虞婉暗暗鬆了一口氣。


    幻想霍楚宴是為自己而出手是毫無意義的自我安慰。霍楚宴就像天上掛著的月亮,


    即便有幸能觸碰到,也不能代表月亮是屬於她的。


    她能做的,唯有不斷努力,追逐那輪明月,


    期待有一天,緣分使然能讓她靠近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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