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來家,定是為商量下聘之事,這事兒大姑娘可不好開口上前。


    薛春櫻快步越過薛黃英,上前幾步,忙喚人,又吆喝李合順燒水泡茶,態度親熱的把王婆子請進來堂屋。


    “多年不見,大娘身子骨還是這麽硬朗,聽聞你家大孫子如今也進學了,大娘有福氣呢!”


    落座後,薛春櫻打開話頭,客套恭維一番。


    王婆子聞言,臉上又多三分笑,對著在院子裏玩樂的嬌嬌和長鬆也是一頓誇。


    花花轎子人抬人,如此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大家都被誇的心裏歡喜,方才進入正題。


    因為聘金一早就給過了,如今就是明麵上的流程過場,這就簡單很多。


    王婆子也不繞彎子,直接道:“老婆子算過了,明兒就是極好的日子,咱們明兒一早去水嶺,把聘禮下了,才好合八字卜算吉日。”


    薛春櫻點頭,笑道:“正是呢,咱們今兒趕集也買了些提親下聘用到的東西,大娘一會兒看看,還缺什麽,趁著如今天色早,也好補上!”


    聽聞她們已經置備下下聘之物,王婆子心裏更滿意幾分,容澤是個苦命孩子,上門女婿又更難一些,男子不比女子,招贅更簡單一些,薛家能提前置備這些,足以看出,她們看中容澤。


    “成,老婆子一會兒就幫你們參詳參詳!”王婆子笑眯眯說完,又道:“明兒提親下聘,不知有幾人同行!”


    薛春櫻和薛黃英對視一眼,她們疏忽了下聘的陪同人選。


    也就是一瞬,薛春櫻笑道:“我家男人一同去,他是大姐夫,往後就是一家人,也好提前認認臉,還有族裏的兩個叔伯!”


    王婆子點點頭:“如此也差不多!”


    商量好提親下聘的事,薛春櫻又把在鎮上買來的尺頭糕點之類全部拿了出來,請王婆子指點明兒下聘時帶些什麽!


    “尺頭論理是該帶上的,是給新人做嫁衣的,容澤一個漢子,怕是使不好針線,尺頭就罷了,四娘做好後,待到成親那日再拿過去也是一樣!


    四色點心是要的,再買一刀肉,拎隻母雞,對了,還有鞭炮,咱們一到容澤家門,首先,便是要放炮,別的都隨意,隻這幾樣,是萬萬不能缺的。”


    她這一說,薛黃英就想起來,當日幾個姐姐下聘時,未見人,便聽見門口響亮的鞭炮聲!


    “成,待會兒咱們再給補上!”薛春櫻點頭。


    又說了會兒話,商議好下聘的時間,王婆子就起身告辭!


    “大娘家裏一趟,哪裏能餓著肚子,晚飯就在家裏吃,吃完讓我男人送你回家!”薛春櫻忙留客。


    “不了、不了,家裏一堆的事兒等著老婆子操持,待明兒閑了,再吃這杯謝媒酒!”說著,王婆子就起身,走到院子裏,看見嬌嬌和長鬆,又誇兩句,方開門而出。


    送走王婆子,薛黃英便道:“我再跑一趟鎮上,把鞭炮和肉買回來,再買些喜糖瓜子!”


    明兒去水嶺下聘,鞭炮一放,定然有孩子婦人漢子們瞧熱鬧,吃人嘴短,有這些糖果瓜子,多少也能堵住些嘴!


    “成,你去吧,我和你姐夫去兩位太爺家裏,再走一遭!”思慮幾息,薛春櫻腦海中定了人選,妹妹和容澤往後餘生都在星河灣落地生根,雖說各家過各家的日子,然也不能太過不合群,有些事還是要靠族裏的庇護。


    幾人兵分兩頭,忙活起來。


    及至傍晚回來,薛黃英不止買了鞭炮、肉、糖果,甚至還買了針線。


    因為忙活明兒下聘的事兒,晚飯吃的簡單,吃過晚飯,躺在炕上,想到明兒就能去容家下聘,薛黃英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他知道嗎?


    有沒有期待?


    他現在睡著了嗎?


    二裏外的容家小院,容澤點著火把,屋裏照的亮亮堂堂,想到今兒下午王婆子來家,說明兒薛家就來下聘,讓他準備準備。


    容澤從沒經過這樣事,也不知準備什麽,誠懇請教王婆子後,她眼睛掃視一圈屋子小院,神色滿意,看著容澤的目光帶著意外和讚賞。


    “屋子很幹淨了,明兒把自己打扮利索些就成,雞鴨肉的薛家會帶來,你隻清清爽爽等著就是!”說著,又把明兒薛家來的人數報一下,讓他看著準備飯菜。


    王婆子走後,他就去了陳阿奶家裏,從鐵頭娘手裏買了一隻雞,又請了鐵頭爹明兒作陪。


    收拾好了雞了,他又去魏氏家裏買了一隻不下蛋的鴨子,照樣請了當家的男人,明兒來家作陪。


    陳老太太和魏氏都和陸氏交好,聞聽他真的要與薛家當上門女婿,憂心之餘,也為他鬆一口氣。


    陸氏已去,容澤日日守著那個小院,人也消磨的更瘦了些,她們也怕這孩子出了事。


    且容家大房也不是好的,容澤一人,如何鬥得過他們一家子,萬一哪日他們生了腳底流膿的心思,容澤如何反抗得了。


    聽說星河灣額薛四娘無人敢招惹,最是個喊打喊殺的性子,惡名在外,容澤去了她家,以後就是一家人,或許也能庇護他一二。


    容澤看著火把下的屋子,隻覺破舊家具上粘滿浮灰,後悔不該聽王婆子的,該細細擦洗一遍才好。


    想到就幹,他去灶房端一盆水,又找來抹布,浸濕抹布又擰幹,對著條幾,開始擦拭起來。


    直忙活大半個時辰,方才把堂屋裏擦拭一遍,又掃了地,方才滿意點頭。


    翌日,喜鵲跳在枝丫上叫的悅耳,村裏家家戶戶升起炊煙,日光溫柔的灑向大地,萬物仿佛一夜間抽出嫩芽。


    王婆子就是這會兒領著一行人熱熱鬧鬧穿村過戶,進了水嶺。


    “呀,大娘今兒穿的喜慶,這是往哪家下聘!”


    他們這一行人又是拎雞又是拎肉,手裏還提溜著裹著紅紙的四色點心,打頭那個更是帶著一盤炮仗,尤其是王婆子,那老臉蛋擦的紅紅,口脂突的飲血一般。


    任誰看,都知這一行人是提親下聘。


    隨行的薛家長輩,更是附近村裏的熟麵孔,見二人拎的雙手滿滿,不由好奇打探。


    “男才女貌,佳偶天成,老婆子這是代薛家的四娘,去容家下聘呢!”


    “謔!”


    一石驚起千層浪,眾人都驚呆了!


    這兩日村裏也有風言風語傳出,說容澤要當上門女婿,招入薛家。


    更甚至有好事的婦人去容德倆公婆麵前探聽真假,馮氏冷哼一聲,神色陰沉,粗著嗓子狠道,“他容澤背祖忘宗,既去了別人家當上門女婿,再不是他容家的兒孫,那聘禮就算償還容家養育他的恩情。


    聽聞這兩日還盤算起容澤的房子,恨不能立時搬進去,渾沒有家中兒郎招入上門女婿的羞愧,反倒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這要是讓容德和馮氏知道薛家上門下聘,那可有好戲看了。


    眾人登時如打了雞血般精神抖擻,興致勃勃,擁簇著幾人,一路就到了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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